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塊地的位置離京城其實已經很遠了,開車不堵的時候也要兩個小時。
當然,如果溫一諾開,她可以一個半小時達到。
蕭裔遠是不會給她機會秀車技的。
因此他們兩個多小時之后到達了目的地。
溫一諾從車里出來,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四周一片黑暗,他們那塊地的地勢比較高,又被平整過了,準備蓋房子,遠遠看去,在月色下顯出高聳如帽狀的平頂輪廓。
這塊地目前還處于休整狀態,只搭建了幾間臨時房屋,還沒人住進去。
溫一諾和蕭裔遠手拉著手,沿著臨時挖出來的林間小路往山上走。
那片別墅用地被平整好了,只等造好圖紙,通過審核,就能開建。
溫一諾一路走來,留心感受著周圍氣運的變化,暗暗點頭,對蕭裔遠說:“遠哥,我覺得山水真是有靈性的。”
“怎么說?”
溫一諾閉上眼睛,輕輕呼氣,再吐出來,說:“我上次來的時候,這里的氣氛讓我有些不舒服,壓抑,還有說不出的沉悶,好像哪里被堵住了一樣。”
“現在這種感覺完全沒有了,就如同一間密閉的房屋突然開了窗,新鮮空氣一擁而入,讓人打心眼里舒坦。”
“這就是這一片山水土地知道它們會有更好的用處,所以整個氣運都變了。”
溫一諾盡量用比較接地氣的語句描述她的感覺。
蕭裔遠笑了起來,“你確定是山水的靈性?你確定不是你自己心情的變化?”
“上一次你來的時候,被人都快逼上梁山了,當然會覺得沉悶壓抑。”
“現在問題解決了,不僅解決了,還會給你帶來巨大收益,難道你不是打心眼里舒坦?一看見這塊地,看見的就是滿滿的錢……”
溫一諾被他說得不好意思了,輕輕捶了他一下,“遠哥你變壞了,你也會貧了!”
“我不是貧,我覺得就是這么個原因。”蕭裔遠手里拿著手電,和她一起來到那片山頂已經平整好的空地上。
站在這里,遠眺對面那條彎彎的小河,河邊燈光璀璨,比她上次看的時候更明亮熱鬧。
溫一諾踮腳看了一會兒,指著那邊的燈光說:“那里會建一座橋,現在應該已經開工了。”
她用手比劃著自己這邊的對策:“前面山腳下我們這邊會建一個圍廊,就像一個屏障一樣,把那座橋帶來的反弓煞氣擋住。在風水上,叫破煞。”
蕭裔遠笑了笑,不置可否,關了手電筒。
溫一諾眼前一下子暗了下來。
她過了一會兒才適應這片黑暗,眼前的一切又漸漸看得清了。
“圍廊前后會栽種很多植物,就跟后山的植被一樣。”溫一諾一邊說,一邊回頭往后山看了一眼,“這樣整體上氣運相通,對這片地上的住戶也有好處。”
她收回視線,腦海中好像劃過一道亮麗的弧線。
溫一諾突然想到什么,倏然又回頭看向后山。
此時的后山,靜謐得如同剛剛沐浴更衣的大家閨秀,清新秀美。
山上沒有燈,但是有小亮點鱗次櫛比地亮了起來。
一個個小小的光點在后山翻飛,像是天上的星星落入凡塵,也像是美人衣裙上鑲嵌的小碎鉆,一閃一閃亮晶晶。
“螢火蟲……沒想到這里有這么多的螢火蟲……”溫一諾喃喃地說,這是她上一次沒有見過的景致。
上一次月色明亮的時候,螢火蟲的光芒不會那么明顯。
今天晚上是陰天,月亮被遮得看不見了,螢火蟲就顯了出來。
被劃為國家一級保護林地的后山比他們現在這個位置要低一些,地勢更平穩一些,不然當初不會被劃為墓地。
現在不再是墓地了,那些林木都會保留下來,在夜色里影影綽綽,像是一根根從天上垂下來的絲線,而那些小小的螢火蟲,就是絲線串好的珠串。
溫一諾又扭過頭,看著前面山腳將來要建圍廊的地方。
如果圍廊建起來,前后栽上同樣的植被,也會一樣有螢火蟲吧?
到時候,這邊半山別墅的前廊后院像是有人掛了兩幅珠簾,當真會美不勝收……
珠簾?
兩幅?
溫一諾心里一動,覺得自己隱隱觸摸到那極深極遠的所在。
那是一種“問君何不乘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的壯闊豪邁,也是一種“悵寥廓,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的意氣風發!
想起來了!
溫一諾拉著蕭裔遠急急轉身,讓他看著后山那片珍稀林木保護地,激動地說:“遠哥,你看后山那邊的樹,比較高的有幾棵?”
后山那邊林地大部分是灌木,只有少數是比較高的喬木。
其中就有被她找到的“天水鐵木”。
但除了天水鐵木之外,還有別的喬木,不多,但是恰好都跟天水鐵木在差不多的緯度。
從他們這個角度看去,就是一字排開的數顆喬木鶴立雞群。
蕭裔遠大致數了數,“十二顆。——怎么了?有問題嗎?”
