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鎮海王世子史廣明明決定先揍一拳,然后再一腳踢飛的。
但見到云中鶴不斷咳嗽,好像得了肺癆的樣子,為了保守起見,這一拳還是不打了,直接一腳踢過去,豈不快哉?
史廣這一腳力量何等驚人?而且為了威力足夠大,他穿的靴子里面有一半是鑲鐵的。
只聽到砰的一聲巨響,隱約還有咔嚓一聲。
敖玉二百多斤的身體,就如同沙袋一般飛出去了。
不但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而且口中瘋狂噴出了血霧,這一口血也噴得太狠了啊。
狠狠砸入人群,滾了幾滾。
滿朝文武,皇帝,內閣大臣,還有樞密院幾個大佬仿佛完全被這一幕驚呆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而就此時,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敖玉禍國殃民,打死他,打死他!”
肅親王之子不由得微微一愕,這是那個兄弟啊,這么彪?他們這邊還沒有下令呢。
緊接著,一群年輕的官員猛地沖了上去。
“呼……”
一片大絲綢猛地從天而降,直接將云中鶴翻滾逃爬的罩住了。
這是個講究人啊,擔心敖玉肺癆會噴血傳染,先用絲綢裹住再打。
“打死他,打死他……”
幾十個年輕官員,上百個年輕官員猛地沖了上去,對準絲綢包裹的裹住拳打腳踢。
這里面固然有那些讀書人,就算一腳踢出去也沒有多大力氣。但也有一些練武的勛貴,更有武進士,這一腳踢下去何等猛烈。
咔嚓,咔嚓……
每一腳踢下去,都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
每一腳踢下去,都能聽到鮮血噴出的聲音,短短片刻之后,外面罩著的那一層絲綢都全部被鮮血染紅了。
僅僅不到半分鐘的時間,至少被踢了幾百腳,被刺了幾十個孔。
不是說不能帶兇器上殿的嗎?他們帶的不是刀劍,而是頭上的玉簪,或者金簪,有心人早已經磨得鋒利之極,這一刺下去,直接能夠刺到底。
一開始還能聽到凄厲的慘嚎,而且這慘嚎仿佛從喉嚨底下發出來的一般。
但僅僅半分鐘后,就沒有任何聲音了,那個肥胖的身體一陣陣抽搐,渾身都在冒血,在身子底下流了整整一灘。
“死了,死了……”
“敖玉賊子死了,敖玉賊子死了……”
聽到這個呼喊聲,在場好些人心中一松,無比暢快。
緊接著,打人的上百個年輕官員趕緊鳥獸散,回到文武百官人群之中。
而這個時候,萬允皇帝這才反應過來,嘶聲吼道:“謀反啊,謀反啊……”
“南宮錯,南宮錯,把這群人抓起來,抓起來……”
“謀反了,謀反了……”
“來人啊,把史廣給我拿下。”
“叫太醫,快叫太醫救人……”
用不著南宮錯,外面的金吾衛猛地沖了進來,包圍了現場,關閉了宮門。
然后,幾十名金吾衛武士排列ChéngRén墻,把那具肥胖的尸體擋在中間。
萬允皇帝一陣踉蹌,仿佛要昏厥倒在椅子上一般,厲吼道:“駭人聽聞,駭人聽聞啊……當廷群毆,國朝幾百年來前所未有,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下面的眾多大臣紛紛腹誹道:陛下,您孤陋寡聞了,這種事情在我們大周帝國,已經發生過兩次了,只不過之前打死的都是大奸臣,而這次竟然為了打死一個六品小奸臣,竟然動用這么大的場面確實稀奇。
“太醫呢,太醫呢?快救人,快救人……”
足足好一會兒后,太醫院的人才狂奔而至,金吾衛的武士讓開一個口子,讓幾個太醫進去看病。
為首的一個太醫只看了一眼,道:“甭看了,肯定沒救了,這都打成爛泥了。”
皇帝怒斥道:“什么叫作甭看了,醫者父母心,你說這樣的話還有廉恥嗎?”
