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部的山區很廣袤,某些地區即便到了今天,也只有一天兩趟的班車。
更讓人無奈的是,有許多重名的地方,徐攸之不得不與阿思打電話核實,以保證效率,和抵達的目的地以準確無誤。
阿思不知道說什么好了,難怪這幾天沒見到徐攸之,鬧了半天是出遠門了,而且去的還是自己的老家
阿思心里疑惑不解,這個家伙怎么回事,為啥不事先和自己這個東道主說一聲。
一時間,關于徐攸之的目的,阿思的腦海浮現了十幾種可能性,嘴角的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笑意。
電話中,阿思傲嬌地道:“怎么,你不是號稱自己無所不能嗎,現在連個路都找不到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去那里究竟打著什么鬼主意?”
徐攸之編起瞎話來一點也不臉紅,“沒啥,我聽說你老家風景不錯,領略一下自然風光。”
“那種地方有什么好看的。”阿思奇道。
“好吧,那我就攤牌了,其實我是為了你呀,你的病情一天不好,我就覺得有愧于大家伙的重托,便想著到你家看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那我在這里就謝謝你了,預祝你此行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隨后,阿思告訴徐攸之具體的路線,該坐哪路車,步行幾公里,走哪個方向,遇到岔路口左拐還是右拐,說的非常詳細。
由于沒有直達的班車,阿思建議徐攸之在附近的城市租輛汽車,最好是越野車,能趟過崎嶇的土路。
徐攸之卻想低調一點,“用不著,我兩條腿比車輪子都利落。”
阿思以為徐攸之缺錢,便提出資助他的這次行程。
想了想,又覺得做的還不夠,這些日子以來,徐攸之為自己忙前忙后,理應支付薪水……大街上隨便抓個小工還得一天兩百呢,何況徐攸之所做的事對自己極其重要。
徐攸之不反對阿思的這個想法,反正這小妞最不缺的就是錢。
只是他的身上沒有這個世界的銀行卡,不能立刻接受阿思的轉賬,便說等自己回來再討論這個事。
經過一番曲折之后,徐攸之終于到了已經去過兩次的村子。
但是和八年前以及二十年前相比,這里發生了日新月異的變化,以至于徐攸之差點以為走錯了路。
破舊的民居煥然一新,清一色的鐵皮蓋子混凝土房屋,道路修建的井井有條,如蛛網一樣四通八達,即便最險要的地段,也被硬生生地鑿出了一個隧道,打通了和外界相連的路。
一些重型的機械和車輛方能毫無阻礙的進入,為建設提供便利,這才是山村發展的根本原因,再次驗證了要想富先修路這句至理名言。
徐攸之感慨萬分,對于當地人,這是熬了無數個年頭才盼來的日子。
可對他來說,昨日的落后還歷歷在目,如假包換的切身體驗,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如果可以穿越到未來,他很有興趣看一看未來二十年會是什么樣的。
徐攸之到那座山上轉了一圈。那所占了阿思家梨樹園建造的學校已不復存在。人去樓空,成為了一個空殼子。
村子里不乏有車的人家,孩子們被送到教育條件更理想的鎮子上念書,因此這所學校在道路修好的一年后就關門了。
這次徐攸之在這個地方參觀的很認真,才找到了梨樹曾經存在的痕跡。
多個地方看到了半米高的樹樁,被人剝去外皮,改造成了簡易版的小凳子。坐上去還挺舒服,有一種粗糙的質感。
主干被砍掉了多年,樹體還沒有死去,根部甚至長出了幾條惹人憐愛的綠枝,在訴說著生命的不朽。
徐攸之隱約還能聞到梨子的香味,瞧了眼樹的年輪,一圈又一圈,看的眼暈,有點數不清了,至少有幾十圈,這表明它們都是活了很久的老樹。
徐攸之心中再次感到遺憾。
尋找梨樹的線索,自然要拜訪一個關鍵人物——阿思的爺爺。
老人家至今在世,據說身體還很硬朗。
