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曉再次喝完養神清湯,看上去,似乎精神了一些。
徐陽讓朱溫德出面,多跟蘇曉曉談當年的事情,尤其是蘇輕輕的事情,希望這種刺激能夠有用。
今天晚上,也風平浪靜,沒有事情發生。
徐陽看了下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了,距離祭拜河神的時間,只有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這幾乎已經是徐陽所能夠做到的極限,成功與否,不是徐陽能夠決定的。不行的話,徐陽也只能再最后一試,還不行便只有放棄,或許他的任務,也只是活過七天而已。
時間一到,他就傳送回去了呢?
這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徐陽覺得沒那么簡單。
詭異氣息稍微加重了一些,但并不嚴重,徐陽坐在一旁,靜靜等待。
終于,蘇曉曉發出一聲很微弱的聲音,可這樣也令人驚喜。因為大多數時候,蘇曉曉就是發著呆,什么都不理的樣子。
“嗯,怎么這么多人?”蘇曉曉開口了。
聲音不大,可條理清晰,看樣子真的是意識清醒,可以交流了。
“姑奶奶。”蘇小鈺最靠近,此時也十分的欣喜。
“你是?”蘇曉曉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恍然大悟,想了起來,“小鈺啊,怎么要哭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姐。”蘇斌這時候情緒也有些控制不住。
“阿斌?”蘇曉曉再次一愣,“你看上去更老了。”
徐陽看到這情況,很顯然蘇曉曉已經正常,只是不知道這種正常狀態,到底能夠保持多久,這時候不能浪費時間。
當即徐陽站出來,說道:“蘇奶奶,很抱歉打斷你們,可現在時間緊迫,我希望能夠跟你談一下,河神和蘇輕輕的事情。”
蘇曉曉聞言,有些驚訝的看著徐陽,問道:“你是誰,怎么知道輕輕的事?”
“輕輕姐真的是河神?”朱溫德這時候忍不住開口了。
“你又是?”蘇曉曉望過去,總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有幾分熟悉。
“我是溫德,朱溫德。”朱溫德說道。
“朱溫德。”蘇曉曉念了一下名字,也想起來了,年輕時候也經常一起玩鬧,那時候年齡接近的人一共就那么多而已。
“你還沒回答我呢,河神真的是輕輕姐嗎?”朱溫德追問道。
徐陽這時沒打斷,因為這也是要確定的事情,誰問都可以,或者由朱溫德問出來,蘇曉曉會更愿意解釋。
蘇曉曉這時候有些沉默,片刻后才應道:“你說得沒錯,河神的確是輕輕,她回來了。”
徐陽注意到,蘇曉曉說這件事的時候,情緒稍微高漲,看上去有些高興。很顯然,她幫著河神,要求兩個村子的人,必須遵循規則,其實不是在幫河神,而是在幫蘇輕輕。
兩者是相同的,但對蘇曉曉而言,卻又不同。
“為什么!?”朱溫德有些接受不了。
哪怕已經聽過徐陽的猜測,可還是很難接受,蘇輕輕最該怨恨的人,不應該是蘇曉曉么,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老汪等人,則是看著徐陽,目光中帶著幾分欽佩。
“我聽朱爺爺提起過,當年你們分村的原因。”徐陽說道。
蘇曉曉聞言有些沉默,她很清楚,朱溫德說得情況是什么。
徐陽看著蘇曉曉,見對方沉默,徐陽也沒有追問,而是繼續說道:“我覺得,他們對當年的事情理解有誤,或許當時你伸出手了,但不一定是推人下河,而是想要把蘇輕輕拉回來?”
