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賺錢,其實這對徐攸之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
雖說他既沒有謀生的穩定職業,也沒有當作敲門磚的各種證件,但他的身體條件實在是太出色了,如今的力量更是幾十個壯漢加在一起都不能與其相提并論。
所以說即便徐攸之不能坐在辦公室里揮斥方遒,也能在鋼鐵叢林中覓得一席之地。
畢竟這年頭工地都招不到年輕人了,干活的凈是些半截入土的老頭子,就缺他這種能搬磚的!
只不過以前的徐攸之拉不下臉來做這種沒有技術含量的工作,因為那時他對自己的前途還抱有期望,但現在嘛就無所謂了,飯都混不上了哪有心思計較這些?
所以徐攸之在經歷了一番思想斗爭之后,帶上吃食,走了一整天,約莫五六十里的路程,來到了一個小縣城。
走了這么遠的路,尋常人就算能堅持下來,也要休息一陣,但以徐攸之的體力,這又算不了什么。
他很快地投入到了賺錢的事業中。
只不過這是一個很落后的地區,工業不發達,樓房也早在很多年前就建的飽和了,何況這里的消費水平低,又沒有獨特的風景和歷史文化,有錢的開發商看不上這里,自然也沒人投資什么項目。
徐攸之在這座小縣城走了一圈,都沒找到正在施工的工地。但他看見公交站牌后面的招聘啟事倒是貼了不少,其中不乏他能干的工作,比如保險,推銷、安保、房地產、話務員……等等都是急需人手的熱門行業。
徐攸之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勝任這些工作,即便口才一般,不會忽悠什么的,但渾水摸魚還是沒問題的,不爭第一,只要別落到最后一名就不會被老板開除。
開玩笑,他可不打算在現實世界中逗留那么久的時間,所以他得尋一份能短期結算的工作,最好是日結,其次周結也無不可。
但資本家們的宗旨就是剝削,想工資一天一結,做TM的春秋美夢吧,勞資的公司不開了?
這種好事沒處去找。雖然也有一些臨時缺人的單位,比如每到中超的比賽日,就會臨時從社會上招來一大批保安,酒店的大型宴席總是要增加三五十個服務人員的名額,某某明星來開演唱會也會雇很多人維持秩序,以及隨處可見的傳單拉客人員……這些都屬于兼職的工作,能開現錢,但渠道不是被人力公司承包了,就是散布在各個微信群里,需要本人主動報名。
不過這座小縣城平時可能沒有頻繁的活動,徐攸之轉了這么半天,也沒看到一個掛牌的人力公司,至于微信群啥的,就更不要想了,因為他現在連手機都沒有啊!
徐攸之坐在城市傍晚昏黃的路燈下,影子投射到他得腳下,和他本人一樣,一副拄下巴的沉思模樣。
別看他這個樣子,卻沒有在思考什么,只是有些垂頭喪氣。
幾個小時之前,太陽還沒有從遠方的天際墜落,仍懸在斜上方的頭頂,徐攸之跑到了一個職業學院的大門前,向或勾肩搭背、或卿卿我我、或濃妝艷抹的小哥哥、小姐姐們尋求幫助,問他們知不知道哪里可以做兼職。
原本徐攸之對此是有幾分期待的,雖說這是個占地面積不如省重點初中的野雞學院,但好歹也是個大學啊!而且上這種學校的,估計大多數都是成績墊底家里條件又不好的,因為有錢的父母,不說送子女出國留學也得給弄個好一點的院校混上幾年,不然老臉往哪臉擱呀。
既然推測這里的學生家境一般,那十個里面總得有一兩個賺外快補貼日常生活費的吧?
抱著這樣的想法,徐攸之才堵在了學校門口。
誰知現在的年輕人太冷漠了,見他一身的窮酸相,體格子又這么健壯,怕是個流氓地痞,根本就不愿搭理他。
偶爾一兩個肯跟他說話的,也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幾乎沒人做過學業之外的社會工作。
徐攸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沒有,怎么可能?
