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青平的提問,田林生早已放棄掙扎,亦是期待的看向唐樓。
唐樓手上的動作沒有停,從容的說道:“常用的闌尾系膜處理方法有四種。”
青平眉頭一挑,有點意思,考較的心思愈發濃重,思索了下加強了難度:“那你倒是說說看,這幾個方法的優劣點,以及我可能會采用哪種方式?”
對于這個問題,田林生早已經頭大如雷佳音,看著唐樓和青平的交鋒,有一種神仙打架的快慰。
果然,下一步,唐樓直接開始了分析:
“第一種,就是分離闌尾系膜,一次或者分次用鈦夾夾閉闌尾系膜及動脈。遠端用電凝鉤切斷直至分離到闌尾根部。”
“這種方式操作最為簡單,也最容易掌握,一般適合初學者,如果今天這里的是馬醫生,自然是會用這種方式。”
言下之意,以青平的段位自然是不屑于用這種粗淺的招式。
青平嘴角一揚,對于老手來說,確實有這種自負,已經看不上這種初級手法:“繼續。”
“第二種,就是凝閉。電凝凝閉系膜血管3~5秒直至系膜變白,或者超聲刀夾住闌尾系膜直接凝閉血管。”
“只是這種方式可能會有副損傷,因為創面較大,少數患者術后可能有右下腹疼痛。像青醫生這般嚴謹,追求完美的醫者來說,自然也不會用此等方式。”
唐樓說完看了眼青平,后者滿意的目光滿是贊許,一副深得我心。
對于唐樓的前半部分,田林生沒有聽懂,但是后半句他可是聽得真真切切的,原來唐醫生這舔狗技能也是滿分的。
“還有呢?”
青平也是來了興趣,到底唐樓知道多少,繼續追問。
唐樓自然是不會讓青平失望,直接指出了第三種方式:
“第三種方式,叫做線形切割吻合器直接切斷闌尾系膜至根部。該種方式什么都好,就是費用太高,所有也可以排除。”
“不錯。”
青平對于唐樓的欣賞又加強了幾分,能夠說出四種方式已經殊為不易,可以將每一種方式的優缺點都分析出來,那可就是需要做足功課了。
之前,他還怕讓唐樓這么快接觸腹腔鏡闌尾切除術,他會驕傲,導致心浮氣躁,現在看來擔心都是多余的,他已經做好了完全準備。
田林生,一旁也是嘆息不已,太生猛了。
陳文豪坐在小板凳上,豎起了耳朵,對于唐樓的分析也很好奇。
“最后一種方式就是結扎。用可吸收線闌尾系膜兩次,遠端用電凝刀切斷,只是這種方式對于術者的要求極高。”
唐樓抬頭看向青平:“以青醫生的爐火純青的高超技巧自然不在話下,這種方法是最合適,也效果最好的。所以,我確信青醫生就是使用這種方式。”
要不是還在手術室帶著手套不方便,青平就要給唐樓鼓個掌,分析的全面又精準。
尤其是爐火純青這個詞,形容的太貼切。
可不像一些沒文化的只會一句握草!
“說得好,那么唐醫生,我們繼續。”
“好。”
“...可吸收線,電凝刀準備...”
青平暢快的下達指令,一旁的器械護士,趕緊跟上。
唐樓的腹腔鏡已經調好了最佳視野,在天賦韌性之下,這么久了,唐樓的手依舊很穩。
在青平高超的操作下,很快便是完成了闌尾系膜處理。之后便是分離鉗輕夾根部,擠出可能存在的糞石。
對于根部的處理,原則上也是有多種方式,不過青平已經確信唐樓一定全知道,也就不再考較。
青平直接采用了可吸收線行荷包縫合,將殘端埋入。
直到這一步,田林生才深感親切,荷包縫合,他拿豬大腸和豬小腸嘗試過很多次。
切除闌尾后,青平便是開始沖洗腹腔并放置了引流管。
做完這一切之后,青平算是完成了全部操作。
田林生眼巴巴的看著。
“田林生,負責縫合。”
青平本來是想要唐樓縫合的,畢竟田林生的基礎太差了,不過想了想,以唐樓的水平倒是有些屈才了。
有了這個念頭,青平自己都覺得荒謬,一個實習生啊,自己竟然會覺得賞賜縫合都嫌屈才。
這個唐樓,真的不能以常理度之。
田林生感激的看了眼唐樓,看到后者鼓勵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一定不給唐醫生丟臉。
接下來的二十分鐘,田林生有模有樣的完成了縫合,雖然無法和唐樓比較,但是已經很不錯。
這些日子的豬肉,豬大腸,豬小腸,以及唐樓的教誨還是起了作用。
“田林生,做的不錯。”
青平走之前破天荒的夸獎了一句,又很有深意的囑咐:
“唐樓,一會你來一下我辦公室看一下一個病患資料,明天我有一臺腹腔鏡下膽囊切除術。需要一個一助,你來幫我扶鏡子。”
...
...
手術結束后半個小時,田林生還像是在做夢,自己竟然完成了一例腹腔鏡闌尾切除術的縫合!
還被素來以嚴厲著稱的青平表揚了。
不過,田林生很清楚,這一切都是唐醫生給與的,唐醫生說不定馬上就可以主刀腹腔鏡闌尾切除術,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爭取跟上他的步伐。
田林生恢復了冷靜,又開始敲病歷。
而在這個時候,王大全查房回來,見到田林生,有些好奇的問道:“今天青醫生的手術,唐樓扶鏡子怎么樣,是不是被青醫生罵了。”
王大全都能想象,唐樓第一次的手足無措,這是每一個新人都要經歷的噩夢。反正他是已經習慣被罵了,臉皮極厚。
“扶鏡子被罵?扶鏡子不是很簡單么,就是照一下術野?”
田林生回憶著唐樓的操作,簡直就是無縫銜接啊。
“你開玩笑吧,你說扶鏡子很簡單?你以為和你一樣拉勾啊。”
王大全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田林生,這個家伙腦子壞掉了吧。
“是很簡單啊,我看唐醫生抓著鏡頭,隨著青醫生的操作稍微移動了幾下,手術就好了。青醫生根本沒有罵人的機會呀。”
田林生簡單敘述了一下。
王大全滿臉疑惑,怎么可能?
“馬醫生呢,你不是和他一起去查房了,怎么就你自己回來了?”
田林生沒有看到馬恩,有些疑惑的問道。
“哦,馬醫生本來是想回來準備一臺腹腔鏡下膽囊切除術的一助,明天就要配合青醫生的,剛才回來的路上,被青醫生一個電話叫過去了。”
正在王大全說著的時候,馬恩氣呼呼的走進了辦公室。
將查房的病例資料,狠狠的往桌子一甩,仿佛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怎么了?青醫生罵你了?”
馬恩深深地呼出一口氣,非常不解:“本來不是定了我給青醫生做一助,可是剛才青醫生把我叫到了辦公室,你猜我看到了誰?真真是氣死我了,他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