如果不清楚其中內情,只是看到蘇曉曉伸手,蘇輕輕落河,確實可能誤會。
這點并非沒人想到,當初蘇曉曉的父母,肯定也不相信蘇曉曉會做出這種事,所以肯定也提到這個可能性。
只是蘇輕輕的父母不能接受,而蘇曉曉又一直沉默,并沒有任何解釋,才更讓人覺得推下河是真相。
朱溫德看著徐陽,這點他并未聽徐陽說到。
別說朱溫德,連老汪等人也一樣,不過很顯然,這些都是沒有實據的推測,所以才沒有說出來。
現在提起,就是在向蘇曉曉求證。
“蘇輕輕是自殺,到底什么原因,我不清楚,但應該跟你有關。”徐陽說道。
果然,蘇曉曉聽到這里,也有些反應。
這也是為什么,徐陽愿意等到這一刻,如果朱溫德他們努力之下,都未能讓蘇曉曉清醒正常的話。
不行的話,徐陽最后一試,便是這些猜測了。
現在這樣最好,在蘇曉曉意識清醒,能夠正常交流時,談及這些。無論真相如何,聽到這些的蘇曉曉,都會做出回應。
這樣,徐陽便能夠觸及河神詭異的真相。
“不只是跟你有關,而且關系很大。”徐陽繼續說道,有可能是感情問題,但聽朱溫德說得時候。
似乎蘇輕輕和蘇曉曉,兩人十分親密,當時跟他們這些半大小伙玩在一起。可也就是玩伴而已,似乎也沒有跟哪個男人特別親近。
不過,想到蘇曉曉在蘇輕輕死后的反應,以及始終單身一人,也可以稍作推測。
這些徐陽沒有說出來,避免適得其反,讓蘇曉曉更不愿意解釋,語氣一頓,徐陽便繼續說道:“所以你覺得,蘇輕輕是因為你才自殺,而你也沒能救回她,所以自責,哪怕傳言是你推她下河,你也沒有解釋。”
“這怎么可能,當時蘇大伯可是要讓她償命的,而且還讓兩家人決裂,波及到整個村子。”朱溫德搖頭說道,這種事情,他不能理解,同樣也不能接受。
不過,看到蘇曉曉沉默的樣子,原先還不明白,可現在,似乎就是一種無言的解釋了。
其中到底有什么隱情,徐陽也不清楚,或許是難以說出口的事情,所以蘇曉曉才會沉默以對。
可能夠讓蘇曉曉做到這種程度,說明情況沒那么簡單。
“蘇輕輕應該是自殺,決心尋死,所以落河后沒有掙扎,要不然是有機會救回來的。”徐陽說道。
這其實也是推測,但可能性很大,畢竟從小在河邊長大的人,多少也會水。那時候也有了看到,肯定也會下河救人。
如果掙扎的話,是有可能救回來的,而且可能性很大。但蘇輕輕一心求死,連生存本能都壓住,根本沒有掙扎。
一般就算是充滿死志的人,落水后也可能會后悔,感覺到瀕死的痛苦,本能的會做出反應。可有些人,卻能夠控制住,真正一心求死的人,是不可能救回來的。
甚至徐陽覺得,當初的蘇曉曉,或許也跳下去想要救人。
不然在當時那種輿論下,蘇大伯又暴怒,蘇二伯這邊再維護,也不可能只是決裂,人卻安全的帶走了。
此時,徐陽朝著朱溫德搖搖頭,并沒有解釋這些,而是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蘇曉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河神牌位,或者應該說是蘇輕輕的牌位,是你豎在那里的吧。”
“這個你也猜到了?”蘇曉曉說道。
她真的有些驚訝,這時候她也看出問題來了,這幾位是來調查河神的。
可是當年的事情,誰都不清楚真正內情的情況下,僅憑一些事情,就能夠猜到這種程度。這樣厲害的年輕人,在這蓮華河一帶,她從未見到過。
“我調查過河神牌位,它很簡陋,跟它需要的威嚴,完全不符。除非,這是某個特殊的人立的,河神不愿意去改變。”徐陽說道。
河神要讓人祭拜,要讓人敬畏,這可能是詭異的規則,但異靈卻擁有獨立的意志。在規則允許下,異靈取了巧。
這點,徐陽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異靈因為詭異而出現,但它有可能,會抗拒詭異。
這里面,到底隱藏著什么秘密,徐陽現在不清楚。但參照這類情況,徐陽也能夠對眼前的形勢,做出判斷。
“我觀察過,甚至連你當時豎立牌位的痕跡,都很好的再現了。”徐陽繼續說道。
“小伙子,你居然觀察得這么仔細。”蘇曉曉感嘆,甚至就是她,聽到時也很意外,因為她也不知道,當初她做這牌位的痕跡被再現了。
畢竟,她是很多年輕,做了那個牌位。可后來,因為父母怕她出事,不許她再出去,那里也就荒廢,牌位也不見了。
直到兩年前,牌位才再次出現,也是那時候,她才再次見到輕輕。
“因為這里的人,對河神牌位都只有畏懼,根本不可能去碰它。”徐陽說道,觀察著蘇曉曉的反應,徐陽再次點頭道:“看來,朱爺爺為什么會觸發死亡機制,也是因為他說了,是你推蘇輕輕下河的原因。”
朱溫德看向徐陽,今天聽到的一切,對他有很大的沖擊性。
蘇斌等人也同樣如此,他們完全不知道,當年居然還有這樣的隱秘,并且真的是因為這樣,才導致河神的出現。
一個將近六十年死掉的人,現在卻以河神的身份,再次出現在蓮華河一帶!