大學每天就上一兩節課,想他當年還混跡在校園的時候,基本上都會利用課余時間賺點零花錢,距離現在只是六七年前的事,可這里的學生怎么就沒有這個意識呢。
難道時代越進步,人類越墮落?
正當他覺得沒有希望了,準備換個地方,就碰到了一個面相說得過去的學生妹,一聽問到兼職,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神色。告訴他,兼職她確實是經常做,只不過她做的事情一般人做不了。
徐攸之頓時不服氣了,他可不信有什么事情一個女生能而自己不能的,他急需用錢,便拍著胸脯保證沒有問題。
那女學生看了眼徐攸之強健的肌肉,忽然把他拽到了一邊,神秘兮兮地說她們店里的一個同事辭職了,今晚可能缺人,但她需要詢問一下主管,便索要他的聯系方式。
徐攸之現在是倒退了幾十年的人,身上沒有任何現代化的通訊工具,就借口自己的手機丟了。見狀,女學生說徐攸之可以到XX那里等著,用人的話,傍晚之前就會找他。
徐攸之不怕對方坑自己,也懶得多想,確認了一下薪金是否日結后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結果他在這里一坐就是小半天,都快睡著了!
徐攸之打了個哈欠,從攜帶的包裹里取出一個冰涼的肉塊啃了兩口,這是他臨出發前自制的干糧。
此時他的對面就是一個賣酒的店鋪,不禁勾起了他對酒的欲望,舌底生津。
可是想起自己沒有錢這件事就只能努力的克制自己。
該死的,怎么會這樣!
徐攸之暗罵一聲,酒是他最大的軟肋,嗅到酒精的味道就能讓他沉醉其中,而從商店精致的櫥窗中,能看到這是一家高檔酒的專賣店,架子上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酒,俄式伏特加、德國黑啤、法國葡萄酒、島國清酒、進口雞尾酒、以及數不清數量的白酒,雖然那些知名品牌未必就是真貨,但徐攸之對酒的要求也不怎么高,酒精兌水都能喝二斤說的就是他這種人。
眼不見心不煩,徐攸之背過商店,不去看那些令人難受的東西。可腹中的饞蟲一旦喚醒,就很難再次沉睡。
他心里癢癢的,最終還是沒能抵擋住誘惑,逮著廂貨車的司機進屋送酒的機會,溜了過去,打開忘記上鎖的車廂門掃了一眼,隨即摳出一瓶2L裝的俄式大白熊就逃之夭夭了。整個過程異常順利,沒被別人發現。
這是一種極其不道德的行為,并且不適合將此劇情安在主角的身上,但這是沒辦法的事,他太想喝酒了。
雖然無恥,但徐攸之也算是個良心的賊了,送貨的車里滿是名貴酒水,徐攸之只選擇了這款售價不超過二十塊錢的大白熊。他以前買過同款,因此清楚價格。
而以商店見半的利潤推算,進價應該在十元左右……雖然這不能成為盜竊的理由,但徐攸之已將對方的損失降到最低了。
徐攸之擰開蓋子,猛灌了兩口啤酒,感到身體暖和了起來,心情也愉悅了許多。
約定好的那個女學生到現在還沒過來,估計不是忘記了這件事就是沒有可供徐攸之臨時任職的崗位。
同時這里離案發現場太近,他的懷里又抱著酒瓶子,怕被店主發現少了貨品后抓個現行,就決定不在這了,找一個背風的地方睡覺去。
沒走多遠兒,就碰上了白天的那個女學生,她像是來找自己的。但她的樣子發生了不小的變化,白天是素顏,此時卻化了妝,衣服也少了許多,熱褲、短衫,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衣。
這不比那些靠近熱帶的地區,時值秋季,又是北方的夜晚,涼風時常吹過,這么少的衣物無疑是非常冷的,幾乎沒有幾個正常人會穿成這樣出門。
徐攸之差點沒認出來她。
她見到徐攸之,也有點高興,先是打了聲招呼,可在看見他腋下夾著的半瓶酒時,臉色變了:“你喝了這么多酒?”