那個太醫頓時跪地叩首道:“臣知錯了,臣知錯了。”
然后,幾個太醫趕緊上前救人,掀開那道血淋淋的大絲綢。
所有人從縫隙看了一眼,真是太慘了,完全看不出人樣了,肥胖的身體不規則扭曲,完全血肉模糊了,真的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肅親王,林弓,傅人龍,等人淡淡瞥了一眼,心中無比快意,目中露出了殘忍的光芒。
大宦官侯慶捂住鼻子,因為連屎都打出來了。
史廣內心無比之爽啊,在大周帝國京城這幾年,就屬今天最爽最暢快了。
在朝堂之上,活生生將敵人打死,天下間還有比這更爽的事情嗎?
而就在此時,忽然響起了一陣嚎哭之聲。
“弟弟啊,弟弟啊!”
是新科狀元敖鳴的哭聲,他跌跌撞撞沖了過去,對著敖玉的尸體放聲痛哭。
“弟弟啊,你讓我怎么回去向父親交代啊,你讓我回去怎么向祖父交代啊。”
敖鳴杜鵑泣血一般,望著史廣,望著眾多年輕官員,嚎哭道:“我弟弟就算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對,你們彈劾他便是了,責問他便是了,竟然動死人,你們居心何在啊?你們當我敖氏真是好欺的嗎?”
“弟弟啊,弟弟啊……”敖鳴趴在尸體上放聲大哭。
所有人頓時無語,奶奶的,不知道的人還真的以為你們兄友弟恭呢,還真的以為你們兄弟和睦呢。
雖然串聯這件事的是肅親王世子,但真正的幕后操縱者,不就是你這個毒士嗎?
你只怕內心爽快到無邊無際吧?
“敖玉吾弟啊,可憐你才華橫溢,卻英年早逝,可憐父親敖玉,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吾弟敖玉啊,你沒有死在柔蘭城的大火中,你沒有死在南境的叛亂中,竟然死在了朝堂之上,嗚呼哀哉,痛煞我也……”
“敖玉吾弟啊,敖玉吾弟啊……”敖鳴繼續嚎啕大哭。
然而這個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陣幽幽的聲音。
“敖鳴吾兄,敖鳴吾兄……”
所有人猛地一顫,這……這是詐尸了嗎?所有人朝著地上的那一具尸體望了過去。
但是這個肥胖的尸體死得透透的啊,莫非是敖玉的鬼魂嗎?
“敖鳴我兄,我好害怕啊,但是我沒事,還有點舒服呢。”云中鶴在人群角落中弱弱地舉起了手。
所有人毛骨悚然地望過去。
靠,敖玉什么時候跑到那角落去了啊?!幾個官員閃開身子,露出了敖玉的身影。
靠,靠,靠!
敖鳴等人背后汗毛豎起,冷汗爆出。
剛才打死的人不是敖玉,那……那是誰啊?
滿朝文武年輕官員中,有誰和敖玉是差不多身形,差不多肥胖的啊?
皇帝也猛地站起來,先望向敖玉,然后又望向了地上的那具尸體。
敖鳴趕緊將尸體扶起來,捧著對方的面孔,仔細辨認。
這真不好認了啊,因為全部都是血,而且都被打變形了。
足足廢了好大的功夫,敖鳴終于認出來這個人是誰了,寧序。
京城提督寧懷安的兒子,皇后的侄子,他同樣沒有功名,如今在吏部當一個六品官,尋常時候他是沒有機會上朝的,也就是在這次大朝會,他才來上朝。
偏偏他的身形確實和敖玉很像,都是大白胖子。
敖鳴冷汗不斷爆出,這里面有鬼,這里面有鬼。
為何會變成這樣啊?明明要打死的是敖玉,怎么變成了寧序了?
他不由得朝著肅親王世子望去,你怎么辦的事情?
肅親王世子也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剛才有鬼啊。因為第一個高呼敖玉國賊,打死他的人,并不是肅親王世子他們召集的人馬,而且口號也不對。
當時一面大絲綢籠罩下來,他也隱隱覺得不對,但也覺得沒有什么,還覺得那個兄弟會辦事,畢竟敖玉可能感染了肺癆,要是被打得噴血了,豈不是容易感染上別人,作用絲綢罩著身體,大家也放心將他打死啊。
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陰謀,都是可怕的陰謀。
可是敖玉在朝內不是沒有盟友的嗎?他不是孤身一人的嗎?