徐攸之帶著備好的禮品,以阿思朋友的名義看望老人。
徐攸之在村里打聽了一番,一會兒的功夫就進了阿思家的院子。
徐攸之來之前,阿思就打電話通知了爺爺,所以阿思爺爺對突然到訪的陌生人一點也不驚訝,熱情地將徐攸之請進屋子,泡了一壺茶水,給他滿滿地倒上一杯。
“我聽阿思提過,小時候您家是種梨的,特別的好,她離開了家鄉后,就沒有吃過比那更好的梨,我都被她饞死了,這次有機會來到這邊,就想親口嘗一下那種梨是什么滋味的。”
剛喝了一口茶水,徐攸之就問起了念念不忘的梨子,希望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別聽那孩子胡扯,我種梨樹的時候,她才兩三歲,怎么可能還記得味道。那梨沒啥特別的,和咱們在市場上買的差不多。”
阿思爺爺七十多歲的人了,頭腦卻很清晰,說話也比較干脆,可在這件事上,徐攸之清楚他說了謊。
那梨的品質遠不是水果攤上的東西能夠相提并論的。
徐攸之有資格做出這個結論,那梨的滋味直到現在還在嘴里回蕩呢。
但老人家不承認又有什么辦法,徐攸之總不能說自己吃過吧,而且就在十幾個小時之前。
徐攸之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個執拗的人,聲稱自己吃不到梨,會留下一輩子的遺憾,便讓對方想想,村子里別的人家有沒有種的。
“有啊,這村里頭好幾家種梨的呢,都是我幫著培育的,可惜我的老了,干不動了。”
事實上,自從村子里通了路,農產品銷售方便,便興起了一陣的種植熱潮。
當地的許多農副產品都擴大了經營規模,這時有人想起了多年阿思家的梨樹園,那梨子不但個大,口味也非常正宗。
便到老人的家里討教知識,怎樣才能種出優質的梨樹,并有合伙經營的念頭。
阿思爺爺卻無心參與種樹,可他不是那種敝帚自珍的古板之人,便將自己的經驗毫不保留的青囊相授,以便當地的梨子可以傳承下去。
然而新栽植的梨樹苗大約需要五年才能結果,六到七年后進入盛果期。也有些品種結果早,只需要四年的時間。
即便是嫁接苗,也得兩三年以后才能品嘗到成熟的果子。
算算時間,假如不出意外的話,村里的梨樹今年就會結果。
如果徐攸之想去的,老人可以領著他看看。
徐攸之眼中閃過驚喜之色,千里迢迢的,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
這個季節尚未到梨的成熟期,阿思爺爺算了一下,果子熟透的時間至少在一個月后。
徐攸之哪里等得及,到那時候自己都離開這個世界了。
當下和阿思爺爺,前去參觀村子里的梨樹園。
徐攸之看中了一個表皮沒有那么綠的,摘下來嘗了嘗,咬了一口,下一刻就吐了出來。
徐攸之被酸到了牙齒,心想老爺子說的沒錯,這梨得一陣子才能吃。
阿思爺爺看著眼前魯莽的年輕人,微笑道:“不要心急嘛,等過段時間梨子熟了,我給你寄過去。”
徐攸之搖了搖頭,他想在村子里住上幾天。
阿思爺爺感到意外,徐攸之竟然會為了一個梨,把時間浪費在這個小村子里,不過他喜歡這樣有沖勁兒的小伙子,“年輕人,不嫌棄的話,你就在住在我家里好了。”
徐攸之道謝,他沒有更好的去處,也只能死皮賴臉的叨擾老人。
傍晚,阿思聽說了這個情況,非常的無語,游覽鄉村風光,也用不著安營扎寨吧?而且她老家值得看的地方就那么一處,一天的時間足夠了。
所以她料定徐攸之另有所圖。
事實正是如此,這個節骨眼上,徐攸之哪有什么心情看風景,完全是奔著梨來的。
當然了,阿思不這么想,她覺得徐攸之是為了自己,其它的都是借口,很可能是想調查自己的黑歷史。
便囑咐爺爺,千萬不要和對方透露自己的事情,尤其是小時候尿床、哭鼻子的黑歷史。被外人知道了會笑掉大牙。
并非阿思自戀,這是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徐攸之在這個村子一呆就是一個星期,每天都要到梨樹園里轉一轉,順手摧殘幾個還沒成熟的果實。
