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彩月進入地窖,盡管陳依依說里面只剩兩個幼崽沒有危險,她依然保持著很高的警惕,每到拐角處必探頭張望,確認前方安全再繼續前進,因為陳依依可能出錯,她唯一能信任的只有自己。
穿過走廊,她往地窖的正廳里折了幾根熒光棒扔進去,待里面被弱光照亮之后,她果然看到了那兩只……幼崽。
陳依依之前是通過紅外鏡看到的熱源輪廓,歐陽彩月是通過肉眼看到的,這兩只幼崽并不是透明的,樣貌奇丑,簡直就像是二流恐怖片里的怪物,打個比方的話,類似于百歲老人縮回嬰兒的樣子,灰色的皮膚上布滿皺紋,血肉和皮膚是半透明的,隱約能看到體內的內臟。
看到這一幕,歐陽彩月基本確認了自己的猜測,這特么的根本不是覺醒后的猴子從實驗室里逃跑了,如果是那樣的話,幼體的猴子應該跟普通猴子沒什么區別,不可能這么小就覺醒。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可能是紅葉學院的實驗室在基因改造實驗,但基因改造實驗也得有個原型,這東西的原型是猴子嗎?根本不像啊!
這兩個幼崽趴在狗的尸體旁,似乎是在有滋有味地啜吸狗血。
歐陽彩月正在觀察,這兩只幼崽像是察覺到她的存在,尖叫一聲就飛撲過來,把她驚得差點兒沒躲開這小東西的運動能力竟然這么強?
她記得像鹿或者馬這樣的野生食草動物,幼崽出生之后必須在短時間內自己站起來并學會奔跑,否則生產時的血腥味很快會引來食肉猛獸,來不及站不起來并跟上大部隊的幼崽只能悲慘地淪為盤中餐……
按理說靈長類動物不需要這樣,大部分靈長類動物可以爬樹求生,尤其是猴子,但這種猴子的幼崽才這么大就縱躍如飛了?這應該是生存的需要,生活在很惡劣的環境里的動物才會如此,這種猴子已經挺兇了,難道依然只是其他猛獸的獵物?
歐陽彩月努力不去想太多,也不去管這種超出她能力范圍的閑事,上次她腦抽了管閑事,險些把命丟在墜機的森林里。
兩只幼崽撲過來撞到了墻上,撞懵了,半響爬不起來,歐陽彩月把背包里的雜物倒出來,把背包往它們身上一扣,將它們裝進包里,拉上拉鏈。
它們在背包里折騰得很厲害,又叫又撓,但可惜它們的爪子還不夠尖銳,撕不壞這種復合材料的背包。
大廳里沒有其他值得注意的東西了,那條高大猛犬的一條后腿被生生扯掉,內臟都流出來了,雖然還有一口氣,但失血太多肯定活不成了,除非有什么很厲害的醫療能力者在常
歐陽彩月拎著背包走出地窖,看到陳依依和33號已經把衣物撕成條之后給傷者簡單包扎傷口止血。
包扎過程中的疼痛令這個人恢復了意識,她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費了好大的勁終于看清面前是歐陽彩月。
“我的狗……”她的第一句話是詢問狗的安危。
“沒救了。”歐陽彩月懶得說一些漂亮話來安慰她,“與其讓它在痛苦中咽氣,我可以幫你結束它的痛苦,不過這是收費服務。”
相比于傷口的疼痛,這句回答更令她痛徹心扉,幾乎再次昏厥過去。
33號很不滿地瞪了一眼歐陽彩月,后者根本不在乎,她就是這樣的人,不需要虛情假意,也不需要跟這些競爭對手套交情。
這時,頭頂響起直升機螺旋槳的轟鳴聲,奧羅拉她們追蹤歐陽彩月的紅外鏡定位信號找到了這里,因為歐陽彩月說了大概位置。
不止一架直升機,除了奧羅拉私人所有的之外,還有紅葉學院的直升機,隱異猴的尸體必須要回收,不能留在這里。
幾架直升機相繼降落在祠堂的院里和院外,奧羅拉看到有傷者,就讓大家把傷者抬上直升機,紅葉學院直升機上的幾位校警則用裹尸袋把隱異猴的尸體裝進去抬上飛機。
“能不能……把我的狗也一起帶走?”傷者流著眼淚向校警和奧羅拉懇求道,“它從小跟著我,我至少想親手安葬它……”
“狗?”奧羅拉除了歐陽彩月帶來的那條史賓格之外,沒看到其他的狗。
“在里面,已經死了,或者差不多死了。”歐陽彩月向地窖努努嘴,然后又跑到校警旁邊交涉道:“這幾只猴子全是我殺的啊,一定要記住,不能算到別人頭上!錢什么時候兌付?”