敖鳴,肅親王,林弓等人都不由得頭皮發麻。
眼下這個局面如何收場?因為這已經有了一個明顯的信號,太上皇下場了。
而且朝內有人已經暗中效忠了太上皇,所以剛才趁亂上演了一場偷龍換柱的戲碼。
但關鍵是剛才史廣那一腳踢得何等兇猛,敖玉早就雞飛蛋打了,甚至盆骨都完全碎裂了,為何完全沒事的樣子?
是啊,為何沒事的樣子?
因為敖玉給設計了一款非常特殊的鋼鐵褲衩,還穿了一層鋼甲,而且這個鋼鐵褲衩是固定在腿上和腰上的,給致命處留下了很大的空間。
當然就算如此,史廣武功太強了,這一腳踢出去的力量何等驚人,甚至能將他的鐵褲衩踢扁了,直接把蛋擠碎。
所以敖玉被踢飛就很關鍵了,整個身體被踢飛出去,那絕大部分的力量都被卸掉了,受力的就不僅僅是褲襠那點地方,還有腰部和腿部,以及全身的鋼架支撐。
所以他這身鎧甲,設計得非常力學的。
此時,云中鶴高呼道:“陛下,陛下,你看到了嗎?鎮海王世子史廣,在朝堂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行兇殺人,何等跋扈,何等兇殘,鎮海王府要反,鎮海王府要謀反啊,請陛下明鑒啊!”
我……我日。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記你的洗腦三連句?
這個時候史廣再也忍不住了,猛地掙脫兩名金吾衛武士,竟然直接將二人掙飛出去。
然后,如同猛虎了一般朝著敖玉沖了過來。
“我殺了你,我殺了你……”
“史廣世子,你太放肆跋扈了。”一名武將猛地站出來,擋住了史廣的路。
皇帝目光猛地一縮,這是金吾衛中郎將李鐵心。
當然,作為金吾衛中郎將,維持朝堂秩序沒有錯,但是這位李鐵心太積極了。
暗中效忠太上皇的人,在這個關鍵時刻,都要一個個露出來了嗎?
“敖玉國賊,打死他,打死他……”忽然,人群中再一次出現高呼。
這下子連云中鶴也驚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了,你們還敢動手?
這群喊打喊殺的人,都是宗正寺的年輕官員,全部都是皇族的年輕人,他們目空一切,又怕得誰來?
這群人竟然真的再一次朝著云中鶴撲過來,一不做,二不休,要將他打死。
金吾衛中郎將李鐵心怒吼道:“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我們是皇族,誰敢攔我?誰敢攔我?你們這些奴才……”這群皇族子弟瘋狂地朝著云中鶴沖過來。
而就在此時,一個俏麗無雙的身影撲了過來,擋在云中鶴的身前。
“誰敢?誰敢動手?”
竟然是香香公主,絕美無雙的香香公主。
她張開雙臂,將云中鶴擋在身后,緊接著老太監侯塵沖了過來,直接沖到敖玉和香香公主的面前,跪在地上叩首道:“奴婢拜見皇上。”
萬允皇帝目光冰寒,嘶聲道:“香香,這里是朝堂,豈是你能來的地方?”
而且香香公主不是被徹底軟禁起來了嗎?為何跑出來了?
皇宮里面也有人聽從太上皇的命令。
這不是廢話嗎,太上皇畢竟做了五十年的皇帝,就算人都擅長見風使舵,難道太上皇還能沒有幾個體己人嗎?
這些都不可怕,可怕是之前太上皇從來沒有動用過這些人,而現在卻動用了。
這是什么信號?
