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巨大的喊殺聲與慘叫聲一下子驚醒了醉倒在地的仇春洪與栓柱。
仇春洪仍帶有醉意的喊道:“混賬,這深更半夜的怎么如此喧嘩?難道不知他人已然睡去嗎?真是豈有此理。”
栓柱仔細聽著外面的聲響:“春洪,我怎么總覺得外面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兒啊?是不是出什么事兒了?”
仇春洪站起身來,一把拉住拴柱的手:“這是我仇家的府邸,有著整個漿水鎮最好的護衛,能出什么事。來來來,隨我外面一觀究竟。”
說著,仇春洪拉著栓柱,邁步走出房門。
然而就在仇春洪與栓柱邁出房門的一瞬間,二人立刻傻了眼。
只見整個庭院之內,到處是府中下人的尸體,在月光的照耀下,地面一片血紅,均是那些人體內流出的鮮血。
幾十名身著黑衣,頭戴面紗的男子手持著鋼刀,不斷地在院內殺戮著。
仇春洪瞬間醒了酒,望著眼前的慘狀,嚇得渾身發抖,只覺得一股熱流不斷地流走在自己的襠下,竟是被嚇得尿了褲子。
“這……這是怎么回事?護衛呢?護衛都去哪里了?”仇春洪顫抖著嘟囔著。
就在這時,只見西廂房內,仇母帶著四名丫鬟,每人手中抱著重重的細軟,慌慌張張的向著院外跑去。
栓柱見狀,焦急地跺了跺腳:“不可……”
然而栓柱話音未落,只見仇母身前突然竄出幾道黑影,仇母甚至還未來得及驚叫,便被對面手起刀落,剎那間砍去了頭顱。而仇母身旁的四名丫鬟,也未能逃過一劫,均被那些惡徒亂刀砍死。
眼見自己的母親就這樣慘死在自己面前,仇春洪頓時失了魂,猶如一樁木頭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而栓柱卻似乎突然想道了什么,只見他一把將仇春洪的手拉起,轉身拉著仇春洪回到了房間。
栓柱將仇春洪拉回房間后,馬上將房門的門栓掛上,并不斷地搖晃著仇春洪:“春洪!春洪!春洪!”
然而仇春洪便像是失了智的傀儡一般,任由栓柱搖晃著自己,卻始終一言不發,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栓柱嘆了口氣,突然靈機一動。只見他馬上脫去了仇春洪的外衣,并將其推到了床下。接著,栓柱趕忙將自己的外衣脫去,換上了仇春洪的外衣,并將自己的外衣也塞到了床下仇春洪的身邊。
“春洪,一會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萬萬不可做聲,明白了嗎?”栓柱對著仇春洪說道。
然而此時的仇春洪,即便栓柱不囑咐,也發不出任何聲響了。
這時,仇春洪房外的大門被不斷的晃動著,栓柱見狀,長嘆一聲,隨即拿起桌上的一把酒壺,裝作仇春洪的樣子喊道:“何人在外喧嘩,不知現在已是深夜了嗎?”
外面聽到屋內的動靜,立馬安靜了下來。
栓柱拎著酒壺,將房門打開。然而栓柱還未有任何的反應,只見一只腳狠狠地揣向了栓柱的肚子。栓柱慘叫一聲,頓時跌倒在地。
栓柱捂著肚子,指著對面的人質問道:“你們是什么人!你們想要干什么?”
只見幾名黑衣人手持鋼刀邁步走了進來,看著栓柱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姓仇的也真是可憐之人,這死都不知道是因為什么死的。”一名黑衣人說著,看向了栓柱:“仇公子,你可是惹上了不得了的人物了,待你如黃泉之后,可記得下次投胎切莫再如此猖狂了。”
說著,那黑衣人抬手將鋼刀砍入了栓柱的身體,栓柱慘叫一聲,拼命的在地上掙扎著。這時其余的黑衣人也紛紛舉起手中的鋼刀,一刀一刀的向著栓柱砍去。
起先栓柱不斷地喊著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漸漸地,那叫聲越來越小,最終,只剩下了刀砍在肉中的聲音。
而躲在床下的仇春洪,則眼看著自己的摯友在自己的面前,一刀一刀的被這群不知從何而來的惡徒就這樣砍死,栓柱身上的鮮血順著地板向著自己流了過來,最終留到了自己的身上。
而仇春洪此時不要說動了,就是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生怕那些人會發現自己。
其中一名黑衣人將鋼刀從栓柱的尸體上拔出,收回刀鞘之內,向身旁的同伴問道:“還繼續搜嗎?”