校警只是負責運人和運隱異猴尸體,做不了主,讓她稍安勿躁。
奧羅拉心腸比較軟,見傷者真情流露,不忍心拒絕,反正只是一條狗而已,直升機能裝得下,于是由她出面請校警帶著一條裹尸袋進入地窖,將那條狗的尸體也裝好帶走。
她的話在校警面前也很有分量,于是兩人帶著空裹尸袋進入地窖,不一會兒就抬出一條沉甸甸的裹尸袋。
“它……死了?”傷者的眼淚更加止不祝
兩位校警點頭。
“能不能讓我再看它最后一眼……”
校警見奧羅拉沒異議,就把裹尸袋拉開一截,露出已經失去生機的狗頭。
傷者不顧疼痛,努力伸長胳膊,替它閉上了眼睛,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此情此景令奧羅拉微微一嘆,她招呼大家上飛機,這里的后續事宜會由紅葉學院留下來處理,得趕緊把傷者送到校醫院。
這時,學院長打來電話,詳細詢問這邊的情況,她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學校的工作人員給每位參與者推送了相關信息,提醒其他人這邊發生的意外情況,請大家小心安全,以及這片區域已經可以排除了,不需要其他人再來搜索。
剛掛斷學院長的電話,奧羅拉的手機又響了。
“喂喂!是奧拉拉的話吱個聲1米奧聒噪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響起,但不知道為什么似乎還聽到了海潮聲。
“是我,怎么了?”奧羅拉不認為米奧會主動給她打電話聯絡感情,肯定是其他人讓她打的。
“我是15號。”15號從米奧手里接過手機,“因為沒有你的電話號碼,所以請米奧打給你。”
“哦。”奧羅拉跟15號沒什么交集,更想不到15號為什么打電話找自己。
“我看到推送了,恭喜你們旗開得勝。”15號說道。
“不是我,是歐陽彩月她們那個小隊。”奧羅拉解釋道。
“嗯,推送里說有人受傷了,是誰?”15號又問,顯然這才是正題。
“唔,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奧羅拉稍微走遠一些,以便在螺旋槳的轟鳴聲中聽清15號的說話,她回頭看了一眼已經被抬上直升機的傷者,“是那位帶著狗的超凡者。”
“那條覺醒了能力的狗?”
“對。”
這個回答在15號的意料之中,畢竟歐陽彩月已經直說了,她要追蹤并截胡那位超凡者。
“人受傷的話,狗怎么樣了?”15號又問,推送里沒有寫明狗的狀況。
“狗……已經傷重而死。”
奧羅拉更糊涂了,她以為15號跟這個傷者認識,沒想到15號竟然更關心這條狗。
“剛死?”