侯塵叩首道:“啟稟皇上,太上皇想念香香公主,所以派奴婢來皇宮接香香公主,結果發現香香公主竟然被人捆綁,實在是駭人聽聞,奴婢將他解開之后,公主殿下有孝心,要來和陛下告別。”
香香公主當然不是來和皇帝告別的,她直到這一告別就走不了了。
但是她聽說大狗熊才朝堂上有危險,所以就沖了過來。
“孝心,孝心……”萬允皇帝笑道:“真是好大的孝心啊。”
香香公主跪下,道:“父皇,這史廣舉止不端,放蕩形骸,竟然在朝堂之上公然行兇,兒臣絕對不愿意嫁給她,就算是死也絕對不嫁給他。”
香香公主冰雪聰明,知道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說要嫁給敖玉,不能說私定終身之類的話,那樣只能招禍。
但香香公主說出這樣的話,而且還擋在敖玉的身前,豈不是說明了一切。
云中鶴也完全沒有想到,香香公主竟然會沖出來,而且嬌弱絕美的她,竟然張開雙臂保護他敖玉。
傻丫頭,傻丫頭啊。
這個女孩太美好了,太純潔了。
云中鶴真的有些自漸形穢了,因為他自己太不純潔了,或許真的只有敖玉兄長這樣純良陽光的人才配得上她。
而香香公主的話,無異于在史廣臉上狠狠地扇打耳光。
香香公主還沒有嫁給他,就已經當眾護著敖玉了。
這是他夢寐以求女人,這是大周第一美人,這也是大周帝國的明珠。
但是她竟然看中了敖玉那個又肥又丑的卑賤之貨,他史廣文武全才,出身高貴,英俊神武,比起敖玉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結果香香公主竟然完全對他熟視無睹,這些年來他在京城中呼風喚雨,飛揚跋扈,哪里受過這樣的屈辱啊,頓時整個人都要炸開了一般。
我鎮海王府先付了二百萬,之后又付了三百萬,難道要我什么都得不到嗎?
香香公主繼續叩首道:“父皇,兒臣不愿意嫁給史廣。”
云中鶴道:“陛下啊,這史廣在朝堂之上,都敢行兇殺人,可見如同禽獸一般。香香公主若嫁給他,豈不是有性命之危?”
“陛下,史廣在朝堂之上,當著您的面,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喊打喊殺?真的沒有問題嗎?這個時候朝廷禮制何在?陛下顏面何在?國朝幾百年來,前所未有,駭人聽聞啊。”
“沒錯,我大周王朝曾經有兩任皇帝,曾經出現過朝堂之上群毆致死。但是成宗皇帝當時已經病入膏肓,已經控制不了尚書臺和樞密院了,所以才有朝堂斗毆。肅宗皇帝那一場朝堂群毆時,肅宗皇帝更是只有九歲。陛下春秋鼎盛,豈能這則兩位皇帝相提并論?莫非之前歷代的丑事,也能成為典故,也能成為今日的榜樣嗎?”
云中鶴吼出這段話的時候,確實是滿腔憤慨,充滿了無限的憤怒。
盡管剛才被打死的人是皇后的侄子,寧懷安的兒子寧序,也算是敵人的兒子。
云中鶴痛快的同時,卻也渾身顫抖,因為這群人要打死的人是他。
朝堂斗爭,竟然上升到了要在朝堂之上將人群毆致死的地步?
還有底線嗎?
明英宗的錦衣衛指揮使在朝堂之上被人活生生打死,但當時明英宗已經被瓦剌俘虜了,建國的朱祁鈺還沒有登基,還沒有成為景泰帝。
若非皇帝的默許,下面的人敢這樣做嗎?
你萬允皇帝這樣的行徑,也就是所有人都覺得太上皇病入膏肓了,癱瘓在床沒有指望了。
但凡太上皇能站起來,滿朝文武中會有多少人心思動蕩?
眼下局面發展到這個地步,敖玉非但沒有被打死,反而打死了皇后的侄子。
當然,死了一個寧懷安的兒子算不得什么,關鍵這個局面已經卡在這里了,如何收場?
萬允皇帝望著眾人一眼,一個個掃過去。
他想要知道,滿朝文武之中,這個皇宮之中,到底是有誰暗中效忠了太上皇?
太上皇都已經癱瘓在床,病入膏肓,時日無多了,你們竟然還要去效忠他?
足足好一會兒,萬允皇帝寒聲道:“鎮海王子史廣狂妄無狀,立刻奪去鎮海世子之位,杖責五十。”
這話一出,所有人猛地一顫,竟然懲罰得這么嚴重嗎?
