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禪機不清楚簡靜嵐她們這些當事者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心里很難受——帕辛科娃將軍、花崗巖少校和簡靜嵐這三人都是最最頂尖的人物,也許由于后者出道不久而前兩者身負軍職的原因,她們在外界的名聲不及宗主、學院長、院牧長她們這些久負盛名的人物,但她們每一個都是夜空里最明亮的星辰之一,多年前那場關鍵的誤會永久地改變了她們的命運,否則她們明明可以如超新星一樣奪目……再看看她們現在的樣子,一個有家難奔、有國難投,一個借酒消愁、僅剩獨臂,還有一個才擺脫了輪椅不久,怎能不令人心酸呢?
他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歷史,他能做的僅僅是能夠再次把她們三人聚在一起,結束那段因誤會而起、以悲劇結束的往事。
簡靜嵐淡淡地笑了笑,側頭看了一眼李慕勤,“慕勤的話,我相信,如果她也去了,說不定比我還早出手……”
“這可不一定……”李慕勤悶悶地說道。
“但是,如果是你……”簡靜嵐注視著江禪機,“如果當時你是我,也許你做出不一樣的選擇,因為當時的我,社會經驗太差了,年輕又沖動,她父親指稱說那些是綁匪,我單方面深信不疑,腦袋熱血上涌,就什么都不顧了,一點兒也沒有思考那些顯而易見的疑點,直到我的拳鋒撞到一道幾乎無法撼動的無形之墻,我才意識到有問題——對手之強,超乎我的想象,這樣的人會甘愿當綁匪?但一切都太晚了,我已經收不住拳了……”
盡管以前就聽說過這段秘辛,但從直接當事者的角度聽到,還是給在場者帶來一個全新的視角,以前無論是李慕勤還是路惟靜,為了不去觸及她的傷心事,都刻意避開了那個話題。
“但你不一樣,自從我回來之后,聽說很多很多關于你的事,或許你身上也有缺點,但缺點肯定不是沖動,社會經驗也比同齡的我高得多,所以如果當時是你,肯定不會像我那么盲目出手。”她的眼神中泛起快要滿溢出來的痛苦,但這并不是兩年前她剛被救回來的時候,兩年的時間已經沉淀了太多東西,她也進行過足夠多的思想斗爭,所以她很快就控制住了情緒,勉強擠出笑容說道:“不管你信不信,其實你叫我老師,我都有點兒不適應,我的時間停滯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在我心里,總感覺咱們的年齡是差不多的,在這兩年里,我一直在研究你的事跡,甚至都快成你的粉絲了,要不要也叫你一聲‘嬋姬學姐’呢?”
路惟靜愣了一下,隨即捧腹爆笑,“好好好!快叫!我一定要錄下來!這下輩分全亂了啊!”
江禪機越聽越離譜,再聽下去汗都要冒出來了,趕緊擺手道:“簡老師您別開玩笑了啊!我可不配!”
李慕勤本來也沉浸在她回憶的往事里,但聽到后面,手里一罐還沒喝完的啤酒就被她失手捏癟了,噴出的啤酒濺了自己一身,怒道:“別胡說八道了!怎么跟這個姓路的學得這么瘋瘋癲癲?”
“難道不是么?”簡靜嵐并不像是在開玩笑,“你們還見過哪個學生像嬋姬一樣成熟?如果有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路惟靜好不容易止住笑聲,擦擦笑出的眼淚,“嗯,好像還真沒有。”
“那是因為……在入學之前,我就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經歷不到的倒霉事啊……”他說道,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李慕勤,“能給我一罐啤酒么?”
李慕勤還沒反對,路惟靜就給他扔過一罐,他也學她們的樣子,盤腿席地而坐,喝著啤酒,吃著鹵雞爪和花生米,講了講他以前被債主們逼得像過街老鼠一樣到處跑的經歷,這是他從來沒有跟她們講過的,她們三個全都聽得入了神,別看她們年齡稍長,但社會經驗比他淺得太多,幾乎是沒有走出過象牙塔,他說出來的往事,對她們來說就如同小時候在閱讀關于大冒險的童話,簡直聽得匪夷所思。
一罐啤酒喝完,他簡單地完成了講述,甚至坦誠自己進入紅葉學院的初衷就是為了躲債和混口飯吃,借她們出神的工夫,又把鹵雞爪和花生米消滅干凈。
路惟靜唏噓道:“怪不得……我第一眼就感覺你是個特別的孩子,原來是吃了這么多的苦,所以變得這么成熟……這就是所謂的天將降大任吧。”
李慕勤沉默無言,她出身于普通家庭,但也沒有經歷過這么多的事,回想起當初與他剛相處時的種種,她當時驚艷于他的天賦,但美中不足的是覺得他不是很有上進心,以及競爭意識,長此以往怕是難成大器,她不想這塊璞玉毀在自己的手里,所以加倍地對他嚴格要求,現在就能和他說的對得上號了。
簡靜嵐點頭道:“難為你了,一直隱瞞著這些秘密,很辛苦吧?你就是因為這樣,才對這個社會很失望,所以前往了諾亞星?”
“沒,談不上失望,可能有一點,但不是全部,我去諾亞星的原因也并非這么簡單。”他搖頭道,“不過咱們還是先去拜訪少校她們吧?我擔心若是再晚一些,少校很可能醉得一塌糊涂,都認不出您了。”
三人俱是聽得一怔,她們可想不到花崗巖少校有多么嗜酒如命,江禪機也懶得說明,說再多也不如親眼見一見。
“路老師,您要不要也去一趟?關于少校的傷勢,我還想向您咨詢一下。”他說道。
路惟靜反正沒什么事,欣然應允,而簡靜嵐更是吃驚,雖然沒有跟少校交過手,但能被帕辛科娃帶在身邊執行特殊任務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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