另一名黑衣人搖搖頭:“主家交代的目標已經解決掉了,沒必要在這里繼續浪費時間了,雖然主家已經將后續的一切都打點好了,但是這仇家畢竟是漿水鎮的大家,一旦驚動了官府就麻煩了。”
說著,黑衣人突然從懷中掏出火引子,緊接著向著灑落一地的酒水上擲去。火引子落地的一剎那,瞬間引燃了地上的酒水,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一片火海。
黑衣人見房子已經被他們點燃,趕忙紛紛跑出了房門。
熊熊烈火燒得整個房間內噼啪作響,而仇春洪依舊趴在床下一動不敢動。
然而大火引起的劇烈地熱流只讓床下的仇春洪瞬間大汗淋漓,烏黑的煙霧熏得他滿面炭黑,忍不住的開始咳嗽起來。
漸漸地,仇春洪終于忍受不了了,只見他掙扎著從床下爬了出來,望著已經被砍得不成人形的栓柱,忍不住放聲大叫起來。
然而大火所生出的濃煙,卻隨著仇春洪的放聲大叫被吸入了自己的肺中,仇春洪頓時忍不住的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時,仇春洪卻發現栓柱雖然已經死在了血泊之中,然而卻始終抬著手,手指似乎在指向什么。
仇春洪趕忙順著栓柱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房間角落處的小窗竟不知何時被人打開了,相比定是栓柱所為,而栓柱至死都在指向哪里,便是在告訴仇春洪從哪里逃跑。
仇春洪望著栓柱的尸體,卻依然顧不上難過,只見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如脫兔一般的竄上了窗沿。
那小窗原本只是通風只用,但此時的仇春洪卻管不了這么多,雖然自己的身體要比那小窗寬上一些,卻還是用盡了自己的全力不斷地向著外面蠕動,由于太過狹窄,竟將身上的皮都磨破了。
然而仇春洪已然顧不得疼痛,依舊奮力的向外蠕動著,終于,仇春洪從小窗中爬了出來,卻直接摔在了地上。
仇春洪掙扎著爬了起來,環顧著四周,卻發現自己竟已經來至了仇府之外的街道之上。
仇春洪趕忙向著官府的方向跑去,打算將府中發生的一切全部告知官府。然而就在仇春洪走至一半路程的時候,卻發現有數十人簇擁一名男子,也在向著官府的方向走著。
仇春洪大吃一驚,趕忙躲了起來,然而當他看清楚中間的人是誰之后,卻不由得大喜。
原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哥哥仇春綬。
仇春洪趕忙向著那些人跑去,想要叫喊仇春綬的名字。然而令仇春洪大驚的是,剛剛的濃煙竟熏壞了自己的嗓子,眼下的仇春洪不由得萬分焦急,卻除去如烏鴉一般的喊叫聲,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眼見仇春洪向著自己跑了過來,仇春綬突然大手一擺。仇春洪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便被仇春綬身邊的人按在了身下,動彈不得。
仇春綬邁步來至了仇春洪身前,望著被煙火熏得如黑炭一般的仇春洪,竟沒能將其認出來。
“嘖嘖嘖,我當是誰呢?這不是春洪今天帶到府中的那個鄉巴佬嗎?怎么?你還沒有回去啊?”仇春綬輕蔑地對著仇春洪說道。
仇春洪用他那粗啞的嗓音,不斷地對著仇春綬喊叫著。仇春綬皺著眉頭看著仇春洪,突然大笑了起來。
“我那位弟弟可真是個十足的怪胎,找個果園的鄉巴佬當朋友也就算了,沒想到還是個啞巴。我倒是挺好奇的,你跟他之間到底是如何交流的?”仇春綬帶有嘲諷的問道。
仇春洪知道自己的兄長將自己的認成了栓柱,急于想讓仇春綬知道自己身份的他突然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兩旁按住自己的人甩開,接著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在地上寫下了仇春洪三個字。
就在仇春洪還想繼續往下寫下去是,他卻停下了手,在他的內心之中,突然涌現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而這不祥之兆,卻又有與他對面的兄長有著密切的關系。
仇春綬看著對面的仇春洪,冷笑了一聲:“原來如此。這么說你是被仇春洪派來向我求援的了?”
