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臺詞就是,生死未卜。
“我們……只找到了他當天坐的車,上面有他的血跡,很多。”
宋窈窈點點頭,抬步朝樓梯走去。
“我知道了。”
“宋小姐——”
她如此平靜,語氣甚至都不帶絲毫波動。她如果是哭出來,甚至有些其他反應,章叔等人還不至于這么擔心。
就是因為她沒有反應,所以章叔才擔心她是憋在心里。
“宋小姐,”章叔強忍淚意,上前兩步,“您一定得保重身體啊!先生他這么多年,大大小小危險不知遇到過多少,每次都能逢兇化吉。如今,找不到他,反倒是最好的消息!”
他沒有說尸體這個詞,仿佛說了,就是在詛咒霍云闕一般。
“我當然知道。”
宋窈窈忽然回頭,她沒有哭,反而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哥哥不會死!我會在這里等他回來。”
她沒有失去霍云闕的感覺,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目前,霍云闕一定在某一處,他會回來的。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上樓,將那些人的注視拋在了腦后。
章叔看著她筆直的背影,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都給我聽好,但凡先生失蹤的消息泄露出去,我就拿你們開刀!”
年老的管家忽然轉身,他的眼眸里精光閃過,眉眼之間滿是肅殺冷厲。脊背筆直,整個人猶如一把染血的戰刀,叫人不敢小覷。
霍九安靜的站在他的身后。
“從現在開始,你們該說什么,該做什么,應該不用我再一一教你們吧?”
霍家家主失蹤,這件事非同小可。
一旦消息走漏出去,不止是國外,就連國內這些世家,勢必都要產生動蕩。
總有那么些不安分的,伺機而動。
“是——”
章叔的視線一一從那些傭人身上掃過,他的視線落下,那些傭人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
順從,恭敬,畏懼。
“都下去吧。”
他揮揮手,讓那些傭人都走。
當人全部消失,他的背忽然佝僂了起來,好似一夕之間老了十歲。他看向霍九,“國內消息一定要瞞住,那些傭人的名單,還有他們家人的名單我拿給你,宅子內外也要加派人手。那些人知道消息,說不好會對宋小姐出手,如今先生失蹤,宋小姐一定要保護好。”
否則,先生得多失望啊。
霍九頷首,“是,我都明白。”
與霍云闕一同失蹤的,還有霍七。霍九進霍七房間的時候,他的電腦還開著,里面掛著他的游戲界面。
那個一向吊兒郎當,因為性格最跳脫,被先生帶在身邊的霍七。
失蹤的一個是他的主子,一個是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
霍九薄唇緊抿,眼鏡后的眸子里,血光閃爍。
總有一天!
他會殺光那些人!
宋窈窈回到霍宅后,每天按時吃飯,按時睡覺。
會看書,寫東西。
好像霍云闕只是出差了一樣,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可越是這樣,越是讓人擔心。
她就像是一具寫入了程序的機器人,每天按部就班,忘記了悲傷難過。
章叔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終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
再這樣下去,身子要被拖垮的。
他不能看著宋窈窈這樣自我損耗,隨著一天天過去,霍云闕依舊沒有消息,希望越來越渺茫。
老爺子近些年身體不太好,他消息瞞的死死的,不敢走漏半點風聲。
“唐小姐。”
章叔垂首,將唐新柔迎下車,“一切就拜托您了。”
唐新柔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唐家與霍家是世交,許多生意都有合作,本就是一條船上的人。
是以,章叔并沒有瞞著她。
而且現在,他還需要唐新柔去勸勸宋窈窈。
“我都知道,這是我應該做的。都是我太忙,甚至忘了關心窈窈。”她看到了章叔面上的疲倦,道:“章叔您先去歇歇吧,我自己去見窈窈。”
“好,您請。”
章叔看著陰云密布的天空,從宋窈窈回來那天起,仿佛就連老天都心疼她一樣,再也沒有見過太陽。
唐新柔一個人上了樓,敲了敲緊閉的房門。
“窈窈?窈窈你在嗎?”
她輕輕擰動把手,沒想到真的開了。
“你不回答的話,我進來咯?”
唐新柔探進半顆腦袋,視線在房間內搜索,卻沒看到宋窈窈的身影。
這里還如往常一樣,除了一副裱起來的畫。
畫上畫著一對情侶,一個清雋斯文,另一個甜美嬌媚。在他們的身后,是大片大片,猶如火焰的楓葉。女孩笑的甜美極了,畫師極有靈氣,就連宋窈窈笑起來時,頰邊的梨渦,都畫的惟妙惟肖。
她抬步走了進去。
除了一幅畫,這個臥室什么都沒變。
沙發的椅背上放著薄毯,桌子上有兩只水杯,是一對兒的。大大小小的毛絨布偶擺的到處都是。
原本簡潔的房間,逐漸染上了生活的氣息。
什么都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有什么卡在唐新柔的喉嚨里,眼眶滾燙。她完全不敢想,如果霍云闕真的出了什么事,窈窈該怎么辦?
她從十八歲就跟霍云闕在一起,生活中經歷過形形色色的人,最終陪伴在她身邊的,只有彼此。那個男人把她捧在手心里,唐新柔從未見過,有人能把自己的女友寵成所有人都羨慕的樣子。
唯獨霍云闕做到了。
可是現在,他失蹤了,丟下窈窈一個人。
唐新柔腦海中各種情緒閃過,她慢慢朝里面走。
陽臺的門半開著,改裝過的封閉式陽臺,大大的落地窗緊閉。一個小小的身影窩在沙發里,像是睡著了一樣。
“窈窈?”
唐新柔近乎失聲,快步走到宋窈窈跟前,蹲下。
卻發現宋窈窈根本沒睡,她睜著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面看。
“窈窈……”
她心疼的要命,眼淚徹底控制不住,啪嗒落在宋窈窈的臉上。
宋窈窈眼睫動了動,恍然回神。
她揉了揉發疼的額頭,從沙發上坐了起來,“你怎么來了?”。
綿軟的聲線仿佛跟往常無異,可了解她如唐新柔,卻知道,到底還是變了。宋窈窈的聲音里,少了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