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秋一進來,大廳里的人幾乎都圍了上去。
寒暄的寒暄,問好的問好,還有的甚至都嘰嘰呱呱笑開了。
氣氛迅速升溫,好像真正的主角到場了一樣。
其實明明盛世雅集的主人是盛名資本的盛夫人。
溫一諾和傅夫人都坐著沒動。
沈夫人和她女兒沈如玉倒是起身過去了。
人家是親戚,還是很親的那種,這是應該的。
盛夫人也坐著沒動,她圓胖的臉上依然是笑瞇瞇的,看著那邊的盛況,突然問溫一諾:“你要不要過去?我給你介紹一下?那位是司徒夫人,沈氏財團董事長的夫人,剛才那位沈夫人是她弟妹。”
溫一諾笑了笑,“排名第一的沈家啊?我就不過去了……”
她低下頭,抿了一口擺在她面前的椰汁。
司徒秋一路打著招呼,優雅又耐心,風姿楚楚來到盛夫人面前。
盛夫人這時才站了起來,很親熱地說:“阿秋你來了,好久不見,你好像又年輕了!”
司徒秋掩嘴笑了,“盛姐真會說話,我最近可愁死了,頭發都白了幾根。”說著她就在盛夫人身邊坐了下來。
她坐的正好是剛才沈如玉坐的位置。
沈夫人和沈如玉剛才起身去迎接她去了,位置空了出來。
司徒秋既然坐在這里,沈夫人和沈如玉便坐到傅夫人那邊去了。
于是盛夫人則是一邊坐著溫一諾,一邊坐著司徒秋。
這個位置,司徒秋和溫一諾想不注意對方都不可能。
溫一諾只好微笑著朝司徒秋點點頭,打招呼說:“司徒夫人您好。”
司徒秋好像才看見她一眼,還瞇著眼睛認了一會兒,才說:“請問閣下是……我看著眼熟,但是想不起名字了。”
溫一諾也沒在意,裝吧,誰不會呢?
她笑著說:“我是溫一諾,曾經跟夫人有過一面之緣,夫人不記得我是正常的。”
司徒秋笑了一下,好像這種情況確實很普遍一樣,她也沒再理會溫一諾,而是跟她們周圍的幾個夫人介紹她帶來的年輕女子:“這位是秦修儀,她媽媽是我的閨蜜,她家的私立醫院最近在京城開張了,我帶她來跟大家見見面。”
卓修儀用手撩了一下自己的大波浪披肩發,笑著說:“我家的醫院是祖傳的,有一百多年歷史了,以前都是在國外,現在第一次在國內開業,請大家多多指教。”
說著,她從隨身的愛馬仕小包里拿出一沓名片,挨個散發。
溫一諾也得到一張,她隨意看了看,就放到自己的手包里。
其實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有自己的專屬家庭醫生,不是特別大的病,不會去醫院。
但如果是特別大的病,直接去設備齊全,醫生經驗豐富的大型公立醫院了,沒多少人會去私立醫院。
國內現在的私立醫院,大多數還是處于給有點錢的中產階級生孩子,或者看一些專科門診用的。
可大家還是嘻嘻哈哈地表示捧場。
盛夫人見大家都到了,摁鈴讓侍應生開始上菜。
今天大家的晚餐是西餐分餐制。
一共六道菜,從兩道前菜,到三道主菜,還有一道餐后甜品。
有好幾個侍應生來來往往給大家上菜。
每個人面前的盤子需要更換六次。
菜的味道還不錯,溫一諾也吃得很開心,可是她很討厭被人盯著不斷換盤子。
吃完第一道主菜之后,大家握著酒杯,開始聊天。
坐在傅夫人的一個中年貴婦好奇地看了看秦修儀,然后問司徒秋:“司徒夫人,您什么時候把貝貝小姐帶來啊?您好像一次都沒有帶她來過?”
司徒秋的臉色沒什么變化,還微微地笑了,只是她的笑意只是在唇邊停留,并沒有上升到眼底,顯得有些疏遠。
她搖著手里的紅酒酒杯,淡淡地說:“貝貝身體弱,她爸爸又寵她,這不,把工作都放下,帶她出國度假去了。”
“啊?沈董又出國了?嘖嘖,馬上就要到六月了,這是第二季度的最后一個月,他這個董事長居然不在國內?”
司徒秋笑了一下,沒有接話。
坐在司徒秋斜對面的沈夫人忙說:“其實現在是網絡時代,大家不管在哪里都可以工作的。”
“這倒是,我們公司早就把會議都改成遠程了。”
這時另外一個中年貴婦說:“司徒夫人,您家的貝貝今年已經快滿二十一了吧?我們這種家庭的孩子,二十一歲才叫成年,也可以有自己的信托基金。到時候她就能來我們這里,跟大家見見面吧?”
溫一諾在旁邊聽著,好像那個沈如寶,居然沒有來過這個“盛世雅集”?
可司徒秋為什么連秦修儀這個“閨蜜的女兒”都帶來了,卻不帶自己的親生女兒來呢?
傅夫人微笑著抿了一口龍舌蘭酒,微偏著頭說:“貝貝身子比較弱,不過到二十一歲,她可以自由動用自己的信托基金,是不是也會進沈氏工作?”
