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西正在喝水,聞言一口水差點兒要噴出來:“舅舅,你還知道上升星座啊。”
王可富喜滋滋地說:“略有研究。”
他又巴巴兒地說:“陸博士三十以后的上升,我看著是要找一個溫柔體貼的人兒才合適。”
陸衡看著他那樣兒,怪惡心的,面上卻是如沐春風的:“怎么說?”
王可富又問了宋佳人的,宋佳人雖然也怪可以他的,但是想想能惡心到陸衡不錯,就說了,說完,王可富就驚叫一聲:“這是萬萬不可,是相生相克的兩個上升。”
顧安西忍著笑:“那舅舅你算一算這里有哪個姑娘適合的。”
結果算下來,竟然是沒有一個合適,王可富還總結了一下:“看來,陸博士的桃花開得比較晚啊,也有可能會劍走偏鋒。”
這話,不能再說下去了,再說下去就有些不像話了,林遠畢竟年長不似顧安西這樣胡鬧,就把話給岔開了……王可富怪可惜的,算了這么多怎么也沒有提議一下他?
不光他內心日狗,在場的大部分人心里也是日一狗的,比如說宋佳人和陳明,也是沒有想到晚上會見面,還是這樣的場合。
宋佳人今晚特別地明艷動人,除了秦思遠外的幾個投資商都對她挺感興趣的,不過影后有些冷淡,再說她背影也是強,也沒有人敢去貼她的冷尼股。
宋佳人心情不好,就想喝酒,才拿到就被顧安西給拿走了,睨她一眼:“腳不是受傷了,還喝酒?”
“你管我?”宋佳人聲音冷冷的。
顧安西笑瞇瞇的:“我就是管你了,對了,你不要以為你年紀比我大幾歲就能排行老|二了,我當周云琛妹妹時間比你長,所以你排第三就得被我管著。”
宋佳人瞪她。
顧安西也不生氣,輕聲說:“一個人,自己不愛惜自己誰愛惜你?”
簡單的一句話,讓宋佳人的鼻子酸了一下,眼睛也有些熱,但是她總歸是冷清慣了,沒有出聲只是把酒杯往一旁放。
顧安西這才滿意,管教完了她,就又和林遠聊天兒,幾個小演員也知道林遠的身份,圍在身邊不時地說著軟話,連帶著顧安西也一起夸來著,誰不知道顧安西的身份呢。
顧安西對她們也頗為尊重,偶爾會喝點兒小酒,陳明有些擔心:“你的身體能喝酒嗎?”
顧安西不太在意:“一點點還是可以的,再說這酒是暖的。”
陳明看她神色如常這才放心,而王可富則是心里癢癢兒的,美人是在,但是清冷高貴得很,他一下子也挨不了身,所以他只能從安西這里著手。
這種氣氛嘛,還是得喝酒,喝了酒一切就好說了。
于是王可富這個舅舅就拉著顧安西,一個勁兒地勸酒,顧安西淺嘗他自己倒是灌了不少黃湯,幾輪一過就有些失態了,手勁兒也大得很。
這會兒,一個女演員唱了首曲子,很知名的那種,唱出幾分韻味,引得全場叫好,王可富幾杯黃湯一過,目光迷離起來,拉著那女演員的手,一個勁兒的說好,隨后又跌跌撞撞地到了陸衡身邊猛地抓住他的手。
四下里,頓時一片寂靜。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陸衡的反應,畢竟以陸衡山的身份,王總這樣是很失態很不尊重人了。
顧安西輕輕地笑了一下,陳明湊近她問:“不會有問題吧?”
顧安西睨他一眼:“能有什么問題,他喝醉了,陸衡可沒有喝醉。”
陳明稍稍放心,又看了過去,卻見著陸衡并沒有抽開手,而是似笑非笑地看著王可富:“王總是不是喝多了?”
王可富那心里激動得要命,目光更是迷離了幾分:“清醒得很清醒得很,陸博士你有所不知,我一見你就一見如故,總覺得像是書里寫的清秀書生,為了生活所迫當了名伶,一登臺就驚艷四座。”
這話一出來,沒有人敢出聲了,這太超過了。
可是王可富黃湯還沒有醒,一個勁地抓著手說:“陸博士只要你開口愿意登臺,多少銀兩我都愿意撒,散盡家財也愿意,只求你唱一曲兒。”
陸衡輕笑了一聲,倒是慢慢地把手抽開了,手骨分明的手指執著杯身,輕抿了口鳳目斜斜一看:“王總對戲曲當真是入迷。”
“很是入迷啊。”王可富眼里心里都蕩得很,恨不得再親近親近,可是陸衡這樣的身份怎么可能,他只是握著一杯酒,抿了一口,唇上晶瑩好看,更迷人了。
王可富那雙眼睛恨得得膠在他身上才好,湊近了說:“要不一會兒咱們再小聚一下?”
