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帶著簡舒回到當年自己和奶奶住的牛棚。
這里還是從前的老樣子，破破舊舊的，又小。
從前，這里唯一值得讓人多看幾眼的，就是他奶奶的菜園子。
“那時候我奶奶年紀很大了，又不能參加大隊的活兒，賺工分換糧食，就在菜園子里種很多菜。你能想象，我們家菜園子里，種滿了菜，我和奶奶卻沒有菜吃的樣子嗎？”小寶問簡舒。
簡舒搖頭。
“我奶奶用菜園子里的菜，和大隊其他人換糧食，有時候一籃子菜，也換不了多少糧食。她怕我和她將菜吃了，有人想來換糧食的時候，我們沒有菜，所以一直不讓我吃，當然她自己也是舍不得吃的。”
小寶仍舊記得，那時候滿菜園子的菜，奶奶都快要餓死了，也不讓動，寧愿啃樹根，樹皮。
她說，要是菜園子里的菜他們吃了，就換不到糧食，換不到糧食，他就要餓肚子了。
一想到奶奶，小寶眼睛就紅了。
簡舒遞給他一塊手帕，“擦擦吧！”
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眼前的人，簡舒家里條件
不錯。
吃過最多的苦，就是下鄉做知青的時候。
不過也沒有餓過肚子，頂多和其他知青一起，做做農活兒什么的。
家里經常會給她各種各樣的補貼，有錢，有糧票。
但她也看到和她一起做知青的姑娘，家里兄弟八九個，那個女知青是中間的，每天多吃一口飯，都覺得是犯罪。
做知青，還要省下口糧，給家里寄回去。
小寶到底還是沒有掉眼淚，他硬生生的將眼淚逼了回去。
“走吧，我們……”剛想說進去看看，眼睛里頓時映入一點點綠。
他奶奶的菜園子里，長滿了菜。
黃瓜，辣椒，茄子……
甚至連種菜的方式，都和他奶奶當年在的時候，一模一樣。
小寶甚至還以為他奶奶還活著。
他快步沖進屋子，嘴里喊著，“奶奶，奶奶……”
房間推開，屋子里的陳設，還和當年一樣。
他一口氣沖到奶奶的房間，直到看到床上，并沒有鋪著被子，屋子里也并沒有熟悉的人，和熟悉的味道，他才知道，奶奶早就不在了。
“小寶……”簡舒跟著進了房間，見小寶看著一張舊床，神色痛苦，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小寶抬起頭，看著她，嘴角擠出來一抹笑，這笑意一點也不讓人覺得勉強，可越是這樣，簡舒越是難過。
“我沒事，就是想……一個人待會兒。”小寶聲音弱弱的，喉嚨里，像是卡了什么東西一般。
“我先出去，你……你要是有事，就叫我！”簡舒說。
小寶繼續笑：“好！”
簡舒走出去，房間里一時間，就只剩下小寶一個人。
他坐在床上，閉著眼睛，腦海里是從前奶奶坐在床上，給他縫補衣服的畫面。
“奶奶，我回來了！”小寶低低的說著。
“我現在過得……很好，做了醫生，奶奶，我記得你說過的，我是男子漢，不可以哭！你說的我都記著，我有把金鳳姐姐當成親姐姐，她對我很好，大學……大學我也念過了，我沒有給張家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