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日落難交際,火生水漲無相融。
鵠鳩突然身子向前一傾,直奔萬奈而來。
萬奈見鵠鳩周身殺氣騰騰,自不敢怠慢,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把金色的算盤,將盤身一橫,徑直砸向鵠鳩的頭部。
鵠鳩卻并不閃躲,而是以更快的速度舉起自己的鐵杖,捅向萬奈的胸膛。眼見那鐵拐以飛快的速度殺向自己,萬奈趕忙收回算盤,橫在胸前,接著身子向后一退,抵擋住了鵠鳩的攻擊。
黃令奇、孔武和采萍見狀,趕忙于四面奔來支援萬奈,萬奈見來了援兵,頓時來了精神,四人各持兵刃,將鵠鳩圍在正中,如走馬燈一般不斷地與他游走著。
從戰略的角度看,萬奈這招雖然不光彩,卻十分的實用。要知道,那鵠鳩即便是武藝再強,經驗再廣,奈何年歲已高,體力必定不如從前。
如果急于求成,非但不易得手,反而還可能會被鵠鳩利用經驗逐一壓制。而這般消耗下去,雖然費時費力,但鵠鳩必會有疲憊之時,那時在全力進攻,定能一舉拿下鵠鳩。
當然,如今在場的每一個人均是,或曾經是索命門中的頂尖高手,萬奈的這般伎倆,自然是任誰都看得出來。
然而奈何萬奈所帶之人遠超鵠鳩所帶的人數,那些索命門的門徒雖然拼盡全力想要來至鵠鳩身旁對其支援,但卻總被萬奈的人擋住去路。而萬奈這邊的戰術也很明確,便是以拖為主。
穿星見對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在消耗自己,于是大喝一聲,一只獨臂從腰間抽出長劍,邁開颯沓流星,如靈蛇入水一般在人群中不斷地游走著。
我心知一旦讓穿星與鵠鳩匯合一處,萬奈這邊便很難控制住鵠鳩了,畢竟那穿星雖然失去一臂,但畢竟是索命門三堂堂主之一,并且是三人中武功最高之人,加之鵠鳩,即便萬奈有三房主相幫,亦很難保證自己一直處于上風。
想到這里,我身子突然向前一躍,如脫兔一般來至了穿星的身前。穿星見狀,并未停下身形,而是舉劍便向我的身前刺來。
我知穿星此招可謂極其兇狠,這一劍看似致命,實際卻是虛招,一旦我躲開穿星的攻擊,穿星定會利用我躲閃的這段距離,施展身形于另一側向鵠鳩處奔去。而如若我不躲,那么穿星的劍則會繼續向我進攻,直至劍身穿透我的身體。
于是乎,我抬起手,側掌劈向穿星的劍背。穿星見狀,手一松,將劍身一橫,劍刃頓時對向了我的手掌。而我卻突然停下掌,接著抬腳用力一踢,正中穿星手中之劍的劍背。穿星只覺手中一緊,長劍頓時飛向了天空。
穿星見狀,卻并不慌張,而是借力向后一翻,接著單手于地面用力一撐,身子頓時隨著長劍飛上了天空,只見他抬手一攬,長劍再次回到了他的手中。
穿星這一手功夫,身為對手的我亦感到一陣佩服,即便是正常之人,能夠使出這等身法,除去需要身形的極度協調,還需要極強的力量和反應能力。而穿星如今已失去一臂,卻還能做出此般動作,其功夫之強可見一斑。
而就在此時,仲杰、岸查、殷楓與荼獨分別從各個方位來至了我的身后,見到同伴如此可靠,我不禁心安了不少。
穿星舉著劍一臉殺氣的看著我們:“這次是我們栽了,大家都是刺客,也不用講什么江湖道義之類的狗屁玩意了,你們一起上吧。”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穿星,你又何必如此執著?你知不知道,你和索命門的諸位兄弟全都被騙了,如今的鵠鳩,并不是真正的鵠鳩。”
穿星冷笑一聲:“那又怎樣?”
我不由得一愣:“你知道?”
“我并不知道,也并不想知道,從我入門時起,我便一直跟著門主,門主是不是鵠鳩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穿星冷冷地答道。
我搖了搖頭:“看樣子,我是說服不了你了。”
“既然知道,那么就休要多言了,趕緊動手吧。”穿星喝道。
岸查這時掏出了雙刀,準備上前與穿星交手,卻被仲杰一把攔住。
岸查看著仲杰:“你攔著我干嘛?”
