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胖一瘦兩個主治師兄似乎受到了驚嚇？
胖胖的龍主治臉上的表情比較豐富，所以張天陽可以明顯的看出來他吸了一口冷氣。
瘦瘦的唐主治依舊面無表情，但嘴角似乎有些許的抽搐。
我說錯什么話了嗎？
張天陽眨眨眼，滿臉的無辜。
心虛是不會心虛的。
先讓重癥過來，確實是在跟死神搶人啊！
搶多幾個人，成功率不就上去了嗎？
我的思路沒毛病！
“你這樣想也對。”
龍主治扭動著豐滿的身軀，圍著張天陽看來看去，眼看張天陽真的滿臉真誠，漸漸來了興致。
他雖然八面玲瓏，一口話術能讓人心花怒放，但心里對不同的人還是有個基本的判斷的。
這么有自信的人，一般只有兩種情況。
一種是，對自己沒有清晰的認知。
這種人從來都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永遠不缺乏蜜汁自信。
另一種是，優秀成了習慣。
這種人并不覺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問題，因為在他們的世界里，所有的事情都能成功，本來就是一種常態。
那么，張天陽是哪一種呢？
這樣想著，龍主治臉上的笑容更加親切了。
唐主治像是被噎到了一樣，半天沒有回話，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張醫生真厲害！”
小徐護士可沒兩個主治醫師想的那么多。
她雙手交叉在胸前，星星眼，時不時還會揮舞著拳頭，各種彩虹屁嘰里呱啦的往外冒。
“張醫生好會為病人著想啊，這樣好棒！”
“其實就應該這樣啊，不過其他醫生都沒有張醫生這么藝高人膽大。”
“張醫生你這么厲害，一定有很多女......”
“咳咳！”
胖胖的龍主治及時阻止了小徐護士亂七八糟的攻勢，“姑娘，咱們可以開始準備物品了。”
“哦......”
意猶未盡的小徐護士臉上帶著一絲絲不甘，趕在胖胖的龍主治的眼神變得不善之前，又追了一句。
“張醫生加油！”
然后才逃跑一樣的埋著快速的碎步跑去備物。
現在的小護士都這么主動的嗎？
感覺略微有些激動和浮夸啊？
我家的小林琳就不會這樣，她只會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默默的站到身邊。
張天陽在原地愣了一會，輕輕的松了口氣，向胖胖的龍主治投去感激的眼神。
“哈哈哈！咱么看片吧看片吧！”
龍主治也默契的沒有挑明，打著哈哈招呼了張天陽和高冷的唐主治一起走到已經亮了一會的閱片燈旁，仔細觀看病人的影像學資料。
在看著黑白膠片的一瞬間，張天陽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了他們。
他眉頭輕輕皺起，雙手抱胸，仔細思考，偶爾還會抬手在空中虛劃著什么。
龍主治和唐主治安靜的等著，相互對視了一眼，同時讀出了對方的意思——
這應該就是在“建模”了吧？
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出血，且上了三腔二囊管的病人，現在里面鐵定是一片血泊。
胃鏡進去之后，只能看到一片血紅。
就算張天陽的眼力好，可以觀察到血流方向，但也看不到被層層紅色遮住的胃壁。
所以必須借助影像學資料，來幫助自己在腦海里構筑出一個三維立體的胃部。
然后再考慮其他因素導致的胃壁變形。
最終，憑借這些證據，逆推，確定出血點。
其實這項工作昨天晚上收到病人資料之后他就在做了，現在不過是再做最后的驗證。
不知道看了多久，張天陽渾身一陣，從那種物我兩忘的狀態中退了出來。
然后，猛然間感受到了來自右側的目光——
是高冷的唐主治正在看著自己。
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他的眼光似乎柔和了不少。
是錯覺嗎？
緩了緩神，張天陽開始進入狀態。
“咱們一起建模？”
他沒忘記自己過來的初衷。
只有自己掌握的技術，能救的病人始終是有限的。
想辦法讓更多的人掌握這個技術，才能達到獲益最大化。
“建建建！”龍主治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個紅外線示教筆，“張老師，請開講”
“裝備這么齊全？”
張天陽再次震驚了。
“好吧，那咱們開始。”
紅外線筆在黑白的膠片上游移，“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是胃竇，胃大彎，胃小彎，還有幽門的位置，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出血的話，大致會在這一片。”
“從片子上看的話，我感覺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這幾個點，有可能是破裂的血管所在的位置，你們看看？”
張天陽控制著紅點穩穩的停在他指出的地方，龍主治和唐主治依言湊上去，仔細盯著看。
“誒！好像確實這幾個點密度不一樣！”
看了半天，龍主治突然驚喜的瞪大了眼，“張老師眼力真好！”
唐主治沒有開口，但看表情，也應該是認同的。
“好，那我們分析一下，這里的血管破裂出血之后，血流方向大致會呈現一種什么情況。對了，那個流體力學......”
“自學過。”
這次，胖胖的龍主治還沒開口，高冷的唐主治就率先給出了答案。
“那好，咱們繼續。”
張天陽繼續揮舞著紅點，“這個病人的這幾個地方，長得跟正常人有一點點差異，咱們建模的時候需要考慮一下，然后......”
針對幾個可能出血點的血流分析漸漸明了，唐主治的臉上終于有了明顯的表情。
張天陽看得分明，那個表情叫做“恍然大悟”。
“張老師，這個地方是不是也需要注意一下？”
唐主治跟上了張天陽的節奏，仔細思索之后，往往還能給出一些自己的見解。
一時間，兩人聊的火熱。
一直顯得很熱情的龍主治這時候倒是不怎么說話了，保持著憨憨的笑容，
張天陽一開始還會照顧一下他的進度，問了幾個問題發現對方雖然不至于一問三不知，但也差不多之后，突然就悟了。
邱明，龍浩蕩，唐溫文。
表面上看上去消化內科是派了三個人來學習“胃鏡下無視野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出血血管套扎術”的。
實際上，真正過來學習的，應該只有邱明和唐溫文。
這個面善的胖胖的龍主治，怕不是被派來活躍氣氛，順便當人體潤滑劑的哦！
不過，確實目前為止氣氛都很歡快就是了。
“滴滴”
胃鏡室的感應門打開。
忍受了許久煎熬的龍主治瞬間得到了解脫，他揮舞著白嫩的胖手。
“邱明，快來！他們已經聊到胃鏡放下去視野里看到的血流方向了！”
然而，下一秒，激動揮舞的胖手停留在半空中。
龍主治臉上一直掛著的親切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整個臉都拉了下來。
“你來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