司徒秋笑著搖搖頭,“貝貝確實身子弱,我呀,只希望她能快快樂樂過她喜歡過的日子,不想她為工作煩惱。我們這個盛世雅集,她恐怕是沒機會來了。”
“不過就算她不來,大家也會見到她的。等她滿二十一歲的時候,我們會給她舉行一個盛大的成人禮生日宴會,希望大家賞臉。”
司徒秋這么一說,大家又激動起來,紛紛表示一定會去,讓司徒秋記得給大家發請帖。
這一輪熱議之后,大家已經吃完三道主菜了。
然后是甜品。
溫一諾已經撐得不行了,笑著對甜品說不,起身想去窗邊透透氣。
沈如玉也不想吃甜品,忙站起來說:“一諾,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走到半開的窗邊,一邊喝著果汁,一邊聊天。
溫一諾悄聲問:“……如玉,你的堂妹真的不會來這個地方嗎?”
沈如玉悄聲說:“這個盛世雅集,必須是大股東,或者公司高管才能來的,都算是職業女性。”
“貝貝她……”沈如玉朝司徒秋那邊看了一眼,見她正在跟秦修儀說話,沒有注意她們這邊,才湊到溫一諾身邊,非常小聲說:“我聽我爸爸說過,貝貝的信托基金里沒有沈氏的股份……貝貝又不工作,所以沒有資格來這里……”
溫一諾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所以那些沒有股份,也不工作,只靠祖蔭吃飯的人,是沒資格參與這個聚會的?”
沈如玉笑著點點頭。
溫一諾覺得很有趣。
她跟沈如玉聊了一會兒天,那邊吃甜品的也吃完了。
侍應生收拾了餐桌和碗盤,又上了水果。
溫一諾和沈如玉便走過去吃水果。
這時有人突然走進來,湊到盛夫人耳邊說了幾句話。
盛夫人頓時喜笑顏開,圓胖的臉笑得像大麗花。
她朝溫一諾走過來,抱了抱她,說:“一諾你太厲害了!借你吉言!我兒媳婦今天給我生了個大胖小子!我們盛家第三代的第一個男孫啊!”
她笑著對大廳里的人說:“大家自便,我先走一步,去看我孫子去了!”
盛夫人的喜悅感染了大家,大家紛紛向她恭喜,目送她被自己家的管家接走了。
盛夫人走了之后,大家的焦點都轉到溫一諾身上了。
溫一諾在吃飯之前給盛夫人看了一下面相,說她會有添丁之喜,果然就有添丁之喜!
因為連她們這些人都不知道盛夫人的兒媳婦又懷孕了!
溫一諾很謙虛地表示只是巧合,并沒有表露自己的天師身份。
秦修儀好奇地看著溫一諾,問她:“這位小姐貴姓?你怎么會看相的?我還以為會看相的都是一把年紀,長著胡子的糟老頭子呢……”
溫一諾笑著說:“免貴,姓溫,你叫我一諾就好了。我也是瞎猜的……”
她還沒說完,司徒秋懶洋洋地說:“怎么能叫瞎猜呢?畢竟溫小姐家祖傳看風水面相,那是家學淵源啊!”
秦修儀“哦”了一聲,眼里立刻帶著鄙夷,上下打量著她:“……原來你家是祖傳看風水的啊……”
就差把“騙子”兩個字寫在臉上了。
溫一諾勾了勾唇,笑著說:“對,我家是祖傳看風水,你家是祖傳割包皮,大家半斤八兩。”
噗——!
大廳里的人忍不住哄笑起來。
“你——!”秦修儀臉唰地一下紅成了兩塊紅布,被溫一諾的話氣得不行,“你說話怎么這么粗俗?!”
“我粗俗?我只是把你家醫院的業務說了一遍,你說我粗俗?”溫一諾聳了聳肩,拿出手機搜給她看,“喏,這個秦氏私立醫院是你家的吧?你自己看看業務范圍,貴婦重金求子,墮胎,剖腹產,割包皮……”
秦修儀其實也是心虛。
私立醫院的主要業務范圍大致就這些,溫一諾一點都沒說錯。
但是看破不說破,溫一諾這么說,簡直是直接打她的臉。
司徒秋冷眼看著溫一諾,淡淡地說:“溫小姐還是這么口齒伶俐,不積口德。”
對天師說“不積口德”,就像指著和尚罵賊禿一樣,都是很刺人的罵法。
溫一諾握了握拳,很想反擊回去,可是想到沈家的財勢,和司徒秋的變態程度,她有些慫。
傅夫人這時拉拉溫一諾的手,對司徒秋笑著說:“司徒夫人,這是小輩的口角,姑娘家都是心高氣傲,可以理解,可以原諒。”
她看了秦修儀一眼,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神情確實表示這是秦修儀的錯,是她先挑釁的,但是她們不計較了。
秦修儀被傅夫人這一眼看得幾乎要吐血。
要說蔑視和鄙夷的程度,傅夫人這一眼,可比秦修儀剛才看溫一諾那一眼老辣多了。
“行了,我們回去吧,天不早了。”傅夫人收回視線,帶著溫一諾往電梯走去。
很快電梯來了,傅夫人帶著溫一諾毫不猶豫先走了進去。
司徒秋和秦修儀也跟著走進來。
四個人沒再說話,各自從電梯里出來,又各自進了自家的車。
秦修儀一上車就哭了,“秋姨,您可得幫我,那個溫一諾,怎么這么討厭?她這么說,我以后怎么在那群人面前抬起頭?!”
人家以后一見她,就會想起“祖傳割包皮”五個字,她還有什么形象可言?!
司徒秋的腦袋靠在車窗上,臉上沒什么表情,心想,溫一諾一句話就把你的形象給毀了,你卻只會哭哭啼啼,真是太高看你了。
她本來為了自己大兒子的婚姻問題,準備考察一下秦修儀,夠不夠格做自己的大兒媳婦。
連溫一諾一句話都撐不過,這種女人直接pass。
這是第二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