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時寧也不是柳云嵐自個主動聊的,是老巷最盡頭一戶姓錢的鄰居家的媳婦先開口問。
時家剛搬過來,嚴露荷第一天便和這戶人家的媳婦大吵架,說碰壞他們家一個古董花架子,得要嚴露荷賠好幾萬,這可把嚴露荷惹毛了,兩家媳婦打成一團,警察來了才消停。
有了這么一宗恩怨,時家與他家的關系一直差。
但柳云嵐是個賢惠的,見誰都和和氣氣,吃了虧她也不吭聲,故而這家的媳婦錢麗金一直把柳云嵐當成面團子捏。
渾然不知,自己早成了柳云嵐手里的槍,指哪打哪,很好使。
錢麗金是個時髦的中年婦女,兩片厚唇涂得紅艷艷的,磕著瓜子的她也不講究,瓜子殼吐到四周滿地,攔住柳云嵐便咯咯笑問,“不是說你那侄女一個月后放出來嗎?怎么地,還沒有影兒呢?怕不是犯了什么大事,你們時家怕我們笑話,全捂著不說了吧。”
柳云嵐每次看到她,心里頭都要好一陣鄙夷,臉上卻不顯,回回都會笑著問候。
這回,聽她提到時寧,臉色微變的柳云嵐含糊回答,“快了,快了。我我,我先去菜市場啊,今天有點晚了,回來再聊。”
她不好好回答,挎緊菜籃子,準備就這么離開。
“哎哎哎,別走啊,這著急什么,老太太不是去了沿海嗎?你一個人在家,吃不了幾個菜。”
錢麗金哪會輕易放過柳云嵐,立馬伸手攔住,“話兒還沒說清楚呢,什么叫快了呀,能回來就能回來,不能回來就不能回來,誰不知道你家侄女是什么角色。”
“你趕緊說說吧,大伙兒都等著聽呢。”
柳云嵐是個有手段的女人,從來不會在外面犯口舌,即便聊到時寧,她半句壞話都不會說。
聞言,嘴都抿緊的她雙眼泛紅,像使了很大的勁才敢頂撞錢麗金,“我家的事和你有什么關系,我的侄女就算闖了大禍一時半會回不了家,那也是我家的事,就不勞您操心。”
說完,柳云嵐抬手抹抹眼角,挎緊菜籃子快步離開。
身后傳來錢麗金大呼小叫的尖銳聲,“這什么素質!我不過多關心一句,她還拿我出氣了!”
也不知道是誰沒素質,站一塊的七大姑八大姨暗里翻她一記白眼。
錢麗金渾然不知,嘴皮子翻到飛快道:“剛才都聽到了吧,闖大禍了!一時半會回不了家!看來真像我之前猜的,肯定是學混混,攔路搶劫去了!”
“不會吧!你別瞎猜!還是個小姑娘,再說了,他家可沒說時寧攔路搶劫。”
“切,她肯定不會說,家丑不可外揚。”
“說好一個月回家,這會兒還沒個信兒,估計真壞了大事。你說這小姑娘,怎么就不學好呢?上回還以為懂事了呢,結果,唉……”
“學壞容易,學好難,性子都定了,這小姑娘廢了,廢了。”
都走遠了還能聽到鄰居們的討論聲,柳云嵐哪里還有剛才的一臉為難,嘴角邊都有了柔軟的微笑。
她,不會像嚴露荷那種蠢貨,逢人就說時寧壞話。
真正要敗壞一個人的名聲,又何須自己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