但是敖鳴,肅親王,林弓,包括史廣自己都沒有當一回事。
這也是早就商量好的事情,等敖玉被群臣打死之后,皇帝本就要下旨剝奪史廣的世子之位,杖責五十。
這種杖責五十,完全是毛毛雨。
至于奪去鎮海王府世子之位,更是扯淡,接下來鎮海王府不是要繼續捐錢的嗎,直接派史廣去賑災,刷一波功勞,就立刻恢復世子之位了。
然后,皇帝目光落在香香公主臉上,寒聲道:“侯塵,你去告訴太上皇,最近香香夢魘,莫要驚到太上皇,就不要去上清宮了。”
老太監侯塵道:“可是太上皇說實在想念香香公主。”
皇帝道:“驚到太上皇,誰負得起這個責任?等她身體大安了,再去給太上皇請安。”
然后,皇帝又道:“至于香香和史廣的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能兒戲?八月初八,婚禮繼續。”
這話一出,香香公主絕美的臉蛋煞白,美眸露出了絕望。
都到這個地步了,史廣都已經在朝堂上行兇了,父皇竟然依舊要逼她嫁給史廣?
什么疼愛?什么父女之情?統統都是假的。
云中鶴轉過頭,一字一句道:“公主殿下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毀了這個婚約,不惜任何代價。”
萬允皇帝寒聲道:“來人啊,將公主殿下帶到太后處,好好管教。”
“是!”
頓時,幾個太監上前,來到香香公主的面前道:“公主殿下請。”
緊接著,幾個嬤嬤站了出來,如果香香公主不走的話,就要強行抓走了。
云中鶴目光望著香香公主,雖然一句話沒有說,卻勝過千言萬語。
相信我,相信我!
然后,皇帝寒聲道:“大理寺,黑冰臺,排查今日所有的官員,一旦發現參加斗毆之事者,全部抓起來,從嚴懲戒。”
皇帝的聲音中充滿了殺氣,他可是真的要開殺戒了。
是要殺那些參與群毆的官員嗎?不,不是。
而是要借這個名義,排查朝堂之內有誰剛才玩了偷梁換柱的戲碼,排查朝堂之內有誰秘密效忠了太上皇。
反正剛才一片大亂,說誰參加了斗毆都可以,以此名義,嚴刑拷打,趕出朝堂。
皇帝有心下旨,將敖玉也拉下去,杖責五十,打個半死,罪名就是誹謗朝廷藩王。
之前沒有利用這個罪名辦他,就是故意放縱他,想要借刀殺人。
但現在借刀殺人失敗了,也就不需要放縱他了。
但這個時候侯塵忽然道:“敖玉,太上皇讓你趕緊去一趟上清宮,說有些疑惑想要詢問太祖皇帝,讓你布置施法陣,讓大法圣君顯靈。”
皇帝聽到這話,目光頓時一縮。
今天打不了敖玉了,太上皇急召香香公主,你說她夢魘了,怕嚇到太上皇,那還情有可原。
太上皇說急召敖玉,要讓他布陣,要見太祖皇帝神靈。你皇帝卻要強行扣押敖玉,要杖責他?豈不是不孝?豈不是公然反抗太上皇嗎?
況且太上皇此舉可沒有干涉政事啊,這是他和太祖皇帝兩個神仙之間的事情。
皇帝頓時道:“敖玉,既然是太上皇召你去,那你趕緊去吧。”
云中鶴躬身道:“陛下,臣告退。”
然后,他退出了朝堂,侯塵幾個老太監,帶著幾個宦官緊緊在云中鶴前后,保護他的安全,唯恐再沖出來某個二愣子年輕官員,沖上來要打死敖玉。
朝堂之內,皇帝寒聲道:“還呆著做什么?將史廣拉下去,杖責五十,所有人觀刑。”
頓時,幾個上前要去拖史廣。
“我自己走。”
來到朝堂之外,史廣趴在了一個凳子上,幾個太監上前,對準他的腰股之處,噼里啪啦一頓打。
聽上去真是無比之痛啊,仿佛每一杖下去,都用完了吃奶的力氣。
而且短短十幾杖之后,史廣就已經是鮮血淋漓了。
“打得好,打得好!”他一邊挨打,一邊高呼。
看上去確實非常慘烈,鮮血四濺的樣子。
然而實際上卻和撓癢癢一樣,連皮都沒有破,而那一層鮮血四濺,完全是墊著的血袋子而已。
打完五十杖后,史廣沒事人一般,直接就出了皇宮,連一瘸一拐都懶得做戲了。
上清宮內。
太上皇靜靜地聽著旁邊的老道士誦讀經書,云中鶴也坐在旁邊聽。
老道士念完之后,立刻告辭而去,識趣得很。
太上皇笑道:“今日之局面,兇險吧。”
云中鶴道:“謝太上皇。”
只不過今日之后,太上皇算是和皇帝徹底撕破臉皮了,他沒有明著干涉朝政,但他起碼出手了。
接著云中鶴道:“太上皇,火候差不多了吧。此時我再殺史廣,應該名正言順,理所應當了吧,未來您出面和皇帝對立的時候,能夠占理了吧。”
太上皇道:“差不多了,還差那么一點點,不過一會兒你回家之后,就差不多了。你確定能殺史廣,他武功是相當高。”
老太監侯塵道:“史廣的武功,大概超過你一千倍。”
云中鶴道:“我能殺。”
太上皇道:“不能用暗器,不能用其他任何手段,不能用毒,要光明正大殺之,就仿佛你用武功殺的一樣。”
云中鶴道:“對。”
何止如此啊,這次殺史廣,也不能用六指琴魔,也不能用雷電劈死。
殺史廣為了什么?
