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夫人哭了半個小時,哭累了,哭啞了,整個人萎靡不振的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一張臉憔悴的像是一下子老了許多。
她低著頭,凌亂的長發垂落下來,還不斷有淚珠從她下巴處滾落。
冬日的晚上,格外寒冷,派出所空調溫度升不高,坐一會兒腿腳就發麻了,溫西禮從飲水器那邊接了一杯熱開水,走過來遞給了自己的母親。
“喝了這杯水,你就隨司機回家去吧。”溫西禮對她道,“你再坐下去,要感冒了。”
溫夫人緩緩抬起頭,她眼睛已經腫了,紅彤彤的,像是兩只核桃,聲音嘶啞的問他:“那你呢?”
溫西禮站在她面前,暮色里,他面沉如水,雪白的面容,在燈光下平靜泌涼。溫西禮點了一根煙,借著尼古丁冷靜情緒:“等消息。”
溫夫人的眼睛里滴落一大顆眼淚,她手腳已經被凍得沒有知覺了,捧著溫西禮那杯熱水,也沒辦法汲取體溫。
那個韓平,從小就是亡命之徒,他此番出來報復,姜酒就算能被找回來,還是完整的嗎?
會不會,現在就已經……
溫夫人的淚水滴到水杯里,雙肩不住的從顫抖起來,低著頭聲音嘶啞的哭道:“酒酒怎么會碰到這種事……”
溫西禮怕她真的哭壞了身子,打了一個電話給溫家的管家,叫他帶外套和暖寶寶過來接她回去。
他現在恐怕沒有心力再去照顧一個生病的女人。
四十五分鐘以后,溫夫人被送上了車。
溫西禮站在派出所門口,看著自己母親平安上車以后,才緩緩轉身坐回了沙發上。
他點了一根煙,想著溫夫人離開之前拉著他的手欲言又止的神態,緩緩沉下了眼。
“西禮,”他突然聽到姜酒叫他的名字。
他抬頭,看到姜酒已經穿好了禮服,畫好了妝,她跑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對著他噘了一下嘴,抱怨道:“問你好看不好看吶,你怎么睡著了?”
溫西禮看著她平安無事的樣子,微微松了一口氣,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反手抓住她的手,“好看。”
“你的樣子怎么怪怪的?”姜酒踮起腳尖,打量著他的臉,突然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你怎么了?”
“做了一個噩夢。”溫西禮挽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掌心觸摸到了禮服蕾絲的紋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問道,“你等下干嘛去?”
“六點半映月的結婚典禮,我去參加一下。”姜酒朝他笑了一下,歪著頭看著他,“你要不要去?”
熟悉的對話,令他一下子意識到了什么,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沉聲命令道:“不許去!”
懷里嬌軟的身軀驀地一沉,他下意識的摟住,看著姜酒在他面前七竅流血碎成了尸塊。
掌心冰涼,是她暗紅色已經凝固的血水。
溫西禮一瞬間從噩夢中清醒過來,他心跳如雷,坐在沙發上半晌,才緩緩回過神來。
老舊空調滴落下來的冷水,落在他的手心,已經將他的右手凍得沒有知覺。
門外,晨曦微露,溫西禮微微閉了閉眼,噩夢的余韻還未褪去,他緩緩吸了一口空氣里冰冷的寒意。
姜酒,已經失蹤一整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