仇春洪想了想,趕忙一臉真誠的點著頭。
仇春綬聽罷,大笑了起來,隨即擺了擺手,他身邊的人立即再次將仇春洪按倒在地。
仇春綬蹲在了仇春洪的面前,笑道:“難道春洪會如此的信任你,仔細看來,你們倒還真有幾分相像。當然我不是說臉,而是說你們都有那一股子傻勁兒。”
“你對春洪倒還挺忠心耿耿。不過恐怕要讓你失望了,現在你就是回去,一切也都來不及了。因為仇春洪已經死了。”說著,仇春綬站起身來,悄聲地對著仇春洪說道,“是我派人將他殺掉的。”
仇春洪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對面的仇春綬。
仇春綬的臉色突然陰沉了下來:“我想你定然不會明白,我們同為仇家人,卻為何會對他下如此毒手吧?這也不怪你,畢竟你的身份實在是太低賤了,低賤到根本就不可能體會到我們這些大家族的悲哀。”
說著,仇春綬突然抬腳,猛地踢向了仇春洪的身子,仇春洪只覺一陣劇烈的疼痛,忍不住慘叫出來。
仇春綬似乎并不解氣,繼續踢打著仇春洪。
過了一會兒,仇春綬似乎感到了疲憊,只見他停下了手,找了一塊石階,坐了下來,不住地喘著粗氣。
仇春綬看著仇春洪,慢慢恢復了平靜:“你應該慶幸你自己是個啞巴,不然你這輩子也不可能能夠知道這么多本不應該是你這種人知道的事情。說起來,他仇春洪算個設么東西,無論是才能還是智慧,哪一樣比我優秀,就因為他是嫡我是庶,就沒有絲毫能夠接手仇家的機會!”
仇春綬越說越氣,再次站起身來,狠狠地踹了仇春洪一腳,仇春洪的嘴角頓時鮮血直流。
“說起來,我也實在不明白仇春洪究竟有什么好的,為什么父親就這么的喜歡他,明明是我更加的優秀,但父親每日里卻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而是把所有的機會和歷練都給了他仇春洪。既然如此,當初卻又為何要生下我?若不是因為生我,母親也不會死!”仇春綬惡狠狠地罵道。
仇春洪此時此刻,腦中可謂是一片空白,原來自己的這位兄長,竟然對自己,對仇家有著如此大的怨恨。
仇春綬繼續說道:“而那個仇春洪,看似聰明,實際上卻是愚蠢至極。仗著自己的出身,可謂是極度的猖狂。整日把接手仇家放在嘴邊,且不說父親還沒死呢,就是真死了,他要做的也應該是先善待好父親身邊的那些老部下,而不是這么明目張膽的培養自己的新勢力。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這次雇傭的殺手之所以能夠如此輕易的進入仇府,全是父親那些老部下的功勞。”
聽到此言,仇春洪不由得低下了頭,想到自己之前的種種,如今成為了這副模樣,卻也是活該。
仇春綬看著仇春洪,猛地站起了身來:“好了,跟你說了這么多不該說的,我想你也應該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了吧?”
說著,仇春綬從身邊的人手中接過一把鋼刀,邁步走向了仇春洪。
仇春洪看著仇春綬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知道自己已然是必死無疑了,充滿著遺憾的迷上了眼睛。
然而仇春洪等待了半天,卻始終沒有等待仇春綬殺死自己的那一刻,他緩緩睜開了眼睛,只見仇春綬舉著刀正看著自己。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笑了出來,將刀仍還給了身邊的人。
仇春綬笑道:“我倒是糊涂了,仇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只怕官府那邊鐵定是瞞不住了。我之前本想靠花錢來解決官府那邊,不過眼前這個啞巴倒是能給我省下不少的銀子。”
說著,仇春綬向著身邊人擺了擺手:“把這個啞巴送到衙門去,剩下的事情,黃大人知道該怎么辦。”
仇春洪看著仇春綬,露出了驚恐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