仲杰看著我,搖了搖頭:“這里就交給莜熙吧,咱們還是去支援一下萬奈那邊,不用咱們動手,只要防止鵠鳩逃出包圍圈即可。”
我回頭看向仲杰,微微一笑,隨即轉過身,從懷中掏出匕首,直奔穿星而去。
穿星將我殺過來,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接著舉劍刺向我的頭部。
這穿星不愧為刺客中的高手,深知作戰之道。高手過招,兵器的強弱是左右戰局勝負的關鍵,所謂一寸長一寸強,當距離合適之時,長兵器對于短兵器的限制可謂是顯而易見。
穿星所持兵刃要比我長上許多,因而他對我也并不急于進攻,而只是對我進行牽制,并利用我急于靠近對手的心態伺機找到我的破綻。
要知道,互相拆招破招,你打我一拳,我還你一掌,這等級別的戰斗,只不過是初級者之間相互打鬧罷了。真正的高手過招,并沒有那么多華麗的打斗,而更多地不過是相互牽制,并尋找機會,一旦對方露出破綻,勝負不過一瞬之間。
穿星的劍不斷地對著我刺著,砍著,看似攻勢極猛,事實上卻不過是為了讓我無法靠近穿星,因為一旦我接近了穿星,那么穿星兵刃上的優勢則將蕩然無存。
而此時的我,的確內心感到了一絲急躁,畢竟如果我無法接近穿星,那么也就意味著我將失去了進攻之力,只能不斷地進行防御與閃躲,而對方卻又并不急于置我于死地,這更加的加深了我的急躁感。
但我卻必須要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的頭腦,因為一旦我內心產生了混亂,最愿意希望如此的,便是穿星。
此時此刻,我一面需要躲避對方的進攻,另一方面,我還需要在最快的時間里想到御敵的辦法。然而穿星那密不透風的進攻卻令我根本沒有任何的閑暇去思考應對之策。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一陣喧囂之聲,我忍不住側眼望去。只見不遠處,鵠鳩在萬奈與三房主的圍攻之下,非但沒有處于下風,反而越戰越勇。
鵠鳩的拐杖內部暗藏著一把長劍,每每動手之時,鵠鳩便會將劍從拐杖中拔出,而拐杖頭亦可以作為武器。
鵠鳩一手持劍,一手持杖,非但沒有絲毫疲態,反而將兩樣兵器耍的陣陣生風,宛如群蜂飛舞一般,只看得人眼花繚亂。
面對著鵠鳩風暴一般的進攻,萬奈與三房主逐漸有些支撐不住,尤其孔武本就以蠻力作戰,面對鵠鳩如疾風般的攻勢,手中的鐵錘開始凌亂起來,身上多處中了鵠鳩的劍與杖,留下了數處傷痕。而一旁的采萍與黃令奇,身上的衣服亦留下了多處劍痕。
眼見萬奈等人開始落于下風,鵠鳩突然開始發力。手上的速度變得更加的迅速了起來。
“千刀萬剮?”我不由得驚呼了出來。當初仲杰言鵠鳩能夠不受千刀萬剮招式的反噬之力所影響,依舊能夠保持自己的神志。我還不是很信。如今親眼所見,果然如此。
鵠鳩經過與萬奈等人長時間的周旋,非但沒有絲毫的疲憊,反而愈戰愈勇。只聽得接連幾聲慘叫聲,黃令奇、孔武與采萍紛紛被鵠鳩手中的劍與杖擊中,頓時跌倒在地。
仲杰見狀,忙帶著岸查、殷楓與荼獨上前支援,再次將鵠鳩圍成一圈,但鵠鳩的卻絲毫沒有受之前戰斗的影響,反而愈發的精神,手里的動作也越來越快。
仲杰等人本是想借著鵠鳩與萬奈等人交戰之后的疲憊趁虛而入,一舉將其拿下,卻沒想到鵠鳩竟然還保留了如此多的余力。包括仲杰在內,眾人雖然在人數上占據強大的優勢,卻皆被鵠鳩所壓制,若非仲杰等四人常年配合,彼此之間有著極強的默契,只怕早就如三房主般敗下陣來。
我見此,不由得暗暗著急,卻突然心中一陣恍然,只怕鵠鳩自己也想不到,他的強大,卻給了我一個很大的提示。
