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灰塵
優奈從江禪機帶回這幾具尸體就知道并不樂觀，它們會選擇在被俘后立刻自盡、毫不猶豫地自盡，確鑿無疑地表明它們擁有極高的紀律性，唯有強大到恐怖的信念才可以克服生物求生的本能，就連她們這些一向被外人以有色視線來看待、以極高的紀律性而聞名的超凡忍者，也幾乎不可能做到這點，這也意味著他們與現代猿人的對抗很可能是其中一方至死方休的慘烈結局，需要每個人都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此時她倒是慶幸趙曼沒有跟著來添亂，光是應付米奧一個無厘頭就夠令人頭疼了。
優奈說完之后就返身去廚房里燒水順便煮飯了，雖然她不擅長這些，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把飯弄熟還是沒問題的。
挑戰更大的是伊芙這邊，她帶手術器具過來是為了以防萬一有人受傷，而不是為了做解剖，器具首先就不夠齊全，其次最危險的是沒辦法顧及個人防護，沒有口罩也沒有護目鏡，猿人作為人類的親戚，它們若是感染了什么血液傳染病，很可能也同樣能傳染給人類，若是在解剖過程中的血液濺到她的嘴里、眼里，后果就會很麻煩，但現在已經沒辦法瞻前顧后，她只能迎難而上，但需要江禪機的幫助。
江禪機也是頭一次經歷這種類人生物的解剖，尸體的胸膛被伊芙進行Y字切開之后，濃重的血腥味就直沖鼻孔，令他陣陣反胃，好在之前沒怎么吃東西，帶的食物大部分被米奧吃了。
他不僅要警戒周圍，在伊芙需要幫助時，他還不能袖手旁觀，比如當伊芙說“幫我把它的胸骨折斷并撐開”時。
伊芙沒有攜帶骨鋸、骨錘之類聽著就很可怕又占分量的器具，想打開尸體的胸骨并取出內臟研究，靠她自己的力量是無論如何辦不到的。
江禪機看著那敞開的胸腔，用念動力試了幾次都很難受，沒辦法在不損傷內臟的情況下完成她的要求，畢竟他不習慣用念動力進行精細操作，最后把心一橫，硬著頭皮忍著惡心親自動手，用手指探入根根肋骨之間，用力將每一根肋骨掰斷……那血肉筋膜帶來的滑膩觸感與清脆的骨折聲，成功地令他連下一頓飯也不想吃了。
而且，這樣的流程需要反復幾次，因為伊芙已經在對下一具尸體進行Y字切開了，好在尤綺絲提醒他在臉前設置一小塊念動力屏障，防止血肉濺到他的嘴里，否則他恐怕就要變成素食者了。
好不容易將每具尸體的胸骨都折斷，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小溪邊去洗手了，但即使是反復將手洗干凈，再也看不到一絲血漬，那滑膩的觸感仿佛依然盤踞在他的掌心和指尖，偏偏伊芙在他洗手回來還說了令他絕望的一句話——“不用急著洗手，一會兒還要開顱。”
開顱不開顱的先放在一邊，江禪機還要用念動力幫她撐開折斷的胸骨，以便她能安全地逐一取出內臟而不會被斷骨參差的骨茬劃傷手掌和手腕，在她取出大坨大坨的青色腸子時，濃烈的異味已經令他的嘔吐物冒到了嗓子眼兒，盡力不去想今天吃的熏制香腸。
等她把該取的內臟都取出來，他終于得到一絲空閑，踉蹌地跑出十幾米外，猛吸幾口新鮮空氣，蹲在地上難受了半天，才稍微緩過來，難以想象伊芙是怎么面對這些惡心至極的東西與氣味安然若素的。
過了一會兒，伊芙好像是輕聲“咦”了一聲，江禪機好受一點兒了，回頭看了看，伊芙就像是菜市場上的屠戶一樣，正在那一堆內臟之間撥弄來撥弄去，部分內臟已經切開了，散發的血腥味也愈發濃烈，還好她尚未把腸子切開，否則他真的要繃不住了。
“怎么了？”他有氣無力地問道。
“沒什么，還不能下結論，繼續下一只吧。”她搖頭道。
江禪機似乎聽到什么聲音，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只見有幾只猛禽的身影正在高空盤旋，它們顯然是被沖天的血腥味吸引來的，阻止它們降落搶食的唯一原因，就是它們對于浮空燈籠的畏懼，只是不知道在它們發現浮空燈籠現在已經自顧不暇之前，這種畏懼心理能持續多久。
他只能盡量幫伊芙加快速度，早一點兒弄完，早一點兒把這些內臟和尸體清理掉，以免引來更多的猛禽和猛獸給他添亂。
第二具尸體，如法炮制。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一定抵抗力的原因，他的難受程度比解剖第一具時稍微輕了一些，解剖過程也更加流暢，用時也有所減少。
期間優奈從廚房出來，想問伊芙一些食材的處理方法，但一看兩人像是在拍喪尸片的樣子，就默默又回到廚房里自己研究了。
在第一具尸體上，伊芙應該是發現了一些東西，但出于謹慎沒有立刻下結論，第二具尸體的解剖印證了她的某種猜測，如果時間充足，其實她還想在第三具尸體上做最后的確認，但米奧遠遠地吆喝，說周圍的密林里有野獸接近的動靜，若是要堅持解剖第三具，恐怕就要面臨野獸的攻擊了。
伊芙也意識形勢并不允許做到盡善盡美，只得對江禪機簡明扼要地說道：“這兩具尸體的肺很奇怪，顏色明顯發黑，在肺泡里發現為數不少的灰塵，以及似乎是感染霉菌之后形成的鈣化灶，假如它們還活著的話，雖然暫時不至于危及生命，但估計也就最多再活十來年而已。”
江禪機快速瞟了一眼，他看不懂也不想多看，只想知道結論，便問道：“所以？”
“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我認為這很像是塵肺病的早期，它們像是長期生活在空氣質量很差的地方，若是只有一只也就罷了，但這兩只全是如此，并不是個例。”
“空氣質量很差的地方？”江禪機愣住了，這顆星球最棒的地方之一就是空氣質量絕佳，又怎么會有空氣質量很差的地方？
伊芙也對這個問題心存疑惑，只能按照常識來回答：“一般來說，比如長期在煤礦之類的礦洞井下生活或者工作。”
她抬眼遠眺，回憶道：“你知道撒哈拉沙漠上的柏柏爾人么？他們為了躲避戰亂，在一千多年前就開始挖洞生活在地下，直到今天……很早之前，我也為了躲避戰亂而跟他們生活了一段時間，不少柏柏爾人的肺部，就普遍有類似的癥狀，只不過沒這么嚴重。”
江禪機當然不知道什么柏柏爾人，但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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