“白羊顧問,你想到了什么?”老汪忍不住問道。
徐陽的思維很跳躍,他們也有些跟不上來,事實上,他們都見到朱溫德在白天遭到水蛇襲擊,也知道肯定是提起了這件事。
可徐陽現在提到,很顯然,是想到了其中的原因。
“我之前就說過了,兩個村子的老人,死的都有些奇怪。”徐陽說道。
老汪等人點頭,朱溫德也同樣如此,倒是蘇曉曉有些疑惑,蘇斌等人則驚疑不定。
“他們是跟朱爺爺一樣,提起了當年的事情,說到了是蘇奶奶推蘇輕輕下河。”徐陽說到這里,語氣一頓,“我說過了,蘇輕輕的執念,在某種契機下,才變成了河神。”
“難道說,蘇輕輕的執念,其實是想要保護蘇奶奶?”袁琳立即說道。
“不,這種執念或許很大,但應該不是。”徐陽搖頭說道,“她的執念,可能是因為蘇奶奶受到了冤屈,觸發的反彈。”
眾人一愣,一時間有些不明白,其中的差別。
最后,還是老汪最先反應過來,深吸一口氣道:“白羊顧問,你是說,因為蘇奶奶受到了冤屈,導致蘇輕輕對兩個村子的人,產生了怨恨?”
這種負面情緒,形成的執念,最終在某種契機下,化作詭異,導致河神的出現。
“你覺得呢,蘇奶奶?”徐陽卻看向蘇曉曉。
“可能是這樣吧。”蘇曉曉應道,又嘆了口氣,“輕輕她,就是太溫柔了。”
眾人聞言有些無語,不動蘇曉曉的這種感慨,但也都看出來了。果然這對姐妹,關系非同一般,甚至超乎想象。
對于蘇曉曉而言,或許這就是蘇輕輕的溫柔,而化作河神的蘇輕輕,更是這樣做的。
甚至現眾人也不知道,當初死掉的人,到底多少是因為對河神不敬,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難怪說,當年的事故,絕對有著隱情。
這種情況,又怎么可能是蘇曉曉將蘇輕輕推下河的,可到底又因為什么原因,讓蘇輕輕一心求死,連蘇曉曉阻止都沒用。
這點,恐怕也只有蘇曉曉知道了。
眾人都看向蘇曉曉。
蘇曉曉卻沒有解釋,只是看著徐陽,片刻后才問道:“小伙子,既然你都已經猜到了,那為什么還要喚醒我?”
蘇曉曉對于自身意識混亂的情況,也很清楚,平常的時候,就是癡呆模樣,對任何事情都沒有反應。因為那時候的她,精神是混亂分散的。
可好的時候,卻真的很清醒,猜到徐陽等人的身份后,也猜到了徐陽等人的打算。可現在,也有些看不懂了。
其他人聞言也才驚覺,因為這情況,似乎跟徐陽說得,的確有些不一樣。
“我也只是猜到而已,并不能確定。”徐陽搖頭說道,同時微笑一聲,“而且,這件事既然是因為蘇奶奶而起,那么自然只有蘇奶奶才能夠解決。”
蘇曉曉癡呆了很久,但到底也活了幾十年,可看著徐陽,還是有些感慨。有些人,真的不能用常理看待。
最終,蘇曉曉也嘆了口氣,問道:“你想要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