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熙塵看著薄年堯,輕輕地點了下頭:“好。”
薄年堯拍了他的肩,掉頭離開。
薄熙塵等他離開后,繼續潛伏著往前,一直到了暗黑核心成員居住的地方。
青山綠水,青磚紅瓦,十分雅致。
暗黑的守衛十分嚴密,來來往往的都是黑衣人,而且臉上戴著不同的面具。
薄熙塵跟著一隊人,無聲息地把最后一個人捂住口鼻,拖到暗處。
他喂那人吃了一顆藥,再扒下他的衣服和面具自己戴上,而后跟上前面的隊伍。
這明顯就是一隊巡邏隊,在暗黑各個地方巡邏,一直到了一處連起的主屋那里,薄熙塵閃到一旁,因為他看見了薄情。
這樣的地方,只有薄情和他身邊的宋佳人沒有戴面具,顯得有些突兀又十分地尊貴。
此時,薄情的神情看著有些焦慮,匆匆掀開一個小竹簾閃進去,宋佳人跟了進去。
薄熙塵隱在暗處,一雙眸子幽幽暗暗的。
竹屋里,顧安西側躺著,臉色蒼白。薄情已經給她看過了,但是實在是傷得有些重,他不得不找來“醫生”。
撩袍坐下,薄情輕輕地碰了碰她的臉,聲音也壓得低低的,“安西,現在感覺怎么樣?”
顧安西翻了身,躺平了,很輕地笑了一下,就這么一下她已經很痛了。
良久,她才輕聲說:“我不是抓過來的人質么,是死是活其實沒有那么重要的。”
薄情手指握緊了:“并不是。”
顧安西笑了笑,沒有說什么,只是合上了眼。
薄情這時話鋒轉了一下:“你怎么突然受傷了?”
他一說,身邊的宋佳人就輕微動了動,薄情看向她:“是你打傷的?”
這里,也只有宋佳人有這個膽子和能力了。
薄情瞇起的眸子帶了些殺氣。
宋佳人才想說什么,顧安西輕輕地笑了一下:“師父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她想打傷我就能嗎?”
薄情盯著她,不發一語。
良久,顧安西別過臉:“我自己打傷的。”
“為什么?”薄情的聲音冷得不到再冷。
顧安西沒有說話,一直到薄情扳著她的肩膀,才動一下她就疼得額頭冒汗。薄情立即就收回了手,然后看著宋佳人:‘你說。’
宋佳人看著床上直挺挺的顧安西,輕抿了一下唇才說:“我無緣無故地打她干什么?”
薄情將信將疑,但最后還是沒有說什么,只讓人把中藥端過來親自地要喂顧安西喝下去。
這種藥,顧安西喝過千百次了,很多時候也都是薄情喂她喝的。
他親手送她去受傷,又親手為她療傷。
她很疼,坐起來靠在床頭臉色蒼白,看著說不出的虛弱。
薄情看著她,勺子伸過去喂她。
宋佳人看著牙疼,扭過頭去,最后干脆就出去了。
在外面,踢著石子出氣。
她就不知道薄情為什么要對顧安西那么好,明知道顧安西心里只有薄熙塵,他在她心里18位都排不到,還不如王競堯,天天自作多情得她都看不下去。
屋子里,薄情的手伸了半天,顧安西都沒有張開唇,他不悅地開口:“我不介意用的方式。”
她總算是肯喝了,小口地抿著,嫌苦,小臉皺得巴巴的。
等到喝到一半,她不肯再喝了,實在太苦。
薄情的聲音低低的:“全喝掉,你傷得太重了。”
“還好,也不是很重。”她若無其事的樣子。
薄情忽然就開口:“以前你身體沒有這樣差的,為什么現在受一點傷就虛弱成這樣了?”
顧安西靠著,雖然疼痛,但還是存了心地氣死他:“這得問小叔。”
“你也知道,已婚的身體正常都大不如前的。”她亂七八糟地說。
薄情的眸子有些冷:“又不是生產過。”
他繼續喂她喝藥,但是她實在喝不下去,肺里更像是翻滾著什么,于是在又咽下一口后,一下子就全部噴了出來……
薄情也不能幸免,但是他總是個優雅的男人,輕輕地擦掉臉上的藥,輕嘆一聲:“我叫了‘醫生’過來,他總有法子。”
顧安西心口跳著,打量著薄情。
她弄不準薄情究竟知不知道薄爸爸的身份,還是故作不知?
