王金勝目瞪口呆地順著刀飛來的方向望去,正對視上了迎面而來的某個宿敵。
“看不下去你悠閑到居然和狗說了半天話的樣子,就順手替你解決了。”張判秀若無其事地說道,一副干這種事輕車熟路的樣子。
王金勝聞言頓時面色古怪:“我又沒說不殺他,只是不想讓他死的那么容易而已,你多管閑事個什么勁?”得,兩人一得空又較上勁了。
“你當這里是什么地方,江湖擂臺么?你最好收起那一套來,給我搞清楚狀況,這是你死我活的戰場,對敵人留情就是對自己無情,無論如何,這件事我回去會上報給督師,你就等候發落吧。”張判秀冷冷地說道,絲毫不講情面。
王金勝本來不錯的心情此刻依然被他攪和的興致全無,但偏偏還反駁不了,因為這件事怎么看都是他理虧,于是便也只能懊惱地抱怨道:“行了行了,當我不知道利害么,下次不會了……不過說起來,道理我都懂,可你為什么這么熟練?”他比劃了一下擲刀的動作,自問是做不到像對方這么利索的。
張判秀此時也已走到他身邊,一聳肩說道:“來之前剛這么弄死一個。”
王金勝頓時一咧嘴,不再繼續說話了。
然而正當張判秀想要繼續走到王定春的尸體旁,拔下自己的繡刀時,異變突生!
一柄飛劍破空而來,正直取張判秀!
王金勝一直不曾放松警惕,關注著戰場上的任何風吹草動,所以第一時間便反應了過來。
但當他正要出手之時,卻驚訝地發現張判秀居然呆在原地一動不動,這讓他感到十分納悶。
當啷——
輕松替對方擋掉那柄劍后,他回頭急聲道:“你傻了,怎么連擋都不擋?”
然而張判秀依舊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正要去揀,反正你擋得住。”
王金勝無暇深究對方這奇怪的信任感,比起這個他顯然更在意這家伙為啥不拔刀,于是追問道:“所以說你不是有兩把刀么,另一把呢?”
張判秀一臉無語地看著他:“不是說之前用來殺人了嗎,為了趕來救你走得太急忘拔了。”
王金勝一愣,所以還怪我咯?也行吧,反正這一下也算我還了你人情了,他如是想到。
接著他便急步一掠,迅速抽出了插在王定春后心上的繡刀,順手拋還給了對方。
張判秀伸手接過,不再多言。
而正當兩人拌嘴之際,場中的局勢又發生了變化。
只見二人站立之處漸漸被一群金盔甲士重重包圍,為首一名面遮輕紗的紅衣少女,策馬越眾而出,正冷冷地盯著他們。
王金勝并不意外,因為打從大戰將啟時,他便一直留了一份注意力在對方身上,原因無他,只因在封佩玉中冷箭落馬以后,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名少女和王定春發生了激烈的爭執,所以才心生疑惑,格外關注起對方來。
而在之后的混戰中,對方也一直就帶著那些金玄衛在隔岸觀火,并未親自參與到戰斗中來,這就更讓他感覺好奇了。
如果不是剛才飛來的那一劍,恐怕自己還真的會繼續將她當成個局外人吧。
是的,剛才那柄飛向張判秀的長劍,正是出自王圖南之手。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依然不準備直接和對方刀劍相向,因為他并不曾從那柄劍上感覺到任何殺意,仿佛真的只是隨手一擲而已。
雖然張判秀才剛剛提醒過他戰場之上要殺伐決斷,但終究他骨子里的那番江湖意氣還是占據了上風。
想到這里,他笑著說道:“看來姑娘和你們的主帥確實不太對付啊,只在他死了以后,才肯堪堪現身替他報仇,我還以為你會一直等到我把你們的人都殺光才會出手呢。”言語間雖然頗為輕松,但卻不乏試探之意。
王圖南眉目一挑:“報仇?嗯,我是沒有那種閑心的,我早就說過他自己惹出的亂子要自己收拾,如今這一番結果實屬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也怨不得旁人。不過你說的倒也不無道理,也罷,剛才那一劍就算做我替他報了仇吧,小女子能力有限,只能為他做這些了。”她一番言辭說出,卻是不含著任何感情,仿佛在說著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王金勝聞言咂了咂舌,心說看來兩人的關系還不是一般的差,不過也好,至少自己不用承受對方的怒火了,那就代表凡事好商量。
于是他接著說道:“既然如此,姑娘可否下令終止此間的戰事?我想打到這個地步,也已經沒必要再增加無意義的犧牲了吧,剩下的事情,就由咱們兩個自己解決如何?”他趁熱打鐵地進一步試探道。
而那紅衣女子果然不出所料地淡淡回答道:“準。”
隨著她話音落下,周圍的金玄衛迅速四散開來,制止了各處戰圈中的打斗,一時間剛才還無比喧囂的雪原上,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兩方士兵似乎還有些不明白眼前的狀況,但看見戰場中心的一幕后,便都不再作聲了,只是安靜地等待著雙方主帥的下一步動作。
王金勝見狀松了口氣,總算碰到個能溝通的了,雖然形勢暫時穩定了下來,但只要援軍一刻不到,最終的結果恐怕依然不容樂觀,只能是一時的緩兵之計罷了。
紅衣少女此刻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秀口輕啟道:“我已幫了你一個忙,現在該輪到你了吧?”
王金勝心頭一緊,頓生一股被人看透了的窘迫,這種熟悉的感覺,自從下山后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這個女人,恐怕不簡單。
他心中的那根弦瞬間緊繃了起來。
雖然精神上警惕對方,但面子上是一定輸不得的,于是他哈哈一笑道:“姑娘快人快語,王某自然也不能扭捏,有什么要求,但講無妨,我一定盡力配合!”話說的挺豪爽,但其實一點實質性的承諾也沒做,看來是打定主意和對面周旋到底。
但王圖南要的就是這句話:“那好,我就來問將軍一個問題,希望你能如實相告。我想這么一點小小的要求,你應該不會拒絕吧?”
王金勝松了口氣,還以為是什么事呢,于是拍了拍胸脯說道:“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然而王圖南身上的氣息卻倏然一變,冷冽如冰地說道:“你的劍法,習自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