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跟這凝心玉過不去?”獨孤漱溟不解。
李澄空道:“它能封住自身的心聲,從而隔絕外人的窺探。”
“外人窺探?”
“類似于他心通之類的。”
“是青蓮圣教的青蓮照心訣吧?他心通根本沒聽人練成過,只有青蓮圣教的青蓮照心訣,可洞徹人心。”
“是。”
“這凝心玉真能阻攔?”
李澄空緩緩點頭。
“那確實是神妙之物。”獨孤漱溟道。
李澄空遞還給她:“皇上沒答應你去鐵西關?”
獨孤漱溟接過來重新戴回雪頸上,塞進飽滿挺拔的雙峰之間,淡淡道:“后宮不得干政,女人不得干政,這是祖訓,父皇他怎能違了祖訓?”
李澄空失笑。
獨孤乾是個實用主義者,嘴里說祖訓難違祖訓不可違,可真需要違祖訓的時候,還是一樣毫不猶豫違背,但會扯一層遮羞布擋著。
這一層遮羞布很關鍵,也是一個帝王的態度,是給眾人的定心丸。
至少他不會表現出肆無忌憚來,表明了他愿意遵從規則,這會給臣子們極大的安全感。
李澄空道:“終究還會用殿下你的。”
獨孤漱溟輕輕點頭。
她也看透了獨孤乾的真面目,一切為了江山社稷,在江山社稷跟前,什么都可以讓步。
“這一次可得好好的敲一筆呀。”李澄空笑道:“不能白白放過這機會!”
“這是自然!”獨孤漱溟抿嘴輕笑:“一定要讓他氣得跳腳!”
想到把他氣得跳腳,她就解恨。
一道白光射至,停在獨孤漱溟肩頭,她解下靈鳥爪下的竹管,看一眼紙條,哼道:“父皇催我回去呢。”
李澄空笑道:“去吧。”
清晨的陽光下,鐵西關仍顯得暮氣沉沉,整個鐵西關上下都籠罩著暮氣。
東城門口已經打開,來往行人稀疏。
除了那些不得不出來做事維持生計之人,能不來鐵西關的人就不來鐵西關。
城門口的守衛一共四人,身穿鐵甲,懶洋洋抵著城門,無精打采的看著來往行人。
看了一會兒,眼神漸漸就直了,陷入恍惚與似睡非睡間,仿佛在站著睡覺。
一陣急驟的馬蹄聲響起,驚醒了四個城衛。
他們精神一振,雙眼迸射出寒光,隨即又斂去,恢復了無精打采的模樣,扭頭看向馬蹄聲處。
明媚陽光下,一群騎士宛如披著霞衣沖到城門口。
“希聿聿”輕嘶聲中,十八個騎士停住。
四個城衛瞇眼睛打量他們。
當頭騎士白衣如雪,肌膚如玉,戴著一個帷帽遮住臉龐,身后三個女子身穿湖綠羅衫。
剩下的十四個騎士氣質彪悍,精明干練,鼓鼓的太陽穴與銳利如刃的眼神皆表明他們修為不俗。
白衣女子取下帷帽,露出了絕美無倫之姿容。
四個城衛軍只覺眼前一亮,隨即狂喜,忙躬身抱拳,沉聲道:“見過公主殿下!”
獨孤漱溟輕哼一聲:“你們就是這么守門的?!”
“殿下恕罪,屬下知錯!”四人躬身慚愧說道,滿臉漲紅。
“下了值,去軍法司領鞭子去!”獨孤漱溟淡淡道。
“是,殿下!”四人毫不猶豫回答。
獨孤漱溟滿意的點點頭。
一個青年大著膽子問:“公主,您要來我們鐵西關嗎?要重回鐵西關嗎?”
“嗯。”獨孤漱溟輕頷首。
四人同時歡呼。
獨孤漱溟打馬沖進城內,眾騎士也跟著沖進去,片刻后不見蹤影。
四個城衛喜笑顏開。
“公主殿下終于回來啦!”
“殿下早就該回來啦!”
“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公主殿下,沒想到”
“圣上英明啊!”
“啊啊,你先前一定腹誹過圣上昏庸,把公主嫁到大永,現在看看!”
“誰腹誹過皇上啦!”
他們一反先前的有氣無力無精打彩,變得精神百倍,神采奕奕,即使中午下值,跑去軍法司挨鞭子,也一直保持著興奮,說了清溟公主重回鐵西關之事。
一會兒功夫,整個鐵西關軍營都傳遍了。
一輪明月掛天邊。
月光深深下,鐵西關的城主府大廳內,賀蘭晴一襲紫色長袍坐在賓位,獨孤漱溟坐在主位。
兩人正在議論著鐵西關的事。
賀蘭晴獨自一人,而獨孤漱溟身后則站著三個美貌侍女,皆著綠衫,沉默不語。
這既是賀蘭晴替她洗塵,又是她替賀蘭晴餞行,兩人白天已經交接完畢。
“殿下,臣最失敗的一點是不能清除內諜,大云的內諜仿佛無處不在,尋無可尋,滲透得太深了!”