在她的遲疑中,薄情扶著她慢慢地躺下。
他要走。
顧安西卻忽然捉住了他的手腕。
薄情的步子頓住,漂亮而深遂的黑眸輕垂:“怎么了?”
她的聲音短促,“師父。”
薄情復又坐回了床邊,伸手輕輕地放在她的小腦袋上,沙啞著聲音:“不會有事,以后……我也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顧安西躺著,靜靜地看他,良久才輕聲說:“如果你是好人,如果你只是二叔……每年過年我都可以去向你要紅包,對你說新年快樂,我還能看著你娶嬸嬸。”
“不許說了。”薄情不悅。
顧安西輕輕地拉過他的手,哽咽了一下:“二叔,你不懷念在思園的生活嗎?你真的恨薄爸爸恨小叔恨薄媽媽嗎,還有薄錦姑姑,你真的要他們全部都死嗎?”
薄情的眸子里滲著點點寒意:“你就是要和我說這些嗎?”
顧安西搖頭,她很輕地說:“師父問過我,愿不愿意陪著師父,現在還算數么?”
她恍惚地笑了一下:“一輩子留在這里,一步不走出去陪著師父。”
薄情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再看著她時目光充滿了憐愛:“可是你知道師父想要什么,你給不了也不愿意給。”
她和他說什么呢,說她愿意陪著他,不過就像是陪著薄老爺子林老爺子這些老頭子一樣罷了,就連王競堯也比不過,那又有什么意思?
薄情不愿意勉強她,他本身對女人并不是那么感興趣,要的不過就是她的全心全意罷了。
她這樣說,他心中卻是更難過了。
片刻,薄情起身離開。
他一走,顧安西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撐著坐起來。
丫的,想裝一下柔弱的,結果身上是真的沒有一點兒力氣了,宋佳人那一掌打在肩上還沒什么,主要是傷到肺了。
他瞇瞇的,要不是看在周云琛的份上,不是看在她還有一些用處的份上,她非得把宋佳人的肺管子戳穿了……
坐起來一會兒,又坐不住了,復又躺下。
驀地,身邊有了一個黑影,她驚了一下抬眼。
隨后,她就睜大眼睛,倒吸一口氣:“小叔?”
聲音小小的,像是怕吵醒這一場夢一樣。
薄熙塵蹲下,隔著面具看著她。
顧安西有些急,想下床但是才一動就疼得額頭冒汗……
“別動。”薄熙塵輕聲開口。
顧安西乖乖唔了一聲,躺著,一會兒小手有些不安分地碰碰他的面具:“怎穿成這樣了?”
薄熙塵伸手碰著她的小腦袋:“不這樣不能進來,傷得怎么樣?”
“肺熱。”她把小腦袋放在他的掌心里,喃喃地說:“小叔,有點難過。”
他心中是知道的,這樣的傷絕不只是有一點難過,應該很痛。
縱然他現在想帶她走,也是不太可能,她的身體經不起折騰,更不要說要躲過暗黑這樣重重關卡。
薄熙塵的聲音輕輕的;“下午,‘醫生’會過來。”
顧安西意外。
半天,她才輕輕地眨了眼睛,一會兒她又像是想起什么,“薄情還安排了東部,就算北城成功攔截,東部那邊跑不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把控制系統停掉,我觀察過了,只有薄情和宋佳人兩個人有密碼。”
薄熙塵聲音緩緩:“你的意思是……”
門外,已經響起腳步聲,顧安西只來得及說一句:“宋佳人是周云朵,周云琛的妹妹。”
薄熙塵意外。
顧安西急了,‘小叔,你先離開,我沒事,有藥續著命呢。’
薄熙塵大掌頓了一下,那腳步聲已經很近很近了,他略一遲疑,還是從窗戶那里跳走了……
才走,門就推開了,不是旁人,正是宋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