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么反應?沒聽明白?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在坐視你繼續追求她,我也要開……”
“噢。”
對方依舊冷淡的回答愣生生地將他后半句話憋了回去,他這回確信對方是真的不在乎自己在說什么。
“不是,你就沒點想說的?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噢,我就是覺得應該和你說一聲,但現在看來,好像也沒什么必要……”王金勝訕訕地嘟囔道,仍然納悶著對方為什么會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大可不必,這本來就是你自己的事情,關我什么事?”張判秀終于說了句完整的話。
“什么叫我自己的事?也不知道是誰一直糾纏她好幾個月,愛的死去活來的,然后現在卻若無其事的說和自己無關?”王金勝聞言有些惱火地反駁道。
然而這一次張判秀卻沒有再回答他,只是沉思良久后突然說道:“你想聽故事么?”
王金勝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
張判秀見狀也不在意,緩緩說道:“我的過去你應該有所了解,那還是在我十歲的時候,有一天我被影衛的上級委派去執行保護她的任務,不過雖說是保護,但實際上很輕松,只是在封天府的周圍警戒而已。那是我第一次看見還是個小女孩的她,和我想象中的大小姐形象不同,并沒有前呼后擁的是女仆從,就那么一個人靜靜地待在花園里,偶爾和草木說兩句話。雖然她表現的很正常,但不知道為什么,我還是可以切實地感受到她心中的落寞。于是我不自覺地走了過去,來到了她的身邊,陪她說話,和她嬉戲。那一天她笑的很開心,她告訴我,府中的人們都敬畏她的身份,所以從來沒有人,會像我這般,和她說過這么多話。她當時興奮極了,于是送給了我一枚玉墜,讓我做她最好的朋友……”
他說著說著,便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來一枚粉紅色的玉墜,珍而重之地撫摸了起來。
王金勝分明地看見,那一枚玉墜,正和自己竹鞘上鑲嵌的那枚一模一樣。
他猛然意識到了什么,于是急忙問道:“居然有這樣的事?可我怎么聽說,你是因為冒犯了她才從影衛被調了出去的?”
張判秀輕蔑地笑了一下:“他們當然會這么說,因為我終究還是做了不符合身份的事情,呵,身份……可笑。”他忽然自嘲地搖了搖頭。
王金勝的心中愈發好奇:“所以然后呢?”
“然后我們便分開了,我被逐出了影衛,再也沒有得以踏入封天府一步,也就不曾再見過她。”張判秀語氣很平淡,仿佛在訴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王金勝聽完后心情有些復雜,良久后問道:“那這些事情,你都沒有告訴過她么?說不定她還會記得,沒準之前就不會對你這么冷淡了。”他居然替對方惋惜了起來。
“沒有必要,而且,那個人也對我下了封口令,不準和任何人說起有關于我以前的事情,自然也包括她。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文督師會把我的過往告知于你,但既然是他先說的,那我和你講這些也不算違規。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就當沒有聽過就好。”張判秀說完,便收起了臉上的追憶之色,又恢復了往日那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王金勝真的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有著和她交織著的這一段過往,可他仍不太明白,對方和他說這些的目的,于是問道:“可是,你之后的那些表現,不是恰恰因為忘不了她才那么做的嗎,這難道不是出于喜歡?”
然而張判秀卻沒有再繼續解釋,只是搖了搖頭:“這些就和你無關了,因為你不是我,所以你不會懂。總之,你有你的方式,我有我的道理,自己做自己的就好。”說完他便閉目靠在了門扉上,再不言語。
王金勝的心中五味雜陳,他很難理解對方心中抱有的是怎樣一種感情,但既然是他的選擇,那自己也無從干涉,不過,通過對方的一連串敘述,他總算是解開了困擾自己的謎題的冰山一角,同時對于張判秀其人,也頗有改觀了。但關于其他事情,還是顯得頗無頭緒,但總歸,也不急于這一時,當下顯然還有更多值得操心的問題。于是他沉思半晌,決定不再糾結這些事情。
正在這時,封鳴從帳內出來了,他看著門口狀態奇怪的二人,納悶著說道:“你倆聊什么了?我怎么感覺氣氛這么古怪。”
張判秀仍是閉目靠在門旁并不言語,王金勝瞥了他一眼后,率先開口道:“沒聊什么,我和他有什么好說的……對了,里面情況還好吧?”
“挺好的,氣色不錯,就是一直吵著要見你,哎,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封鳴雖然感嘆著,但臉上卻分明露出了開心的表情,于是在意味深長地拍了拍王金勝的肩膀后,便徑自離開了。
壓力頓時來到了某人這邊。
從之前分別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腦海中模擬過無數次二人再次相見時的場景,但真到了這個時候,他卻反而有些不自然了。
強行裝作了和之前一般若無其事的樣子后,王金勝輕咳了兩聲,推門而入。
營帳內的布置很雅靜,門口傳來了一陣淡淡的蘭香,讓人感到放松,那是床頭點燃的安神香散發出來的。看來為了讓她好好養傷,大家都廢了一番心思。
少女安靜地躺在榻上,正隔窗望著外面飄飛地雪花,定定出神。
在聽到門口發出的聲音后,她的眉頭微微挑起,轉頭望見來人后,嘴角不自覺地勾勒出了一抹舒心到笑意。
“你來啦”
“我來了”
四目相對后,兩人同時開口說道。
而旋即仿佛意識到了什么似的,都紛紛尷尬地轉過臉去。
王金勝偷眼望去,發現少女白皙的側臉旁,逐漸升起了一抹紅暈,剎那間他只覺得,美不勝收,沁人心脾。
短暫的失神后,他便恢復了過來,緩緩走到床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本以為自己會有很多話想訴與她聽,但望著少女嬌羞的面容,他卻頓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只是呆呆的看著她,一如歲月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