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頭龍閃,是柳生兵衛目前用出的最強的一招。
在飛天御劍流之中,劍術有九個基本斬擊方向,這九道斬擊涵蓋了所有路線。
唐竹(當頭直劈)、袈裟斬(自右向左斜下切)、逆袈裟(自左向右斜下切)、左雉(左橫)、右雉(右橫切)、左切上(自左斜向右上切)、右切上(自右斜向左上切)、逆風(從下而上)、突刺(刺喉)
九刀以神速斬出,從沒有留下過任何生還者,九龍噬咬的結果只有殘肢滿地。
平時,九頭龍閃由于需要迅速的斬出九道斬擊,需要兩三秒的準備時間,一定要留有一定距離加速蓄力才能施展。
而此時此刻的血蝕狀態,柳生兵衛做到了不需要蓄力,瞬息之間九頭龍閃。
這九道來自不同方位,涵蓋了富岡義勇所有退路的斬擊,壓縮到了短短的一瞬間。
像是有九個柳生兵衛圍繞著富岡義勇同時出刀,刀勢籠罩了富岡義勇的全身上下,而且這刀還是日輪刀無法抵擋的名刀正宗。
這一瞬間,富岡義勇的生路全部都被斷絕。
這一瞬間,時間流逝的速度在富岡義勇眼中似乎變慢了無數倍。
周圍的一切幾乎都變成了靜止,他能清晰的看到雪花靜止在空中,這雪之世界美麗異常,而柳生兵衛臉上有著勝券在握的淡漠笑容。
富岡義勇也能看到遠處想要前來支援的蝴蝶忍與川流時,他們臉上滿是慌亂,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死亡。
“也許,一切就在這里結束了也好……”
富岡義勇心中輕輕一嘆,一向平靜的心也微微起了波瀾。
但是看到柳生兵衛那勝券在握的表情,他莫名地又覺得有些不甘心。
回憶如潮水一般涌來,富岡義勇想起了自己還小的時候,那時候錆兔還健在。
剛剛學劍,富岡義勇天賦不好,怎么也學不會,他小臉皺起,一臉喪氣道:“錆兔,你天賦異稟什么都能學會,但是我不行……我太沒用了,還不如當初直接死掉。”
這時候,富岡義勇年僅11歲,錆兔13歲。
在參加姐姐富岡蔦子的婚禮之時,大喜之日他們卻受到了惡鬼襲擊,是富岡蔦子將富岡義勇藏了起來,再引開惡鬼讓富岡義勇活了下來。
但是富岡義勇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親人,心中滿是灰色的絕望死意。
錆兔是個留著橘黃色的中長發的少年,銀色的瞳眸中有著橫紋,而右側嘴角旁邊有一道長至臉頰的傷痕,身上穿著黃橙綠三色交織的龜甲紋羽織。
他聽到富岡義勇的話后微微一怔,然后舉起手,毫不猶豫的在富岡義勇臉上留下了鮮紅掌印。
“你的姐姐,豁出性命只是想讓你活著。”
“你現在這樣想,對的起她嗎?”
富岡義勇蹲在地上,淚花在眼眶里打轉。
他聲音哽咽,道:“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我已經沒有任何親人了,也沒有任何關心我的人。”
“錆兔,我感覺好孤單。”
此刻的富岡義勇只是個驚慌失措小男孩,還沒有磨煉出萬事不驚的心境。
錆兔微微一嘆,然后同樣蹲下身,摸了摸富岡義勇的頭,像是安撫受傷小獸一般,聲音輕柔道:“那義勇你聽著。”
“我來做你的親人,做關心你的人,你愿意嗎?”
“我會保護你,不讓你受到任何傷害。”
富岡義勇身體一顫,然后慢慢地抬起頭,看到了一張溫柔到把他心中灰暗全部驅散的面容。
他弱弱的問道:“真的嗎?錆兔你會保護我?”
“那我愿意。”
錆兔幫富岡義勇把臉頰上的眼淚擦干,順勢再捏了一下富岡義勇的小臉,哈哈一笑道:“當然,從今以后,我們就是親兄弟了,我來保護你!”
笑完之后,錆兔站了起來嚴肅道:“不過啊,義勇。”
“以后再也不要說什么喪氣話,任何時候都不要放棄戰斗。”
“你可是背負著你姐姐的性命,你不僅僅為你活著,懂嗎?”
逆著陽光,錆兔渾身璀璨的樣子刻印在富岡義勇的心中。
富岡義勇聲音稚嫩但是鄭重道:“我明白了,而且我會努力學劍。”
“錆兔你保護我,我最起碼也要不拖你后腿才行。”
錆兔微微一笑,伸出陽光般溫暖的手將富岡義勇從地上拉起,道:“我相信你,起來吧。”
將富岡義勇拉起之后,錆兔把木劍丟給了他,聲音嚴肅道:“義勇,你覺得自己天賦不夠,那就需要更加勤奮才行。”
“水呼并不像雷呼炎呼那般苛求天賦,只要你肯用心用勁,那一定能將其完全掌握,甚至有所突破。”
“水利萬物而不爭,載千舟而不崩,是最為包容之物,你明白了嗎?”
富岡義勇那時候似懂非懂,不確定道:“我明白了?”
錆兔拍了下他的頭,笑道:“你明白個什么?”
“不過,你遲早有一天會真正明白。”
“水呼不僅僅是招式,它也是自然。”
記憶戛然而止,富岡義勇的瞳孔中有神光亮起,那光之中出現了無數個他正在持刀與鬼戰斗的場景。
風中、林中、山中、水中、火中…………
那所有的戰斗,或慘烈或輕松,此刻全部都浮現在富岡義勇的心中,讓他的一個念頭越發清郎明亮。
無形之中,他似乎又看到了錆兔。
錆兔自無盡白光中走出,目露溫柔之色看向富岡義勇,再次輕聲問道:“水利萬物而不爭,載千舟而不崩,是最為包容之物,你明白了嗎?”
這次,富岡義勇沒有似懂非懂,他嘴角含笑,目光中有想念之意,道:“我明白了。”
錆兔目露不舍,道:“明白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說完,像是夢幻泡影一般,白光消散。
而時間開始流動,雪花重新飄動,柳生兵衛的九道斬擊已經臨身。
富岡義勇的目光恢復平靜,口中輕輕吐出一個字。
“凪(zhi)”
場內所有人,似乎看到了有一滴晶瑩剔透的水滴自富岡義勇刀尖落下,那水滴滴落在雪面之上,叮咚一聲濺射起一捧小小的水花。
水花輕盈的落在周圍雪地,瞬息之間一切都變了。
以水滴的落點為中心,一圈波紋漣漪擴散,雪面變成了水面,雪花變成了水滴,北方雪山呼嘯不止的狂風也停了下來,變成了靜止的風。
原先的雪之世界變成了湛藍色的水之世界。
而富岡義勇他……
位于世界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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