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容易失血過多,脈搏已經很微弱了,之前來的大夫,都不敢草率的拔出連那截樹枝,現在傷口周圍已經紅腫,顯然已經細菌感染了。
受傷到現在拖延已久,失血過多引起的休克和其他的一系列癥狀,很快會要了容易的命。
而且,現在容易這孩子高燒不退,意識有些迷糊,昏昏沉沉,就連喊疼的聲音都很微弱。
以容易現在的情況,再不施救的話,他絕對撐不過今晚。
按照容易的情況,需要止血、輸血、血管吻合、清創縫合傷口,最后才是治療失血過多帶來的危險并發癥或合并癥。
怕就怕易兒大腿動脈被刺穿,那就麻煩了。
血都快流干了,無需止血。
輸血倒不難,難得是血管吻合啊。
外科手術中最精細,也是最考驗醫生手術技巧和耐力的,就是血管吻合手術。
因為使用的器械、針線、以及需要吻合的血管都非常的細小,全程要在顯微鏡下進行,難度極大。
每一個能做血管吻合顯微手術的醫生,都是在無數雞翅上練習了成千上萬次,才能練就出精細逆天的血管吻合技巧。
有一段時間,林瑯吃雞翅都快吃吐了。
從急救箱中找出一張血型試紙來,原主居然也是O型血,這樣容易只要不是罕見血型就行了。
時間緊迫,林瑯先給容易做皮試,然后從急救箱里拿出抽血針袋,挽起自己的袖子就開始抽血。
一邊給自己抽血,林瑯一邊苦思對策。
條件簡陋,時間不夠,更重要的是......
林瑯本就失血過多且有傷在身,此時強行抽血,更是頭昏眼花。
但容易的情況更危急,林瑯只能冒險一試了。
林瑯的判斷,易兒破裂的肯定不是細小血管。
可是這屋里燈光昏暗,設備又不齊,再加上此時的林瑯精力不濟,無法完成這么精細的血管吻合手術。
若是被刺穿的是大動脈,不將血管接駁起來,除非截肢,否則容易的命保不住。
但以容易現在的情形,如此簡陋的治療條件,一旦截肢,容易也必死無疑。
而且還有一個關鍵,林瑯沒有經過家屬的同意強行救人,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不過,急救箱里還有一支腎上腺素,暫時保住易兒的命其實不難。
但林瑯要趕在門被撞開之前救下容易,太不容易了。
林瑯勉強抽了小半袋血便停了,再抽下去,他怕自己都站不起來。
將血袋掛在床頭,林瑯開始為易兒輸血。
針頭刺入手臂,易兒居然毫無反應,林瑯面上一緊。
林瑯伸手在易兒的脖子側一探,他的脈搏十分微弱。
他趕緊拿出一支腎上腺素。
沉吟片刻,林瑯只抽了小半支,將剩下的大半支都丟到一邊。
不是林瑯浪費,在現代,腎上腺素這種藥很便宜,幾塊錢一支。
但腎上腺素見光死,開瓶即用,不能保存。
哪怕是全封閉狀態下的無菌環境也不管用。
這一支已經打開過,那一瞬間就接觸到空氣中的細菌了,剩下的留著也不能用了。
腎上腺素最好經過稀釋再注射,可現在條件不允許。
林瑯直接一針扎在易兒的胸口。
腎上腺素可皮下、肌肉、靜推給藥,但危急關頭還是心內注射見效最快。
注射了完畢之后,看瞳孔、聽心率、探脈搏。
起了藥效,易兒突然呻吟幾聲,雙眼半睜。
林瑯松了一口氣,低頭柔聲道:“易兒乖,我知道你也不想死對不對,叔叔可以救你,但是你要忍著點痛,好嗎?”
興許是聽出了林瑯的聲音,易兒張了張嘴巴,最后微微點頭。
林瑯深吸一口氣,直接拔出了那根樹枝。
“啊......”
此時容易雖然有些知覺,可是痛了這么久,都快麻木了,身體抽搐,吃痛一聲之后就沒了動靜。
外面的容嬤嬤聽到容易的痛呼,更是捶門不休,林瑯也懶得理會。
時間不多啊。
用剪刀剪開外翻的傷口,仔細一看,林瑯一臉慶幸。
大腿主動脈沒刺穿,刺穿的是側支動脈,再偏一點點,容易必死無疑。
現在這樣,那就無需血管吻合了,直接將刺穿的側支動脈結扎就行,比血管吻合簡單無數倍了。
側支動脈結扎,康復之后多多少少會影響容易的行走,但鍛煉一段時間,基本可以完全恢復。
只是接下去,清理創面就有些棘手了。
容易的的傷口很深,相當于是要用鑷子夾著棉球在傷口里攪來攪去。
可沒有麻藥,十歲孩童如何受得住這種痛苦?
林瑯擔心的是,容易身子太弱,未必扛得住啊。
不單單是這樣,最關鍵的是林瑯給容易打了腎上腺素,就算此時注射了麻藥,藥理作用也會受到影響的。
但以容易現在的情況,不清理創面是絕對不行的。
沒辦法,林瑯只能狠心下手了。
“啊......”
林瑯一動手,容易頓時全身扭曲、痛得慘叫不已。
握著鑷子的雙手微微顫抖,林瑯臉上的神色卻是無比堅毅。
也不管易兒能否聽到,林瑯輕聲道:“撐下去,能活。”
“為什么要這樣對易兒?”
容嬤嬤聽到孫子發出的慘叫,發了瘋似的以頭撞門,叫道:“駙馬爺,你行行好,放過我家易兒吧。”
“殘忍,太殘忍了。”
聽到屋內的凄厲慘叫,孫大夫氣的拽下了半縷胡須:“折騰一個將死的孩子,牲口,真是牲口。”
幾個侍女又氣又怒,可擔心容嬤嬤以頭撞墻,只能死死的拉著。
將唯一的一小瓶酒精用完,堪堪完成清創。
容易傷口很深,若不清創,靠倒一點酒精根本避免不了傷口感染。
古代為什么沒有外科手術,因為沒有抗生素,感染的幾率太高了。
就這樣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易兒絕對會感染,同樣活不了幾天。
幸好容易打了腎上腺素,林瑯又給他輸了半袋血,不然他撐不下來的。
借著房中昏暗的燈光,勉強將血管結扎好。
此時,林瑯已是全身濕透,臉色又白了幾分,身形也是一陣搖晃。
林瑯將縫針抓在手中穿上線,準備進行縫合。
可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糟了,姬如煙那個兇婆娘到了。”林瑯暗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