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青鸞死死瞪著他,李澄空微笑看著她。
徐智藝在一旁看得暗自擔心,看這架式,兩人還會再動手。
同時也暗嘆。
站在陸青鸞的立場上,老爺這一招確實挺討厭,設計好了一般,讓永離神宮乖乖走進套中,歸入燭陰司。
依照自己對老爺的了解,老爺的智慧,算出四五步之外是很尋常的。
陸青鸞忽然端起茶盞,一飲而盡:“我便是與海外宗門聯手,也絕不會歸入燭陰司!”
說罷她起身便走。
李澄空道:“慢著。”
陸青鸞卻根本不聽他的,青影一閃已經消失無蹤,徹底離開了王府。
李澄空搖搖頭。
他輕啜茶茗,神色悠然。
“老爺,陸姑娘傷心了。”徐智藝道:“一定很寒心。”
李澄空道:“我還寒心呢。”
徐智藝紅唇張了張,又閉上了。
陸青鸞當初的舉動確實是讓人寒心,不過老爺這舉動更讓人寒心,更勝一籌。
李澄空放下茶盞:“那些刺客如何了?”
徐智藝露出不忍神色:“袁妹妹已經將他們廢了武功,施展了斷腸摧肝訣。”
李澄空眉頭挑了挑。
徐智藝道:“老爺可知道斷腸摧肝訣?”
“嗯。”
“他們現在都巴不得死呢,可惜,不能解脫。”徐智藝搖頭:“這么下去,我覺得他們會屈服的。”
“哦——?”李澄空笑道:“他們個個都是信念堅定之輩吧?這么容易就能屈服?”
徐智藝輕輕搖頭:“老爺,他們并不是個個都信念堅定,也有只是逞一時的血氣之勇,覺得腦袋掉不了過碗大一個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
“唔。”
“況且即使信念堅定,也有其極限,人都是血肉之軀,每天承受這摧肝斷腸之苦楚,鐵打的人也受不住。”
“總會有人能受得住。”
“這一千多人之中,恐怕能承受得住的不過一兩個而已。”
“那就看看到底有幾個吧。”
“老爺要折磨他們多久?”
“那要看他們宗門的了。”李澄空笑笑:“看他們宗門是否悲憫,怕不怕弟子寒心。”
“是。”徐智藝輕輕點頭。
李澄空笑道:“智藝,你心太柔軟了。”
徐智藝不好意思的笑笑。
“這樣也挺好的。”李澄空笑道:“人跟人不同,天生的稟性不同,不能強求。”
袁紫煙忽然出現。
李澄空看過去。
袁紫煙無奈的嘆道:“陸姑娘把我給趕回來了,要跟我們翻臉了?”
李澄空搖頭:“她在氣頭上,甭理會。”
“那我真撒手不管啦?”袁紫煙道:“原本還想幫她把九淵宗清理一遍的。”
“多事。”李澄空道。
袁紫煙嘻嘻笑道:“不是怕九淵宗里藏著心懷不軌的,往后麻煩嘛。”
李澄空搖頭:“那是永離神宮的內務,不必干涉,小心一點兒大永皇室。”
“是!”袁紫煙頓時肅然。
徐智藝輕聲道:“老爺,大永皇室一定會對付永離神宮嗎?”
“如果消息傳過去,絕不會袖手的。”李澄空搖頭道:“皇室也是不能小瞧的。”
袁紫煙笑道:“他們奈何得永離神宮?即使聯合諸宗,現在也不是永離神宮的對手了。”
“可以從別的地方出手。”李澄空搖頭:“皇室的力量根深蒂固,盤根錯節,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簡單的。”
如果比大宗師高手數量,皇室現在肯定是不如永離神宮,可如果沒撕破臉皮,不動武而暗自較量,皇室當然有優勢。
一國之力怎是一宗能夠相提并論的。
“那怎么幫忙?”
“最好將永離神宮納入燭陰司,給兩方一個臺階下,緩沖一下矛盾。”
“原來卻是老爺你一片苦心吶。”徐智藝輕聲道。
她嘆道:“陸宮主誤會了老爺你。”
李澄空笑了笑。
徐智藝道:“何不跟陸宮主解釋清楚呢?”
“剛才不是說了嘛,不過,她覺得大永皇室不足為懼,是不以為然的。”李澄空搖頭:“所以覺得我是處心積慮圖謀他們永離神宮。”
“唉……”徐智藝惋惜。
這確實沒辦法,明明說了,偏偏不信。
一片苦心卻被當成處心積慮,心懷叵測,老爺也真夠冤枉的。
“先放著吧。”李澄空道:“往后吃了虧,她便知我的好意了。”
“老爺,陸宮主脾氣剛烈,將來即使吃虧了,也未必會回頭的。”
“不妨看看。”李澄空笑道。
徐智藝輕輕搖頭。
袁紫煙道:“老爺,那真撒手不管啦?”
“你現在想管,青鸞她也不讓啊。”李澄空搖頭。
“……唉,陸姑娘的脾氣確實大。”袁紫煙無可奈何。
看這架式,兩人又要鬧翻。
不過不能當真,已經鬧翻幾次了,到頭來還是沒有恩斷義絕。
李澄空道:“只看著,別亂說話。”
“是。”袁紫煙答應。
傍晚回來,獨孤漱溟與李澄空坐下吃飯,獨孤弦與獨孤乾玉妃又不在,仍在外面吃。
“陸妹妹今天過去找我。”獨孤漱溟笑盈盈的:“說你實在喪心病狂,六親不認。”
李澄空失笑。
獨孤漱溟道:“我已經勸過她,是說你是為了永離神宮好,幫你說了不少的好話。”
李澄空哼一聲道:“不識好人心!”
“她過不去心里那一道關。”獨孤漱溟笑道:“覺得你是老謀深處,一步一步把她算計進去,讓她別無選擇。”
李澄空笑道:“她現在不是做了另外的選擇嘛。”
“夫君,你也有算錯的時候,”獨孤漱溟白他一眼:“算錯了她的剛烈。”
陸青鸞絕不肯低頭的,絕不肯讓永離神宮歸入燭陰司,成為南王府的下屬。
這不是理智之選,是感性而為。
李澄空笑笑。
獨孤漱溟看他笑容,不由道:“你覺得她終究還是會屈服,會歸入燭陰司麾下?”
“誰知道呢。”李澄空笑了笑。
獨孤漱溟道:“萬一她真接納了海外宗門,打定主意跟你做對到底呢?”
李澄空搖搖頭道:“那些宗門不成氣候。”
“況且你已經在永離神宮與九淵宗里埋下了不少耳目,是吧?”
“還是夫人知我。”
獨孤漱溟搖頭笑道:“青鸞罵得一點兒沒錯,一點兒沒冤著你。”
“夫人,我確實是一片好意。”
“可消受不了你這好意!”獨孤漱溟哼道:“依我看,好好跟陸妹妹賠禮道歉,把這事揭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