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林瑯去當太醫院院使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林瑯的醫術。
此時的林瑯神情專注，動作連貫、下手嫻熟，而且，他居然還會縫線。
這個男人......以前不是這樣的吧？
而且，親眼見到林瑯救治歡喜，姬如煙心里反而更加疑慮重重。
林瑯的醫術是從哪里學來的？
曾經不學無術的草包，怎么可能會專心學醫？
威遠侯坐了十幾年的冷板凳，可是皇帝念著舊情，起碼還能讓威遠侯府衣食無憂。
在這大君王朝，大夫地位雖然不低，但那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才會從事的活計。
而且，林瑯的醫術，根本就不是姬如煙見過的那樣，不論是那些器械還是醫治方式，姬如煙都很陌生。
先是救治皇太后，現在又幫歡喜做手術，漸漸的，林瑯的臉色蒼白如紙，腦海中一陣眩暈，呼吸也是十分沉重。
狠狠的喘了幾口粗氣，林瑯停了下來，用手撐著桌面休息。
林瑯的的傷勢本就還沒有復原，現在有些堅持不住了。
負責擦汗的姬如煙看著林瑯的身形搖搖欲墜，臉色差到了極點，本想開口詢問，可想起幾天前林瑯自殺，后來又被自己下令打了三十大板......她又漠然了。
以林瑯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態，根本就無法堅持到手術結束。
可是現在歡喜手術剛剛進行到一半，怎么能半途而廢？
“針灸包里拿一根針......扎我的......上星穴。”林瑯轉頭看著姬如煙。
“為什么？”姬如煙下意識的問道。
“提神......我......我快堅持不住了。”林瑯喘著粗氣說道。
上星穴位于人體頭部，當前發際正中直上1寸處，是督脈上的一個重要腧穴。
上星穴是督脈氣血吸熱后緩慢向上蒸發的部位，臨床具有升清降濁的功效，故通過針刺該穴位可以祛除乏意，保持精神振奮。
等到姬如煙那處一根銀針，林瑯低著頭輕聲解釋道：“手持毫針......以平刺手法進針......半寸，小幅度的提插捻轉。”
“什么是提插捻轉？”姬如煙雖然身手不錯，可是對于針灸手法是一竅不通。
“插進去之后動一動，反復拔插，轉圈圈，會嗎？”
姬如煙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按照林瑯的意思，在他的腦袋上扎針。
片刻之后，林瑯精神一振。
見林瑯好轉了一些再次開始忙活，一旁的姬如煙輕聲道：“你的醫術根本就不是自學的。”
林瑯沒有接話，這話沒法接，也不想接。
將整個手術流程走完，最后包扎完畢，給歡喜注射了一些消炎的針劑，林瑯這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太難了。
比給人做手術難多了。
連歡喜的筋骨分布，林瑯都要先摸索一番才敢下刀。
雖然只是一場小手術，可是卻消耗了林瑯大量的體力。
林瑯身上有傷，不能坐著休息，只好用手趁著桌面，慢慢歇著。
“歡喜何時會醒，它能康復嗎？”
姬如煙吩咐宮女端來一盆熱水，也不管林瑯，只是自顧自的洗著，臉上也重新恢復了淡漠的神色。
“腳傷并不大礙了，內傷就難說了。”林瑯看著桌上躺著還未蘇醒過來的歡喜，輕輕嘆了一口氣。
外傷易治，內傷難醫。
若是人還好，內傷傷在哪里，林瑯還能夠憑各種手段確診。
可是歡喜是一只貓，內臟器官和身體構造林瑯都很陌生，就算是現在器具齊全，切開歡喜的肚子，林瑯也未必能夠確診。
從高空摔下來，最容易出現的傷勢無非就是顱腦損傷、肋骨及關節損傷、臟器損傷、神經損傷。
歡喜的口鼻滲血，內傷肯定是有的。
到底多嚴重，林瑯也不好下判斷。
“那怎么辦？”聽林瑯提到內傷，姬如煙也是一臉動容。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林瑯沒好氣的說道：“我是大夫，不是神仙。”
姬如煙冷冷的說道：“你不是醫術精湛嗎？區區內傷還會對付不了？”
激將法？
林瑯哪里還聽不出來。
他沒有理會姬如煙，趁著歡喜的麻醉藥效還沒有過，他將姬如煙洗手的那盤熱水端來，慢慢清洗剛剛用過的那些手術器械。
看著專心清洗刀剪的林瑯，姬如煙沉吟片刻，還是沉聲問道：“你的醫術到底......”
“別問了，就是自學成才。”林瑯不愿意姬如煙在在這個話題上深究下去，強行打斷了她的問話。
若是皇太后問起，他倒是要好好編排一個合理的借口搪塞過去。
在這大君王朝，林瑯就指望皇太后的庇護，改變自己凄慘的處境。
可姬如煙問起......
林瑯覺得自己沒有必要跟她交代什么。
被林瑯懟的無話可說，姬如煙只好怒氣沖沖的瞪了他一眼。
要不是歡喜生死不知，她會忍不住出手的。
突然間，姬如煙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再也不是能夠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了。
難道是自殺過一次，去鬼門關轉了一圈導致的性情大變？
可是姬如煙很快就釋然了。
管他的死活做什么，這個男人，根本就不值得她關注。
哪怕是一只貓一只狗，都比這個男人重要。
將器械包裝好，林瑯見姬如煙一臉關切的看著桌上昏迷不醒的歡喜，林瑯輕嘆一聲，道：“歡喜內傷情況不明，只能期望它沒有性命危險，等它醒了我會想辦法給它治傷的。”
聽到這里，姬如煙的臉色總算是緩和了一些。
將急救箱蓋好，林瑯想了想，還是輕聲說道：“另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歡喜應該不是自己摔下來的。”
“嗯？”
聽到這里，姬如煙猛的轉頭看著林瑯，一臉錯愕的神色。
姬如煙聽出了林瑯的意思。
不是自己摔下來的，那就是有人害歡喜。
皇族出身的姬如煙，對這皇宮中的刀光劍影最是清楚。
按照現在皇太后的病情，若是有人想要害皇太后，最好的辦法就是害歡喜。
“不管是家貓野貓都喜歡攀爬跳躍，說不定歡喜是一不留神踩空踩滑了。”姬如煙如此說著，可是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姬如煙覺得，林瑯的推測，未必沒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