他發現梨的酸味一天比一天減少,正有趨于成熟的跡象,這可是一個好消息。堅定了他等下去的決心。
期間李大爺跟他通了電話,問你小子這么長時間不露面,到底治不治病了。
對此,徐攸之回答說,現在自己有一個更重要的任務,恐怕這個夢境是沒機會接受治療了,不如待夢境結束之后,我去您的家里拜訪一下……
李大爺表示隨時歡迎徐攸之的到來。
一轉眼,兩個星期過去了,徐攸之進入這個夢境已經二十七天,距離一個月的日期不足三天。
徐攸之也在梨樹園里發現了個別成熟的果子,欣喜若狂。
他便摘了一些看上去可能成熟的梨,與相處了半個月之久的阿思爺爺告別,打算帶回去給阿思品嘗。
老人在村口為徐攸之送行,忽然說道:“年輕人,自打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覺自己以前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你。”
“那您一定是記錯了。”
徐攸之表面上波瀾不驚,暗地里卻難免心虛。
看來自己的穿越產生了連鎖反應,一定程度上改變了歷史,讓對方多出了一段不該有的模糊記憶。
這證明了徐攸之一直是在同一個位面進行時間的跳躍,而非所謂的平行空間。
一天后,徐攸之重回下海市,第一件事情就是前往阿思的住處,將自己費盡周折帶回來的梨交給了她。
“這就是你給我準備的驚喜呀。”
回來之前,徐攸之曾通知過阿思,自己要帶給她一個驚喜。
現在看來,阿思對這個禮物不怎么感冒。
“這可是你家鄉的味道,不想嘗一嘗嗎?”
徐攸之對阿思的反應有些不理解,假如這不是恢復阿思味覺的關鍵物品,那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徐攸之沒有時間再執行其它的計劃,這意味著夢境將以失敗而告終。
“哎,家鄉的味道又如何呢,我的舌頭又感受不到。”
阿思輕飄飄地說道,語氣有些傷感。
徐攸之最擔心的就是她沮喪的情緒,鼓勵道:“別這樣,你要永遠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但愿如此吧。”
阿思望了一眼窗外的新月,說道。
見到阿思并不愿意吃梨,徐攸之把梨拿到廚房洗好,擺到了她的面前,并學著阿思爺爺當年的樣子給梨削了皮。
阿思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動容,“好吧,看在你大老遠那么辛苦的份上,我就吃一個。但是我有個要求,你必須轉過身子,不能看我吃東西時的樣子。”
這個要求有些莫名其妙,徐攸之撓了撓后腦勺,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此前徐攸之又不是沒有看過,那些餐廳都是他陪著去的。
再者說,啃個梨而已,沒什么好看的?
但是徐攸之不轉過身子,阿思就一口不吃。
為了早一點驗證效果
阿思輕飄飄地說道,語氣有些傷感。
徐攸之最擔心的就是她沮喪的情緒,鼓勵道:“別這樣,你要永遠相信,美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但愿如此吧。”
阿思望了一眼窗外的新月,說道。
見到阿思并不愿意吃梨,徐攸之把梨拿到廚房洗好,擺到了她的面前,并學著阿思爺爺當年的樣子給梨削了皮。
阿思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動容,“好吧,看在你大老遠那么辛苦的份上,我就吃一個。但是我有個要求,你必須轉過身子,不能看我吃東西時的樣子。”
這個要求有些莫名其妙,徐攸之撓了撓后腦勺,忍不住問道:“為什么?”
此前徐攸之又不是沒有看過,那些餐廳都是他陪著去的。
再者說,啃個梨而已,沒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