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西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那眼神看著她,像是在看什么無關緊要的塵埃。
他對一旁的護士道:“叫保安。”
然后不再理會何春白的大呼小叫,開門走了進去,把門反鎖上了。
何春白撲上來,沒能阻止溫西禮關門,氣得在大門口狠狠的用拳頭砸了幾下,連帶著溫西禮都罵上了。
她本來就是鄉野村婦出身,沒什么文化,此刻在氣頭上,連禮儀老師教的教養都忘干凈了,罵得是又難聽又粗俗。
過了一會兒,保安上來了,把罵罵咧咧的何春白拖走了。
門口叫嚷的聲音逐漸遠去,病房也安靜了下來。
姜酒躺在床上,臉上敷著一張面膜,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溫西禮走過去,坐在她床邊,把面膜紙從她臉上揭了下來:“別睡,陪我說會兒話。”
姜酒睜開眼,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她臉上的笑意一旦撫平,一張臉就變的又冷又艷,眸內流轉的光,都像是要刺人一般,令人不敢直接跟她對視。
溫西禮看著她,“生氣了?”
“不至于。”姜酒淡淡道,“你當初也不怪我么,習慣了。”
這是真的生氣了。
溫西禮在床邊坐了下來,“你午飯打算吃什么?”
姜酒知道他在轉移話題,冷哼了一聲,看他一眼,往被子里一鉆,,拿個后腦勺對他。
溫西禮輕嘆了一口氣,隔著被子把人抱了起來,姜酒跟個春卷似的卷在被子里,露出一顆抿著唇冷冰冰的腦袋。
見他看過來,不耐煩的別過臉,看著窗外。
溫西禮垂下眼,饒有趣味的看著姜酒傲嬌的表情,他伸手把她臉上的碎發別到耳后,然后輕笑著道:“還在生氣?”
“我以為我已經將功補過了。”他長嘆一口氣,“你說我要怎么做,你才會原諒我呢。”
姜酒抿了抿唇,看著男人深邃幽黑的雙眸,啞著嗓子道:“你又不喜歡我。”
溫西禮笑了起來,“哎呦,把命都差點給你了,還不夠喜歡你啊。”
“……”姜酒咬住嘴唇,垂下眼,緩緩把臉埋在了男人的胸膛上。
她道,“……就算這樣。你喜歡我,肯定也只有一點點,沒有我喜歡你更多。”
溫西禮來救她,被凌子涵刺傷,這跟愛不愛她其實也沒什么太大的關系。
他可能已經有點點開始喜歡她了,但是絕對沒可能,會比她喜歡他要多。
雖然很不公平,但是誰叫以前他喜歡她更多一點呢,現在也只能認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又微微疼了起來,她閉上眼睛,臉頰上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溫暖的體溫,這份溫度令她癡迷。
溫西禮撫了撫她毛茸茸的長發,聽到姜酒的話,他笑了一下,漫不經心的應道:“那可真不一定。”
把姜酒安撫了下來,溫西禮才給她點了午餐。
溫西禮知道她愛吃海鮮,給她點了一桌子海鮮大餐,一邊給她剝殼一邊調侃道:“你上輩子可能是一條鯊魚。”
姜酒白他一眼,“我就算是魚,那也是美人魚。”
溫西禮倒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被她逗笑了,低著頭輕聲笑個不停。
姜酒有點郁悶,有什么好笑的?難道她不漂亮嗎?
不解風情的狗男人。
姜酒在醫院里,被溫西禮按頭狠狠的住了半個月的院。
各種藥下去,她精神狀態明顯好多了,做噩夢的情況也減少了很多。
傷口結了痂,最后脫落,只留下淺淺的幾道粉紅色的疤痕,醫生告訴她,皮膚會自主修復,不需要擔心留疤。
她一好,就鬧著要出院,一開始溫西禮還能勸幾句,后來也按不住了,跟醫生商量了一下,允許她住夠二十天出院。
就連姜酒的心理醫生林單都打電話過來感謝他,說姜酒誰得話都不聽,就聽他的,讓他過幾天再帶姜酒來他心理咨詢室做一下心理測試,順便替他在姜酒面前美言幾句。
溫西禮也能感覺到,姜酒身邊的那些人,其實都是有點怕她的,可能是因為身居高位,必須要喜怒不形于色,或者,她本身就帶著生人勿進說一不二的氣質,因而她這些年,除了池燁和趙卷卷,也沒什么特別親近的朋友。
雖然池燁和趙卷卷對姜酒很好,但是可能她獨立慣了,不習慣依附他人,造成那兩個人也沒辦法了解她的情況。
這些年她都是一個人過過來的,一個人過習慣了,可能連姜酒都覺得,她不需要休息一下,不需要依賴任何人,自己能把事情都處理好。
而她確實,也把很多事情都處理的很漂亮,挑不出毛病。
以至于她自己都忘記了,她也不過是一個父母離異,未成年的時候就家破人亡,心里千瘡百孔,現在也才二十四歲的女孩子。
只有溫西禮,是活在那個小小的,脆弱的,會撒嬌的,還沒有封閉自己,只有十六歲的姜酒的心里的男孩。
對于姜酒來說,只有溫西禮才是最特殊的。
他沒有來得及陪她成長,以至于永遠活在八年前。
是她可以示弱,撒嬌,委屈,裝可憐。
是她愛得那個少年。
姜酒出院的那天,天氣很晴朗。
冬日的陽光并不猛烈,她在高領毛衣外套了一條米色的呢子裙,顏色都很淡,襯托著她膚色雪白。她綁了一個馬尾,蓬松的長發束成一束,隨著她的走動在她身后俏皮的晃動,整個人看起來都明艷活潑了不少。
溫西禮給她辦完了出院手續,拎著護士整理好的一堆東西,和她一起從住院部往醫院門口停車場方向走去。
“我媽叫我們今晚回家住。”溫西禮輕漫開腔道,“她的裁縫又給你做了幾套冬衣,叫你回去試穿看看。”
姜酒拿著手機,正在回公司的郵件,聽到溫西禮的話,頭也不回一下:“我下午要回公司,你幫我拿一下唄。我尺碼都在那兒,差不離的。”
溫西禮騰出一只手,把姜酒手上不停按著的手機搶了歸來,眼神有些危險的瞇了起來:“醫生怎么跟你說的,你出院就忘記了?住幾天院,就變成金魚腦了?嗯?”“心上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