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的辦公房舍門口,一個留著山羊胡須的小老頭連忙迎了出來。
“小人何流,拜見大人。”那人一揖倒底。
陸康這才介紹著,這人就是林瑯的專職文書了。
不過這何流只是個小吏,連官都算不上。
能當上專職文書,都是些讀書人。
林瑯笑著走入房舍當中,道:“本官第一天上任,平日里需要做些什么,老何你跟我說道便是。”
“小人省得。”何流彎腰躬身,對林瑯很是恭敬。
“你先去忙,少尹大人我來照應。”陸康對何流擺了擺手。
等到何流回了房舍之后,林瑯這才在陸康的帶領之下步入房舍中。
這是一件書房模樣的房舍,擺設很平常,正中是書桌,墻角放著一排書柜,上面放著不少文檔,很是干凈整潔。
在靠窗的位置,老文書何流,伏案書寫著什么。
林瑯試著在書桌后坐下,試了試感覺,順便環顧四周,仔細打量起自己的辦公場所來。
這時,陸康悄無聲息的從衣袖當中掏出一疊東西來,然后隨手放在林瑯的書桌上,輕聲笑道:“大人先忙著,下官先行告退。”
說著,也不等林瑯反應過來,陸市丞就轉身走了出去。
林瑯拿起陸康放在桌上的那疊東西一看,發現是銀票。
二十張,足足一萬兩。
幾個意思?
林瑯剛剛還想著,那市丞陸康對自己這么熱情,是不是該給點賞錢,意思意思的。
人家甩手就是一萬兩銀票,林瑯差點就丟人了。
可一出手就是一萬兩,這是幾個意思?
賄賂上官嗎?
這時,文書老何轉頭看著林瑯,輕聲笑道:“大人,咱們天京府衙門,就數市丞銀子多,這是他給您的孝敬,不單單是您,府尹、少尹、諸位參軍,都有一份相應的孝敬。”
“每個月都有嗎?”林瑯愣道。
“每個月都有。”老何點頭道:“平日里沒這么多,今日是少尹大人第一天上任,算是見面禮。”
老何說的理所當然,似乎見怪不怪似的。
嘖嘖嘖......
聽到這里,林瑯都吃驚不小。
一個小小的市丞,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吏,送給上官的見面禮一出手就是一萬兩。
看樣子這個市丞,收了不少黑錢啊。
不過想想也是,這市丞掌管天京城東市和西市兩大市坊,每日里跟那些富商老板打交道。
一個小小的市丞在整個天京城不算什么,可是在東市和西市當中,他說話時最管用的。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小官巨貪吧。
不過林瑯暫時沒心思理會這些事情。
他才剛上任,很多情況還沒有摸清楚,沒必要當出頭鳥。
還是先摸摸這天京府衙門的情況再說。
以前就聽聞古代官場上有這個那個潛規則,包括大家都奉行的一些慣例,不遵循慣例,可能被視為異類,受到排擠。
現在看來,果真如此。
那陸康的一萬兩,林瑯沒有收起來,而是隨手用一本冊子蓋住,準備日后再處理。
有些錢能拿,比如押注贏的,這是他憑自己本事贏來的,拿的心安理得。
有些錢不能拿,比如陸康的孝敬,誰知道這些錢是不是民脂民膏,林瑯拿了也不踏實。
不是林瑯清高,而是做人要有底線。
“駙馬爺,這是咱們天京府衙門的管轄事務,文本是現成的。”
“這是大人的職權事務和分管范圍,以及大人每日的公干詳解,要做的事情小人都給您羅列出來了,請大人過目。”
說著,何流將一疊一疊的文本放在了林瑯的書桌上,然后將幾張寫滿字的紙放在了林瑯的面前。
“老何,你做的不錯。”林瑯點了點頭。
“這是小人應該做的。”何流躬了躬身,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書寫。
其實,林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這何流衣著寒酸,靴子破舊,看樣子這種專職文書,在衙門里估計半點油水都撈不上,只能靠微薄的俸銀過日子。
不過,林瑯反而對這種人,更容易心生親近。
趁著這個時間,林瑯開始翻看那些文本來。
看了一會,林瑯嘖嘖稱奇。
原來這官府衙門,除了不管天不管地之外,剩下的幾乎都要管了。
這府衙不僅要教化百姓、緝盜拿賊、勸課農桑、聽訟斷獄,還要征納賦役、興養立教、矜孤恤寡、修橋筑路、賑災濟貧......
當然了,身為當地的最高權力機構,其中維護社會秩序、保一方平安便是府衙重責大任之一。
而在這天京城,天京府及其最高長官京兆尹和少尹,在保障京師的安全穩定中更是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天京府尹,身兼地方官和中央官員的雙重身份,身負對上執行中央政令,對下督察所屬諸縣,維護地方社會安寧。
當然了,天京府的職權范圍雖然廣,可是主要的職責還是很突出的。
天京府設于京師,皇室貴族宅邸、中央政府機構云集,因此緝捕盜賊,打擊犯罪活動,維護和保障長安穩定,便成天京府的首要任務。
看到這里,林瑯反而越來越奇怪。
這天京府少尹,這么重要的官職,皇帝怎么會交給他。
他身為永樂駙馬,以前可是沒擔任過任何官職的。
皇帝封自己為天京府少尹,到底有什么目的?
想來想去,林瑯都沒想明白。
將那些文本粗略的翻看了一遍,林瑯正要接著看老何羅列的那些東西。
這時,陸康急匆匆的走到了門口。
“大人,府尹大人早朝回來了,請您速往大廳議事。”陸康一臉焦急地神色。
“本官隨后就到。”林瑯放下手中的文本,點了點頭。
“大人您快些,我看府尹大人心急如焚,似乎有大事發生。”陸康催促道。
大事發生?
林瑯連忙起身,跟著陸康去了。
陸康帶著林瑯到了衙門的議事大廳。
此時,議事大廳當中已經坐滿了人。
除了府尹和那位王少尹之外,天京府衙門的功曹參軍、司錄參軍、司戶參軍、司法參軍、司兵參軍、司倉參軍、司士參軍都到場了。
這些人,就是整個天京府最核心的高層了。
這讓林瑯更加奇怪了,到底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