徐攸之知道她在擔心什么,不以為然地道:“我的酒量大,這種啤酒就是再來個三五瓶也啥事沒有。”
女學生觀察徐攸之的狀態的確十分清醒,毫無醉意,才放下了心,“能喝就行,或許還能對你今晚的工作有幫助呢。”
而后女學生讓徐攸之跟著她走,屁股一扭一扭地在前面帶路。
瞧她這與白天判若兩人的風騷樣子,即便徐攸之不愿曲解一個肯伸出援助之手的熱心腸姑娘,此時也不得不往歪處想了。
這女的做什么兼職,居然穿這么暴露,莫非是干那行的?
徐攸之又不是個憨憨,很容易聯想到那種見不得光的職業。
路上行人不斷向女生投來的目光似乎在證實他的判斷。
不過徐攸之也沒有臨陣脫逃的意思,不管干什么,給錢就行……反正他一個壯漢,又不怕被賣給老鷱,想走的話誰又能攔得住呢?
雖然徐攸之猜測前方的女生干的可能是不正當職業,但是心中毫無阻止她的想法。
人各有志,境遇不同,選擇也不同。這么圣母的事還是交給某個大發善心的嫖客好了,畢竟總有剛提上褲子轉身就要苦口婆心勸人家從良的偽君子,這種心理十分病態,是一種自私的占有欲在作祟。
何況這年頭,哪行都不容易,徐攸之既不是君子,又沒相中她,當然懶得多管閑事。
路上,徐攸之把剩下的半瓶大白熊也喝光了,瓶子順手塞進街邊的一個垃圾箱里。
他跟在女學生的后面,走了十幾分鐘,進入了一個足有三層樓面積的KTV,內部的裝修也很有檔次,這個配置在這個小縣城足以稱之為豪華了。
徐攸之心道,果然不出所料。但他一個男的,在這種場合,估計就是幫忙看看場子而已,不然能干什么?
可為什么今天要增加人手呢,有人要搗亂嗎?或者……這個念頭剛起,徐攸之就打消了,畢竟抓的這么嚴,就算背后有人撐腰,也不至于囂張到頂風作案,除非局子是他家開的。
但凡事小心為上,徐攸之可不想卷入到這種事情中,讓自己的人生從此又多了一個污點。
徐攸之看見每一層的走廊盡頭窗戶都是開著的,一旦情況不對,管它什么職業道德,先跑再說,不可能有人抓得到自己。
那女學生把自己介紹給了另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據說是這里的負責人。
她眼睛從上到下掃了一遍徐攸之高大威猛的身軀,最后盯著那張很有男人味的臉龐,滿意地點了點頭,“行,是個能干活的料,你找的人很不錯。”
女學生笑了笑,“我也是聽說今天缺人,就幫忙物色了一個。”
轉頭對徐攸之說:“這是我們主管,你聽她的就行。”
“哦哦。”
又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你是我介紹的,得好好干活,別給我丟臉哦,工資下班就結,絕不拖欠。好了,我上班去了。”
她走了后,中年女主管隨口問了徐攸之一句,“以前有過做這行的經驗嗎?”
徐攸之不想讓人家對自己的能力產生質疑,即便沒做過,仍然說了聲“是的。”
不就是看場子嗎?跟保安一樣,又沒啥技術含量,誰敢鬧事一拳頭擺平!
徐攸之心里不屑地想著,如果做這種事都能出岔子,那自己也太廢物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中年女主管就安排徐攸之換了工作服,然后帶他來到了一個豪華包間前,盡管隔音很好,仍能聽到里面隱約傳出的嘈雜之聲……狂暴的音樂中夾雜著酒杯相碰以及女人的浪叫,在門外,徐攸之就能想象到包間里糜爛的場面。
徐攸之忽然有點不好的預感。
女主管推了一把徐攸之,“進去啊,發什么愣?”
就這樣,徐攸之被莫名其妙地推進了包房,身后的女主管又說道:“今晚這里就交給你了,伺候好這些客人,別讓我失望哦。”
啥玩意?
徐攸之此時才意識到這份工作好像和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