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杉磯飛回榕城,花了整整八個小時。
姜酒孤身一人被帶到美國,回來的時候,又多了一個楚晚寧。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城市,她的地盤,一下飛機,姜酒就放松下來了,一放松下來,這半個月來的壓力和疲倦便整個涌了出來。
一路坐車回到家,姜酒幾乎是閉著眼睛打開了門,直接癱在沙發上就昏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了整整八個小時,醒過來的時候,窗外天色昏暗,已經是下午四點。
她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人抱到床上來了。
這個家還有誰能把她抱上床?除了楚晚寧還有誰?
想到楚晚寧,姜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姜小姐,”說曹操曹操就到,穿著他們家廚房圍裙的女人笑容溫和的出現在她門口,語氣輕柔的對她道,“家里沒什么東西,我煮了一點面條,你要不要嘗一嘗?”
楚晚寧長了一張對女人和男人來說都漂亮的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臉蛋,特別是現在一副賢妻良母的姿態站在她面前,雖然知道她出現在她家對她沒什么好處,但是姜酒也沒辦法對她生出什么氣來。
姜酒睡的有點懶,回來的時候衣服也沒有脫,此刻躺在床上,已經被換上了干凈柔軟的睡衣,妝容也被卸掉了,甚至還被涂了一點護膚品,旅途的勞頓感在她身上都看不到了。
她扒了扒頭發,感覺越發沒辦法對這個女人生氣,但是也沒辦法好好對她說話,冷冷哼了一聲,“你出去吧。我洗個澡。”
楚晚寧溫順的低下頭,“那我給你把面端上來。”
姜酒正要下床,聞言,皺了一下眉,道:“不用了。我下去吃。”
她也沒真的想把人家一個好好得姑娘當菲傭使喚。
她又不付她工資。
姜酒去浴室里,洗了一個熱水澡。
像是要把在美國帶回來的所有東西都一口氣洗干凈,她洗了整整一個小時才出來。
裹著浴巾,姜酒坐在床上,從床頭翻了一包煙出來,借著幽暗的光影,發了一會呆。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她身體里密密麻麻的疼痛,像是沒有東西堵著了一般,都清晰的泛了出來,就像是有無數根連綿不絕的小針,在她的心臟里戳刺著,并不是很疼,但是不可忽視。
一夕之間,將她存在的意義都徹底顛覆了,她這個八年,簡直就像是一場笑話。
“姜小姐,”楚晚寧又在門口敲了敲,“您還吃飯嗎?”
姜酒將煙掐掉,從床上站了起來,啞著嗓子道:“吃。”
一個小時前燒的面,已經坨掉了,等姜酒下來,楚晚寧又給她下了一碗面。
家里沒剩下什么東西,出去半個月,冰箱里存著的食物早就壞掉了。
也就雞蛋和面條還可以吃幾口。
餐廳里,兩個人各自捧著一碗面,低頭吃著。
姜酒嘴巴沒什么味道,也沒嘗出什么手藝來,喝了幾口湯,就放下來筷子。
她看向面前正在認真吃晚飯的楚晚寧。
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女人抬起小臉,溫和的看向她:“姜小姐,你有什么事?”
姜酒懶懶靠在椅背上,問道:“你打算在我這里留多久?”
“等我家先生什么時候喊我回去。”
姜酒:“你跟溫鳳眠是師生關系?”
楚晚寧低下頭,慢慢的吃了一口面,道:“是我的未婚夫。”
“……”這下子,倒是輪到姜酒驚訝了。“嗯?我記得,你以前是西禮的未婚妻。溫家人這么不講究,連女人都可以共享啊?”
她這話說得不客氣,楚晚寧低著頭,慢慢吃面,沒有再回答了。
姜酒靠在椅背上,翹著腿,打量著楚晚寧的臉。
“……所以,你還喜歡溫西禮?”
“這樣吧。”姜酒撐著臉看著她,笑了笑,“你幫我跟他離婚,我幫你和他生米煮成熟飯。”
楚晚寧猛地抬起頭,她一直溫淡的眸內終于浮現出一絲怒意,只是這絲怒意稍縱即逝,被她很快就壓了回去。
姜酒淡笑,與她對視,“我還以為你再怎么都不會生氣呢。”
“姜小姐,”楚晚寧的聲音有些生硬,她對姜酒道,“請您不要這樣羞辱我。”
姜酒淡淡笑了一下,“你們一家人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人,怎么就不覺得是羞辱我了?”
楚晚寧:“我一直勸您盡早跟二少爺離婚,是姜小姐不愿意聽我的話。我從來不愿意傷害你,一切做得事情,都只是希望能將傷害降到最低。”
姜酒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很清晰,她對著楚晚寧道:“我這個人,毛病很多,不僅是個死腦筋,而且,還愛記仇。”
“小學時候,有個男同學偷了我的一塊橡皮擦,我把他堵在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頓,你知道他求饒的時候對我說什么嗎?他說,他喜歡我,才偷我東西。”
楚晚寧抿了抿唇,沒吭聲。
“我話說在前頭。你最好不要讓我發現你背地里對我做過什么,到時候你再說什么對我好,我也只會找人打斷你的腿。”姜酒把手上的筷子放下,臉色冷了下來,“同樣,我不管你來我這里是監視我還是別的,你膽敢對我朋友出手,你就算是溫鳳眠的老婆,我照樣要還回來。”
就算最后她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但是最起碼,她也報仇了。
楚晚寧也聽出了姜酒言語里的瘋狂和偏執,她看起來還冷靜,恐怕情緒上,已經接近崩潰了。
溫家人,確實對她做了一些無可饒恕的事情,而在這件事情上,姜酒,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唯一的錯誤,就是溫西禮如今對她不肯罷休,才被溫鳳眠視為了眼中釘。
“在先生命令下來之前,我什么都不會做。”楚晚寧輕聲道。
姜酒冷冷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推開椅子離開了。
楚晚寧坐在椅子上片刻,才站起來收拾了一下餐桌,她從廚房里走出來,來到臥室,看到了溫西禮的一件男士大衣放在沙發背上。
她緩緩走過去,將那件大衣拿了起來,然后,有些情不自禁的抱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