為了解除香香公主的婚約?為了報仇雪恨?都有。
但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為了太上皇的復出。
太上皇肯定是不能主動復出的,這樣就毀了之前的諾言,他的復出一定要非常被動,仿佛是為了天下黎民,為了江山社稷,不得不復出。
而太上皇一旦復出,立刻就會和皇帝對立,屆時就是真正的二皇對立。
那才是真正的天翻地覆。
所以之前血洗大理寺,今日血濺朝堂,已經足夠驚心動魄了,但比起接下來的大戲,完全是小兒科了。
接下來,才是步步驚心,血雨腥風。
云中鶴道:“太上皇,接下來史廣死了之后,肅親王也很快會被天譴誅殺,會為您的復出鋪墊一個最強的氛圍環境,您的身體?”
太上皇只是呵呵一笑道:“回去吧。”
云中鶴道:“臣告辭。”
在幾十人的保護下,云中鶴返回家中。
但離家很遠,就已經見到火光沖天了,里面一陣陣哭嚎。
云中鶴立刻加快腳步,沖回家中。
只見到他在京城的家,也是最后的家,此時熊熊燃燒。
撲滅不了了。
而且外面的大街上躺著幾具焦黑的尸體,父親和母親,還有妹妹,拼命地救人。
云中鶴內心顫抖道,這應該夠火候了吧。
抬頭一看,果然在街頭上看到了史廣,帶領著史氏家族的武士,還有眾多武舉人,眾多年輕官員,當街觀火!
云中鶴眼眶欲裂,沖上前去,嘶吼道:“史廣,禍不及家人啊?你今天在朝堂上行兇殺我,現在又來燒我的房子?燒死我的家人?”
史廣寒聲道:“誰說是我做的?我只是來看熱鬧而已,這肯定是大贏帝國黑龍臺的間諜做的,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史廣身邊的年輕官員,還有眾多武舉人笑道。
“這火肯定是大贏帝國黑龍臺燒的,敖玉大人真是太慘了啊,在京城所有的府邸,所有的房子都被燒光了吧,家里的幾個殘疾護衛也被燒死得差不多了吧,真是太慘了。”幾個人口氣憐憫,目光卻幸災樂禍。
史廣靠近云中鶴,衡量著能不能殺他。
但是,見到敖心握這一桿銀槍,已經站在了敖玉身邊,此時是殺不了敖玉了,敖心就算在病中,武功也很驚人。
史廣繼續刺激低聲道:“敖玉啊,香香公主是和你私定終身了,但是你沒有睡過吧?你想要解除我們的婚約,完全是做夢啊。你放心,等到她嫁給我之后,我一定將他蹂躪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會讓她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后悔成為女人,后悔得罪過我。”
“敖玉,你是不是覺得我被剝奪了世子之位很慘啊?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便恢復了。屆時我迎娶香香公主的時候,歡迎你來喝喜酒啊,甚至你可以在洞房之外聽房的,我會讓你聽到她的慘叫,是何等的凄厲,哈哈哈!”
而此時,云中鶴仿佛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厲聲道:“敖廣,我要殺了你,我要和你決斗,我要和你一決生死,一決生死!就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決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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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恩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