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當聽見你親手陣斬金凌云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真的挺意外的。”
看著王金勝放下了酒杯后,封居胥淡笑著說道。
“哦?不知道大帥是意外我的實力,還是信念。”王金勝饒有興致地問道。
“二者皆有。”封居胥言簡意賅。
呵呵,還不都是你逼的。
王金勝心中腹誹,但臉上卻并無波動。
于是一時間二人誰都沒有再言語,氣氛有些尷尬。
“罷了,今日只管慶祝,不論其他,來嘗嘗我特地叫御廚準備的翠湖劍魚。”
封居胥忽然哈哈一笑,將桌上一盤色澤鮮亮的燒魚推到了對方面前,好像渾不在意之前的尷尬。
一說到吃的,王金勝也是頓時興起。
翠湖魚他當然熟悉,畢竟來金陵的第一天就嘗過,后來對此也是念念不忘,在老許那里也沒少吃。
但眼前的這一盤卻明顯有些不同,看上去就不似平常吃的那種凡品,讓他不禁一時間也有些食指大動。
而同時,他也注意到了封居胥所說的細微差別,遂開口問道:“翠湖劍魚?不知大帥何以教我,這和普通的翠湖魚又有何區別呢?”
封居胥一笑說道:“呵呵,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世人皆知南山翠湖魚肥美,但卻鮮有知道這其中冠絕群芳的當屬劍魚的。原因無他,蓋因為此魚屬實珍稀,整個翠湖中也沒有幾條。老夫向來頗為喜好此道,故早就遣人捕撈一空,另行養殖,所以才鮮少有人嘗過罷了。”
王金勝當時就驚了,心說你老小子也不是啥省油的燈,堂堂大帥為了口吃的搞起官方壟斷來了。
但他表面卻還是順著對方的話問道:“能讓大帥如此行事,想必這魚中一定有讓您無法割舍的妙處,金勝也深好此道,不知可否細細分說與在下聽?”他是真的挺好奇這魚有多好吃,所以語氣也十分客氣。
封居胥心中也好笑,還從來沒見過這小子對他這種語氣,于是便也不賣關子:“傳說這劍魚啊,乃是與天爭命,生來便不弱于人,再加上天生劍骨,其生而為爭渡,所以導致后代十分稀少,大多在不到成年時便因為各種不可抗力而消亡了。但這也正是其肉質鮮嫩之處,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死肉,食之入味三分,你且嘗嘗便知。”
王金勝聽得一愣一愣的,于是便也情不自禁地夾了塊肉放入口中。
但下一刻他的內心就有如翻起了驚濤駭浪。
老家伙誠不欺我,此魚當屬絕味!
封居胥笑瞇瞇地看著對方大快朵頤,絲毫不以為忤,就這么靜靜地等著。
“額………是我失態了,但是這魚,真挺好吃的,嘿嘿。”王金勝吃著吃著就感覺到了有些不妥,于是忽然尷尬地抬頭說道。
“哈哈,無妨,本來就是特地為你準備的,盡情享用便可。”封居胥爽朗一笑,仿佛今日的脾氣格外好。
王金勝見狀也是一聳肩,反正也只是客氣一下,不吃白不吃。
而隨著他筷子上下翻飛,這魚也漸漸露出了內里的結構,他驚奇的發現,它的骨頭居然真的好似一柄劍。
封居胥這時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于是便順勢笑著問道:“你可知,此魚應當如何釣取?”
王金勝一愣,心說你這是要教我去你的魚塘里釣還是咋的,我可沒這么閑………但吃了人家的東西總得給點面子,于是便十分配合地納悶問道:“愿聞其詳。”
“此魚性剛且直,并且聰慧無比,如用普通的彎鉤香餌是決計釣不上來的,因為它們不似那些凡品這么容易上當,而只會將這當作是對它們的挑釁罷了。所以普通的漁民在釣取時往往折鉤斷餌,總被它們搞的暴跳如雷又不能得之。可我的方法不同,既然你們喜歡自詡聰明,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所以我用直鉤,以及不那么好的魚餌。這樣才能在你認為我最不可能出手的時候,一擊中的。”封居胥淡笑著說道。
“鉤直,餌咸。”王金勝言簡意賅地總結。
“不錯。”封居胥點了點頭“正因為如此,所以沒有其他魚會上當,但劍魚會。它們聰明,它們強大,它們喜歡挑戰。做好的陷阱會被識破,但是明擺著的陷阱卻反而會有人來踩,你說,是不是很奇怪?”
王金勝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但他心中卻是微動,似乎已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做人也是如此,越是自命不凡的人,往往越會跳入那些尋常人都不會跳入的陷阱,因為他們會覺得自己早已看透了對方的布置,但卻不知道,對方早就已經反其道而行之。先前的種種算計,最后也只能是變成夢幻泡影,盤中殘魚。你說對么,皇子殿下?”封居胥說完,忽然笑的十分猙獰。
王金勝聞言頓時睜大了眼睛,雙目中流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
“我這根直鉤,只釣劍魚…………別掙扎了,藥在酒里,從你進門喝下它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慢慢開始發作了,現在你的四肢百骸應該再也無法匯聚起真氣了吧。”封居胥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嘴角帶著一抹玩味的笑意。
王金勝雙目微闔,表情看看從震驚又轉回了冷靜。
沉思半晌后,他忽然面色復雜地開口問道:“你從什么時候開始知道的。”
封居胥忽然笑了:“沒想到么?其實說來我也挺疑惑的,玉凝子居然從來也沒對你提起,王劍八法向來只傳給皇族嫡系。雖然我并不曾親眼見過有人出手,但是當判秀回報給我你和王圖南過招時用的劍招如出一轍時,難道我還看不出端倪?”
王金勝目光閃爍,他猛然想起來了渭水河畔的那一戰。如今看來,這應該是自己唯一的大意。
“其實從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起你,但也是直到那一次,才算是找到了證據。”封居胥注意到了他的神情,淡淡解釋了一句。
這也算是認同了王金勝的猜想,但現在看來,一切卻都已經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