溫一諾雙手一闔,哈哈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嘖嘖嘖嘖……岑耀古這個老匹夫,真是big膽!”
蕭裔遠含笑看著她,捏捏她的臉,“怎么了?你發現什么了?”
溫一諾沒有說出來,而是拿出手機把后山的螢火蟲拍了下來,這一次她沒打閃光燈,拍出來的照片黑乎乎的。
“行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咱們回去吧。”溫一諾精神極了,迫不及待往山下跑。
蕭裔遠只好跟了上去。
兩個小時之后,他們回到市區三環的大平層。
雖然已經晚上十點了,溫一諾也沒有睡覺的意思。
她一頭扎進自己的臥室,把手機里的照片導入到電腦里,然后開始做圖片編輯。
蕭裔遠洗完澡,發現溫一諾房里的燈還亮著,就去敲了敲門,“一諾,還沒睡?”
溫一諾揚聲說:“進來!我給你變個戲法!”
蕭裔遠好奇地推開門,見溫一諾還坐在電腦前面,興高采烈的朝他招手。
“你發現什么大秘密了?”蕭裔遠好笑地走到她身后。
只見溫一諾的電腦顯示屏上,是一張剛剛被編輯、抽象過的圖片。
圖片的亮度被調整過了,依然有點黑,但也看得出來,圖片上是他們那塊地的形狀。
中間呈帽狀凸起,前后都有林木豎立,林木之間還有小小的光點閃爍,像是冕旒上晃悠悠的明珠。
如果仔細數一下,那些林木前后都是十二顆。
蕭裔遠笑道:“這是你今天晚上拍的照片重新編輯過了?”
溫一諾重重點頭,指著圖片給蕭裔遠解釋:“對啊!你看,中間這個帽狀平頂凸起,就是我們那塊地,而后山十二顆林木,是我們今天晚上數過的,正好是十二顆喬木。”
“前面的十二顆,是我打算要栽種的,因為要破對面小河上的反弓煞,我們必須要用圍廊。而為了讓整片地的氣運自由流通,沒有阻礙,前后山的植被必須相同。”
“也就是說,前面圍廊周圍也要種十二顆喬木,其余是灌木。”
“晚上也會有螢火蟲閃爍其間!”
“這樣一來,你看這個地形像什么?!”
她抬頭,滿臉狂喜,看著蕭裔遠。
蕭裔遠抬起一只手,摸著自己的下頜,若有所思:“……像一個冕旒。”
“對!就是冕旒!就是電視上皇帝們最喜歡戴的那種前后都有珠簾遮住臉的玩意兒!”溫一諾幾乎跳了起來,在座位上都快手舞足蹈了,“你知道這在風水上叫什么嗎?!”
蕭裔遠:“……”
他鎮定搖了搖頭。
“這叫帝王冕!帝王的冕旒都是十二旒,也就是十二根串珠……你知道嗎?!帝王冕啊!”溫一諾興奮得雙眸粲然如星,臉上紅粉菲菲,十分誘人。
蕭裔遠忍不住彎腰親了親她的面頰,笑著說:“很厲害嗎?我不懂風水。”
“當然厲害!”溫一諾幾乎掰著手指頭滔滔不絕,“風水對人的運勢有加成作用。”
“而人的需求又各不相同。有人求財,有人求官,有人求一生順遂,有人求愛情美滿家庭幸福。”
“風水雖然不能讓你心想事成,但是能對你的運勢起一定的推動作用。”
“也就是我們經常說的看不見摸不著的‘運氣’。”
“誰不想運氣好呢?是吧?全世界那么多人,為什么只有我發現了那兩顆天水鐵木,那就是運氣!”
溫一諾膨脹了,那個座位仿佛已經容納不了她了。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抬起雙臂,面對了三清祖師的方向。
蕭裔遠咳嗽一聲,淡淡地說:“……是嗎?你的運氣就用來找這兩顆樹了?”
“當然不。”溫一諾回過神,比一般人更黑的眸子閃了閃,聲音比蜜甜:“當然能跟遠哥在一起,也是我的運氣之一!”
蕭裔遠知道她是隨口說說的,但是心里還是被甜到了,俯身親親她的臉,“算你識相。——你繼續說。”
溫一諾點了點頭,“這就是我要說的。求官的風水地里面,官帽翅已經是很罕見的了,沒想到還能讓我做成‘帝王冕’的風水局!”
“官帽翅?”
“對啊,就是地形的形狀。我跟你說,如果那橋不是建在我們那塊地的對面,而是在兩旁,那就是官帽翅的風水局,也是非常好的。”
“但是遠遠不能跟我們現在的‘帝王冕’風水局相提并論!”
“我知道岑耀古為什么一定要得到這塊地了!”
“因為我改變了這塊地的風水,他也看出來了!”
蕭裔遠:“……岑耀古好像不懂風水。”
他沒見過岑耀古跟溫一諾、張風起這樣神神叨叨的樣子。
“他一定懂。”溫一諾斬釘截鐵地說,“蓋房子的大老板,就算自己本來不懂,身邊也會高人指點,肯定學了兩招。不然早就翻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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