“應該是。”
沉默了一會兒,15號開口道:“我有個建議,是否采納在于你們。”
“請講,我在聽著。”奧羅拉對直升機打了個手勢,意思是再稍等一會兒。
“你我都很清楚,隱異猴這種生物不可能被根絕,以后通道再次出現時,更多的隱異猴很可能會來到我們這里。”15號說道,“這次你們殺死的三只都未必是全部,也許其他人在未來的幾天里還會遭遇更多的。”
奧羅拉沒有異議,繼續聽著。
“而這種覺醒了超強嗅覺能力的狗,是對付隱異猴的利器。”
“是的,可惜它死了,只能想辦法再找找還有沒有其他類似的狗。”奧羅拉說道,“應該不會太困難。”
“話雖如此,能找到幾條呢?三條?四條?就算十幾條也不夠全世界分的。”15號說道,“況且就算你肯掏錢,狗主人也未必肯割愛,狗主人肯割愛,狗也未必會聽從新主人的命令。”
奧羅拉輕嘆一聲,她也清楚很多東西不是用錢可以買到的,比如動物對人的感情和忠誠。
“不過我想到一個辦法,只要你們能接受的話,這個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15號繼續說道。
“什么辦法?”奧羅拉提起精神。
15號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克攏”
“用這條狗的基因克隆出更多它的分身,或者說是它的副本,這些副本長大后同樣很可能覺醒嗅覺能力。”
奧羅拉睜大了眼睛,艱澀地咽了口唾沫。
聰明如她,卻根本沒有想到這條路,她覺得梓萱在場也未必能想到,這不是思維能力的問題,而是思維方向的問題。
從小受到的教育和輿論,潛意識中的道德和倫理,令她們將“克鹵視為一種禁忌,甚至是一種邪惡的存在,即使是科學家也僅僅只敢以科學研究為目的而小心地在這一領域的邊緣徘徊,因為一旦深入很可能就是千夫所指、身敗名裂。
15號沒再說話,兩人都陷入了沉默,分別以螺旋槳聲和海浪聲為背景音。
從理論上說,15號的這招簡直是針對隱異猴的絕地反擊,通過克隆技術大量復制那條狗,并且將其中覺醒嗅覺能力的派發到世界各地,一旦有隱異猴再次悄悄溜過了“通道”,至少人類不會陷入這次這么被動的情況。
唯一的阻礙就是道德和倫理……還好這只是一條狗,而不是……更大的禁忌。
“這事我不能作主,我只能幫你轉達給學院長,一會兒我打給你。”奧羅拉走得離眾人更遠一些,以免正在忙碌搜索現場的校警聽到。
“隨便,不過如果你有這份心的話,現在可以用你的能力將那條狗的尸體冷凍起來了。”15號掛斷電話。
奧羅拉撥通學院長的電話,將15號的提議如實轉述,同時給校警打手勢,麻煩他們再把裝有狗尸體的裹尸袋抬下來,她隔著裹尸袋給狗尸體周圍的空氣降溫,不一會兒狗尸體就蒙上一層白霜,凍得僵硬。
傷者感激地看著她,誤以為她是出于好意而防止狗尸體腐爛。
學院長聽了之后也是沉吟不已,但最后還是明確表達了肯定。
奧羅拉重新撥打米奧的電話。
“學院長同意了,并且感謝你的提議。”她說道,“學院長表示要立刻著手進行相關的準備,盡快開始這項工作。”
克隆技術雖然不是特別困難,但相關的器材、場地、人員安排等工作都要大費周折。
“不客氣,我也不想這種怪物泛濫成災。”15號冷淡地說道,“但準備就不必了,場地、人員、器材都有現成的。”
“啊?”奧羅拉大驚,竟然有人已經在從事大規模克隆技術了?
“我們的忍者服是用某種超凡蜥蜴的皮制作的,你覺得每年要多少條這種蜥蜴覺醒才可以提供足夠多的皮?”15號冷笑道,“忍者學院早就在本土南方的一座孤島上以一條覺醒后的蜥蜴為模板進行大規模克隆養殖了,所以建議你們跟宗主聯系,如果宗主同意,你們只要把狗尸體送過去就行了。”
奧羅拉如夢方醒,她早就聽說過忍者服的材料,但根本沒有往深處想,很多事情往往是一層薄薄的窗戶紙,一點就透,就是很少有人會去點。
“我要再打個電話。”
“行吧,但不用再打回來了,怎么決定是你們的事。”15號掛斷電話,海浪聲消失了。
奧羅拉再次給學院長打電話。
之后,她走到傷者的旁邊,在螺旋槳的聲浪中大聲說道:“我們想買下你的狗。”
傷者愕然,忍痛搖頭,“抱歉,我想親手把它安葬在……”
奧羅拉打斷道:“如果我說,你今天把它給我們,一年后我們會把它活生生的還給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