本以為陸衡會一口回絕的,但是沒有想到的是陸衡竟然答應了,還讓王可富安排好地方,末了,陸衡淡聲說:“最好是個安靜的地方才好。”
王可富激動得要命:‘那是自然的,那是自然的。’
顧安西耳尖得很,隱約地聽見了,笑笑——
隨后就嘆息:今晚舅舅不死也得扒成皮啊。
她也沒有說,仍是笑意吟吟的。
酒會一直熱鬧到了凌晨,顧安西準備先離開了,陳明本來是要送她的,但是顧安西轉身:“林叔要過去和薄爸爸商量事情,我和他一起走吧,你送下宋佳人,再說不也是順路么。”
陳明也不是扭捏的人,想了想就點頭:“也行。”
他看向宋佳人:“我開車送你吧。”
宋佳人站在夜色里,手里拿著手機:“我讓助理來接我。”
陳明把她手機給奪走:“這么晚了你讓一個小姑娘來接你,她也不安全你還要等。”
他又加了一句:“我也順便。”
宋佳人也不矯情了,“行,謝謝你了。”
她客氣又生疏,陳明也沒有太在意,打開車門扶著她坐進去,自己才繞到另一邊坐上車,這時宋佳人才問:“這是顧安西的車?”
陳明系著安全帶,嗯了一聲:“是啊,她坐了林遠的車,她的車就由我來開了。”
宋佳人不由得哼了一哼:“你和她這么近啊。”
陳明笑笑:“很好的朋友,安西都沒有想多我又何必多想,再說我們這些老爺們在她心里就是無性的,只有薄教授是有性別的。”
宋佳人懷疑地看看他,隨后說了句:“你倒是挺有自我認知。”
陳明低低地笑了一下,繼續開車就沒有再說什么了,一直到把她送到酒店里安排好了才離開,從頭到尾也沒有解釋自己另拿了一間房的事情,也沒有說和周素分開的事兒,在他心里這是兩碼事兒,和周素不適合不代表就和宋佳人有關。
忙完一切,陳明坐在自己的房間里,外面的襯衫脫了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背心,身體精實,他坐了一會兒掏出煙盒來取出一支煙,身體靠在椅背上幽幽地抽著,大約抽了兩支煙的功夫,門口傳來敲門聲,他皺了下眉走到門口打開門。
一打開,門口站著的是周素。
陳明怔了一下,隨后就靜靜地看著她,她也沒有出聲,兩人就這樣地對峙著,過了很久很久以后周素才開口:“你是不是見了宋佳人?”
陳明皺了下眉以后,淡淡地說:“是,參加了一個飯局。”
周素的臉上不好看,陳明沒有解釋更多,反而是輕聲說:“周素,我們不合適,你如果總猜測我在想什么和誰在一起你自己也會辛苦。”
他忽然下了決定:安西說得對,他再這樣和她不清不楚的,再這樣照顧她下去勢必讓她存著希望,不如快刀斬亂麻一些,于是開口:“我今晚不在這里住,一會兒退房,如果你覺得生活實在不方便的話可以叫你母親來陪你。”
說著,后退一步,對著她彎了下腰:“浪費了你的時間,對不起。”
說完,他轉身走進起居室里拿了襯衫,放在肩頭并把煙頭熄了,經過周素時又說了一聲對不起,這時他大概是明白了,這姑娘的腳壓根就沒有傷著,就是為了拖住他。
他雖然不至于生氣,但是也沒有必要再慣著了。
等他走得遠了些,周素猛地掉過頭,對著他的方向大叫:“陳明,你都是借口,如果你沒有在這里遇見她,一切都不是問題,你就是喜歡她你就是放不下,所以你欺騙自己還要欺騙我,我看不起你。”
她的聲嘶力竭,可是他卻不為所動。
周素慢慢地坐了下來,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陳明也不好過,進電梯時抹了一把臉,他原本是想和這姑娘一起赴向婚姻的,如果她不來江城或者等他回去,一段時間的相處以后他們就結婚了。
他是一個十分簡單的人,也十分樸實,小姑娘那彎彎繞繞的腸子對于他來說太麻煩了,可是他的心里又有一道聲音在對他說,并不是這樣的,你就是雙標,你對宋佳人并不是這樣,她再作她再怎么口是心非你還是覺得她可愛,你還是覺得她并不是那么討厭的,而且你也絕不會把她丟在那里哭不管她。
陳明的手捶了一下電梯,吐出一口氣:“我是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