賀蘭晴雖然已屆中年,卻仍舊俊逸不凡,雙眼如寒星,熠熠照人。
“嗯。”獨孤漱溟輕頷首。
“如果能肅清內諜,再清理路盜大寇就容易得多。”賀蘭晴皺眉道:“否則,軍隊還沒能出城,他們就已經收到消息,往往撲一個空,甚至會被他們埋伏反擊。”
獨孤漱溟蹙眉:“已經如此惡劣了?”
“這其中必是大云的功勞,滲透得太深,而且那些路盜大寇也有很多是大云武林高手。”賀蘭晴冷冷道:“他們就是要讓鐵西關越亂越好!”
獨孤漱溟道:“內諜一個沒查到?”
“沒有。”賀蘭晴搖頭:“查無可查,毫無線索,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身邊有內諜,所以一一放出假消息排查,可身邊并無內諜。”
“嗯,今天就先從你身邊查起!”獨孤漱溟道:“先招呼他們進來。”
“好。”賀蘭晴一怔,沒想到獨孤漱溟如此雷厲風行,竟然要查自己身邊之人。
賀蘭晴揚聲道:“老顧,把我們的人都帶進來,要隨本將軍一起離開的。”
“是,將軍。”廳外響起一道蒼老聲音。
賀蘭晴對獨孤漱溟道:“殿下,我這次上任,一共帶了十六個人,都是我的鐵桿心腹,應該不會出現問題。”
“但愿如此。”獨孤漱溟輕頷首:“還是要查一查的,不能冤枉了他們,也不能放過內諜。”
“正是。”賀蘭晴忙點頭。
說話間,腳步聲中,十六個男子進到大廳,六個青年六個中年,四個老者。
“將軍。”十六人皆抱拳行禮。
“這是清溟公主殿下。”
“見過公主殿下!”
“嗯,不必多禮。”獨孤漱溟擺玉手,淡淡道:“本宮要查一下內諜,透露行軍計劃的內奸,你們哪一個是,自己站出來吧,可以免一死。”
她清亮眼波一一掃過每一個人的臉龐,好像要看透每一個人的內心。
片刻后,清亮眼波停留在一個老者身上,纖纖玉指輕輕伸出,朝他一指:“你,站出來。”
老者花白頭發,精神矍鑠,疑惑的看著獨孤漱溟。
“出來!”獨孤漱溟淡淡道。
“是。”老者無奈的踏前一步。
賀蘭晴微瞇眼睛,目光冷冽,上下打量著他,仿佛第一天認識他一樣。
纖纖玉指又緩緩指向一個清秀青年:“你,出來!”
這清秀青年頓時漲紅了臉,張嘴要說話,卻被獨孤漱溟打斷:“不必多說,站出來便是!”
“是。”清秀青年憋屈的應一聲,站出來與花白頭發老者并肩而立。
眾人的目光投在他們兩個身上,猜到他們兩人便是內奸。
賀蘭晴面無表情,收回了目光。
“你,站出來!”纖纖玉指又朝另一個中年男子一指,中年男子面露苦澀,踏前一步站出來。
“你,站出來!”纖纖玉指又指向另一人。
最終,十六個男子,站出來的是十四個,只剩下兩個時,獨孤漱溟收回了玉指。
這個時候,眾人恍然。
這些被指出來的不是內諜,而沒被指的才是內諜!
賀蘭晴難以置信的瞪著這兩個青年,臉色難看無比:“小固,小征,你們兩個,到底為什么?!”
這兩個是他的義子,是他在外頭碰到的流浪兒,六歲就開始收養,到現在已經十四年。
他們是賀蘭晴最信任之人。
“將軍,我們冤枉!”兩人頓時抱屈喊冤。
賀蘭晴看向獨孤漱溟。
獨孤漱溟道:“你們兩個大腿內側有一個梅花印,是大云梅花司的內諜。”
“梅花司?”
“大云的三十六秘司。”獨孤漱溟淡淡道:“你們可以一看。”
兩個青年臉色大變。
“你們兩個也不必想著自殺,不殺你們。”獨孤漱溟淡淡道:“只是要你們回去捎個信,讓梅花司撤去所有內諜,三天之后,我會對鐵西關進行肅清,若有內諜,絕不再饒!”
兩人沉默不語。
既然已經點破了是梅花司,那就沒必要再說謊。
他們低頭不去看賀蘭晴。
賀蘭晴臉色陰沉如鐵。
獨孤漱溟看向他。
賀蘭晴臉色陰沉,抱拳道:“殿下,慚愧,沒想到”
獨孤漱溟輕輕搖頭道:“將軍不必如此,梅花司必是處心積慮的埋下棋子,防不勝防,倒是將軍的其余屬下,還是好好梳理一下為好。”
賀蘭晴緩緩點頭。
獨孤漱溟道:“你們兩個留下,我有幾句話要叮囑,剩下的都退下吧。”
賀蘭晴擺擺手。
眾人退出,只留下兩個青年。
獨孤漱溟道:“你們想必也不知道鐵西關城內有多少內諜的。”
兩青年搖頭。
“你們應該也不知道上司到底是誰。”獨孤漱溟沉吟:“既然如此,那就說你們要把信送給誰吧!”
兩人也搖頭。
“罷了,滾吧。”獨孤漱溟擺手。
兩青年抱拳一禮,算是謝過不殺之恩,轉身大步流星離開。
賀蘭晴看得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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