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劍靈見季柚呆滯住，冷笑道：“現在放棄，我可以既往不咎。”
頭頂的小金龍，驀地渾身一僵。
季柚想也沒想，道：“開什么玩笑，簽下來的紙，還有撕毀的道理？我季某人絕不做這種事情。”
穆劍靈斜她，扯了扯嘴角：“哦。”
季柚想說什么，忽然察覺穆劍靈老師的眼神往下一移，落在了小金龍的身上，她的眼里帶著一絲冷意，也帶著明顯的嘲弄，還有森然之感，說：“機甲這種東西，果然不該有思維與感情這種廢物。”
季柚聽到這句話，嚇得一抖，將小金龍從腦袋上摘下來，往胳膊肘一夾，便跟避瘟神一般，趕緊跑走。
那個速度快得，眨眼間就從穆劍靈的面前消失。
待一人一機甲徹底消失之后，穆劍靈繃緊的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忽然往下一垮，她幾乎是用了生平僅有的克制力，才沒忍住將那個蠢貨抓回來！
“蠢貨！”
“蠢貨！”
“蠢貨！”
穆劍靈背著手，罵了三聲之后，猶不解氣，將牙齒咬得嘎吱響：“一點AC數都不知道的蠢貨，眼睛瞎了嗎？那是10萬億！以為10萬億的小數目嗎？”
獨棟別墅里，穆劍靈第一次升出了點無力感。
1萬億只是她胡亂填寫的數字，目的是讓季柚打退堂鼓。
這個蠢貨，就仿佛看不到前方困境的眼盲癥似的，竟然想逞那口氣簽下來，穆劍靈頓覺不妙，便加大了碼，又填了個10萬億。
結果——
這混蛋玩意兒還以為這是玩兒數字游戲呢，竟然真就簽下來了。
只是為了一架機甲，一架甚至不是人的機甲而已……那種少年人的沖勁與義氣，還有天真到愚昧的保護……讓穆劍靈頗感無力。
算了。
她愛作死，便讓她去。
真當以為這10萬億是白簽的？
遲早有她好受的。
季柚夾著小金龍，一口氣跳上懸浮車，接著又把速度拉到最大，得到了好幾個警告提示，根本顧不得看罰單多少，一路踩著鋼絲，跑回了宿舍，她才松口氣。
然后。
季柚癱軟在沙發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才把那股心驚肉跳的感覺安撫下去。
當穆老師說出那句話時，季柚真的感覺到了從她身上傳來的一絲明顯的惡意的精神波動，也就是說，穆老師真的有要將小金龍的自我思維與感情，全部剝離的想法啊。
太……
太可怕了。
如果這只機甲，真的變成了一臺無感情的冰冷機器，季柚想想那種場面，還覺得挺恐慌的。
季柚也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如果穆老師真的動手，自己是真的無能為力改變結局。
季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夾在胳膊肘下面的小金龍卻顯得十分的沉默寡言，全程幾乎沒有發出任何的響動。
季柚一愣，將小金龍重新取出來，放在前面的茶幾上，擺放端正，還順手揪了一把龍角角，小金龍都一聲不吭。
季柚瞇起眼：“喂喂……我說，你覺得自己裝死，就可以忽略自己身上那10萬億債務？”
“哈？”小金龍嚇得一抖，整條龍身上的鱗片都一下子張開了：“開……開什么玩笑，欠10萬億債務的是你，又不是我。”
季柚淡定點頭，“沒錯，跟穆魔鬼簽約10萬億欠債的是我，不是你。”
小金龍聽到這里，一顆不停翻滾的心，這才稍稍平靜下來，它抬高下巴，略有些矜持的看著季柚，說：“你季某人今天是條漢子，我天狗大人記你這一情，你拈花惹草到處騙感情的視頻，我不會拿給那只羊駝看。”
季柚嘴角一抽。
這只機甲還挺精明的嘛，竟然妄想把10萬億的債務，跟那不值錢的視頻掛鉤。
想得還挺美。
咋不美上天呢？
季柚當即板起臉，神色前所未有的嚴肅，道：“你可以選擇裝傻，也可以選擇跟我簽一份補充協議，仔細考慮清楚了，這關系到我的心情好壞，我心情好，可能就帶你一起去空間裂縫了，心情一糟糕，我自己都懶得去，別說帶你。”
小金龍聞言，整個機身抖了抖，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你……你……你這個大豬蹄子！”
季柚沒理這話，接著，從空間鈕里面翻找出筆紙來，當面起草了一份協議，甲方季柚，乙方天狗，協議的大致內容，是季柚答應帶天狗進空間裂縫，但小金龍必須獨自承擔10萬億的債務，否則一切免談。
小金龍粗略看一遍，氣得整個機身都膨大了一圈：“你……你這個該死的女人，你讓我一個機甲，怎么賺10萬億還你啊？你這不是為難機甲嗎？”
季柚哼哼道：“還不起也沒關系啊，協議詳細上不是說了嗎？如果乙方守規，不私自、擅自做主，并全程與甲方商量、溝通才行動，且保證不讓自己在空間裂縫中受傷，乙方簽訂的所有債務，將自動轉移到甲方身上，乙方不用負任何責任。”
略微停頓，季柚瞇眼盯著桌上一臉凌亂的小金龍，說：“換言之，只要你夠乖、夠聽話，我給你背這10萬億。”
小金龍：“……”
“哼”
小金龍重重哼了一聲，略有些別扭說：“那你保證別在合同里坑我。”人類的精明，小金龍早就領教，機甲、機械屆一切有智慧的，都流傳著一條生存法則——不要跟人類簽訂合約。
因為人類的合約防不勝防，總有一條可能會坑到機甲。
咳咳……
小金龍雖然沒有見識過，但聽多了，也就進了心里。
季柚看到小金龍那副忐忑不安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說：“你放心吧，100億買你，我眼都沒眨，10萬億只是帶你去完成一個心愿，我亦眼都不眨簽下了這種不平等條約，我怎么會坑你啊？”
小金龍略有些不信。
季柚道：“坑你這只啥都不會，還能吃能睡的破爛機甲？我有病嗎？”
小金龍這才相信了。
然后。
它一把扯過合約，在印泥上沾了下，按在了合約簽名處。
季柚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