“還有心思關心那邊的事情,你若再不集中精神,只怕是要死在我的劍下。”穿星冷笑一聲,手上的頻率卻絲毫沒有混亂。
穿星的劍對著我的胸口飛快的刺來,我舉手用匕首將劍身一撥,隨即向后一跳,與穿星留出了一段距離,接著深吸了一口氣,身子用力向前一躥,舉起匕首刺向穿星。
穿星將長劍的劍頭對準我的胸口,想要以此來限制我與他的距離。
然而我卻突然一個變向,接著將匕首于手中一橫,不停地向穿星揮舞著。
穿星不由得一愣,趕忙橫劍招架。然而,我揮舞匕首的速度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仿佛疾風驟雨一般,令穿星不由得感到一陣慌亂。
而穿星不愧為身經百戰之人,面對我突然地變招,穿星很快便得到了適應,無論我的速度如何的加快,穿星卻總是能夠跟上我的速度。
“莜熙,放棄吧,你的這些雕蟲小技,對我是沒用的。”穿星自信地說道。
我看著穿星,微微一笑:“是嗎?那我要很遺憾的跟你說一聲,你馬上要輸了。”
穿星先是一愣,隨即發現我已然來至了他的身前。穿星大吃一驚,卻已經來不及將長劍收回,只聽一陣割裂之聲,穿星身中數刀,手中長劍頓時掉落在地,自己也癱坐在了地上,無論如何掙扎卻也站不起來。
穿星一臉驚訝的看著我:“你……”
我將匕首收起,長舒了一口氣:“放心,致命刀我均沒有砍下,以你的修為,只需幾個時辰,應該就能夠恢復過來。”
“為什么?為什么你會贏!”穿星一臉不可置信的喝道。
我看著穿星,嘆了一口氣:“事實上,我還是看到鵠鳩如此強大之后,突然來的靈感。”
“門主?”穿星不由得愣住了。
我點了點頭:“我之前就曾經想過,天下武功如此之雜,如何能夠保證自己永能立于不敗之地呢?就在剛才,我突然明白了。是節奏,每個人,都有自己擅長的武學,這些武學本不分強弱,但出招人卻有高低之別。
一個人在使用自己的招式時,總是會不自覺的帶出自己習慣的節奏,這個節奏并非固定,卻一定有范疇,而一旦超出了這個范疇,則將大大有損自己的功力。
而我剛剛所做的,就是打亂你的節奏,讓你在不知不覺之中,逐漸被我帶入到我的節奏之中。正因為如此,你才會疲于應付我手中的匕首,卻忽視了我的走位。”
穿星頓時不再言語,神情之中也不再有不服氣地神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悔恨與憤怒。
我搖了搖頭,轉過身去:“好了,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就在這里休息一會兒吧。”
說著,我再次舉起匕首,直奔鵠鳩的方向而去。
就在我戰勝穿星的時候,岸查、殷楓已雙雙敗下陣來,二人與三房主一同癱坐在地上,捂著傷口,無法起身。
而仲杰與萬奈也已受了不同程度的傷,只是還能夠繼續戰斗,而荼獨雖然沒有受傷,但卻也已氣喘吁吁,失去了進攻的能力。
反觀鵠鳩身上卻沒有一絲傷痕,甚至可以說,仲杰等人連碰到鵠鳩的機會都沒有。
鵠鳩見自己優勢已十分明顯,突然大喝一聲,舉杖揮向仲杰。
眼看仲杰即將躲閃不及,突然,我如餓虎撲食一般只撲向鵠鳩,鵠鳩見狀,迅速的回過身,抬劍向著我的頭部刺去。
我趕忙扭轉身形,接著將手腕一抖,手中的匕首頓時長上了三分。
我與鵠鳩二人相錯而過,我的臉上留下了一道劍痕,而鵠鳩手臂上的衣服亦被我的匕首劃出一道口子。
我落地之后向前一翻,來至了仲杰的身邊。
鵠鳩看著我,陰沉的一笑:“你總算是來了,也好,既然人都齊了,咱們之間,也該有個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