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瓦羅夫伯爵覺得維什尼亞克有點太不識相了。一直在嘰嘰歪歪,殊不知如果不是看菲奧多拉的面子,他非得給這小子整出尿來不可。
“……聽明白了沒有,我已經沒耐心陪你磨牙了,趕緊滾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臉上寫滿了憤怒的烏瓦羅夫伯爵看上去很是猙獰,只不過這嚇不到維什尼亞克。
他很是淡定地回答道:“對我不客氣?您可以試試。真當你那點小伎倆能瞞得過我們的眼睛?布爾達里奇是你的人對吧?德拉帕托伊也是你的人對不對?你覺得這兩個傻瓜和他的那些狗崽子真的能給我們造成麻煩?”
烏瓦羅夫伯爵驚呆了,布爾達里奇和德拉帕托伊確實是他的人,而且確實是他為那兩個不成器的兒子準備的后手。
按照他的設想,有這兩個人配合將給那些試圖找事的家伙一個深刻的教訓。
可是誰能想到維什尼亞克一言就道穿了他的布置,這說明什么?極有可能說明他布置的后手已經沒用了?搞不好布爾達里奇和德拉帕托伊還會跟著栽進去!
這下他的臉色變了,雖然他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可是這并不能瞞過維什尼亞克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賭對了!
是的,他剛才的話純屬于試探。他們并不能確定布爾達里奇和德拉帕托伊就是烏瓦羅夫伯爵安排的后手,李驍僅僅是有這方面的懷疑或者說猜測。
按照李驍的設想,接下來將對這兩個人進行試探,設法搞清楚他們跟烏瓦羅夫伯爵的關系,以及他們可能用得上的手段。
剛才維什尼亞克也是靈機一動或者說逼急了放手一搏,只不過他賭對了。
李驍的猜測果然是對的,那兩個人果然是烏瓦羅夫伯爵準備的后手,事情頓時簡單了不少。
而且看他剛才給烏瓦羅夫伯爵造成的震撼,說不定唬住了他讓事情變得更加簡單了。
想到這里維什尼亞克頓時更有底氣了,正所謂乘你病要你命,既然看穿了你的底牌那不繼續施壓嚇你一跳豈不是白瞎了這個機會。
維什尼亞克冷笑道:“怎么?被我說中了,呵呵,神通廣大的烏瓦羅夫伯爵只有這點水平嗎?我還以為你能帶來一點驚喜呢!看來我們真的高估你了,你確實已經過氣了,就是一條喪家之犬而已!”
烏瓦羅夫伯爵心中火苗子騰騰地往上涌,竟敢說他是喪家之犬,好大的狗膽!
可是他的怒氣卻發不出去,原因非常簡單,維什尼亞克掐住了他的命脈,對方看穿了他的布置,他的手段根本不會有一點兒作用,這還怎么跟對方斗?
贏沖上去豈不是自取其辱?
烏瓦羅夫伯爵想不通自己的布置是怎么被看透的,明明他布置得那么精巧,連很多保守派內部的老狐貍都被他騙過了,根本意識不到布爾達里奇和德拉帕托伊是他的人。
可這些偏偏就沒能瞞過維什尼亞克的眼睛,這是為什么?難道這小子或者他背后的人真的厲害到了那個程度?
不客氣地說烏瓦羅夫伯爵陷入了自我懷疑之中,他的自信正在逐漸瓦解,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鎮定。
嚴格意義上說給烏瓦羅夫伯爵造成暴擊傷害的并不是維什尼亞克。
維什尼亞克剛才行動不過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已。早在克里米亞戰爭慘敗收場,早在尼古拉一世莫名其妙地被感冒奪去了生命,早在巴里亞京斯基和波別多諾斯采夫聯手將他趕下寶座的時候,他就開始不自信開始自我懷疑了。
只不過他一直都試圖用各種理由說服自己,尼古拉一世的死不過是運氣不好,克里米亞戰爭的慘敗是敵人的實力太強,至于巴里亞京斯基和波別多諾斯采夫的背叛也是他們的狼子野心使然,是他太仁慈給了他們可乘之機。
嚴格意義上說這些理由都有一定的道理,勉強能夠說服他自己。但是今天當維什尼亞克這種他完全看不上眼的野種也給了他暴擊,讓他信心十足的布置變成了完完全全的笑話時,那種挫敗感和無力感是難以想象的。
對烏瓦羅夫伯爵來說,他就好像被十級巨浪拍了一下,自信心完全被粉碎了,別說重新粘起來了,就連找都找不到!
之前勉強能夠說服自己的理由一下子就變得那么的蒼白無力,各種感覺一起涌上心頭,哪怕他一再地試圖再次為自己辯解,但卻找不到任何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他心中有個東西被粉碎了,精氣神一下子就泄得干干凈凈,一瞬間就老了下去。
他感覺胸口憋得慌,感覺生命再也沒有了意義,感覺活著真的好累好累,感覺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不管他做什么都沒有一點用,他越是掙扎命運的鉸鏈就會鎖得越緊,他感覺喉嚨被一雙鐵手緊緊扼住,他完全無法呼吸!
隨著烏瓦羅夫伯爵一聲慘叫,他就像一棵被伐斷的大樹那樣轟然倒地。
菲奧多拉和維什尼亞克都被嚇了一跳,因為烏瓦羅夫伯爵倒下得太突然了,誰能想到前一分鐘還中氣十足殺氣騰騰的他,一眨眼的功夫就毫無征兆的倒下了呢?
“爸爸!你別嚇我啊!爸爸!”
菲奧多拉急壞了,撲在烏瓦羅夫伯爵胸口開始放聲大哭。這讓本來就氣若游絲的烏瓦羅夫伯爵更是受刺激,眼瞧著他出氣多入氣少都開始翻白眼了維什尼亞克才反應過來。
他一把拉開了菲奧多拉,不等對方抗議就開始按壓烏瓦羅夫伯爵的胸廓。
講實話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做,也不知道這么做是不是真的管用。
因為這一招是李驍教他的,只是告訴他對心臟驟停的人有一定的用處。
至于是不是真的管用,真心只有天知道。
反正維什尼亞克并沒有多少底氣,他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實際上他都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試圖去救這個他最討厭的男人,為什么不袖手旁觀看著他死掉呢?難道他真的還是心太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