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巴黎家中臥室床上的小胖段一看這回復,哧哧的笑個不停。
接著回復道:哼你嘴巴越來越厲害了
片刻。
秦鍵大笨蛋:說起這個還是你厲害
如此帶有暗示意味的字眼讓段冉腦海中浮想起上個月的某些場景,不知不覺秦鍵已經離開巴黎有一個月了。
“哎~”
一想到正常情況下還要五十多天才能見面,一時間段冉不知道該感慨時間過的快還是時間過得慢,總之有點點小惆悵。
面對秦鍵的調笑她也打不起精神。
段:好啦快去吧捏捏肩加油哦~
秦鍵大笨蛋:我已經出門了
段冉放下手機沒再回復對方,本打算午休一下,現在也沒有了睡意,她決定接著上午的進度繼續練琴。
緊張的期末考試結束后,段冉明顯感覺到時間夠用了,不用在一邊兼顧考試一邊兼顧練琴。
現在期末已經結束,雖然她每周還得回學校找老師上課,但已經不用住在學校了。
呆在家里總比學校方便,尤其是巴黎的這個家也基本被她接受了。
經過一個月的打磨,肖邦前三輪的曲目她準備的差不多了,現在擺在她面前的問題是決賽曲目的問題——二選一。
“e小調第一協奏區or,f小調第二協奏曲。”
這是令人糾結的個個問題。
“唔,好想彈f小調,可是~”
一想到里格爾上周聽過她想法時的驚悚表情,她就想笑。
14:30。別開生面的演奏會,允許任何一個人提前退場
圣安教堂。
五排兩列的長條漆木坐席上已經坐滿了,其中有小鎮居民,有琴坊的工人,還有幾個看起來像是外地來的游客。
老阿薩德和伊多坐在第一排,伊多坐在最靠墻的過道邊,老哈林夫婦挨在阿薩德旁邊。
這算是秦鍵的第一親友團了。
得說今天的到場人數遠遠的超過了50人,而且最后一排坐席后還站著不少人。
廖林君就站在最后的一角,她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了一個小鎮居民。
臨時搭建的舞臺上,老酒保穿的不像神父,但是他此時站在十字架下講話的模樣和表情卻像極了一個神父。
他虔誠的感謝著眾人的到來,客串著主持人,熱著場內的氣氛。
在演奏會的曲目介紹上,老酒保并沒有講太多關于肖邦的內容,卑爾根作為一個誕生過格里格這樣偉大的音樂之都,整個城市的音樂普及程度是較高的。
大家只用知道今天的主題是肖邦就好了。
“最后有請我們的演奏家登場!”
掌聲響起,還有孩童的笑聲,和各種雜亂的聲音。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鋼琴演奏會的現場,沒有高大的矩形音樂大廳,沒有明亮的燈光,沒有金色彩繪的墻面。
甚至連暖場的主持人都像是在大賣場里吆喝著賣生蠔的紅臉老頭。
但就是這樣一個現場,卻讓從禱告間走出來的秦鍵有種別致的感覺。
或許是各種古典老派的輝煌音樂廳出場關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讓他感到了一絲新奇的感覺。
穿過十架苦像時,他也是虔誠的,這一刻他覺得今天的音樂主題應該是巴赫是亨德爾,或是巴洛克時期的任何一種教堂音樂。
還有他的服飾,他后悔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只明艷的公雞。
或許和臺下小鎮居民穿一樣的服飾更讓他覺得放松。
不過此時已經不是糾結這些問題的時候了。
按照正常的禮儀,他微笑的坐到了小棕色前。
臺下的掌聲立馬消失。
“呼~“
輕吐了一口氣,他抬起了手。
g小調第一敘事曲,隨著他按下的第一個音,緩緩的啟動了。
憂郁的小調旋律在小棕色平淡的聲音中像是一盞沖泡過許多次的老茶,有淡淡的茶香,卻沒有什么特點。
一種稀松平常的開場,很符合完全不收取門票的開場。
而隨著第一主題帶有哀嘆意味的情緒出現在音樂之中,漸漸的才有人就發現著茶香之下,似乎還隱藏著點別的什么。
情緒渲染著音樂,音樂推動著情緒,只用了不到兩個小節的功夫,秦鍵平穩的雙臂就把一種焦慮不安的低吼聲從小棕色的身體中釋放了出來。
沒有使用過多的技巧,也沒有將情緒繼續推動,他的目光中再一抹柔情閃過之后,十指清澈的勾勒出了連接段落,接著音樂進入了溫婉的第二主題。
如同茶杯再次續上了水。
同一杯茶,同樣的水,這一次出現的卻是另一種味道。
這是廖林君一個月之后再次聽到秦鍵再次在古鋼琴上演奏這首敘事曲,和她上次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這種完全不一樣很直觀,最直接的就是聽覺感受,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她不得不說從處理上她更喜歡秦鍵之前的那種處理。
那是一種明亮、技巧性十足、將每一個細節完美勾勒的歌唱性處理,很耀眼。
但此時秦鍵的演奏的這首敘事曲更像是一個垂暮之年的老人用一種毫無修飾的口吻在講述一段故事,一段普通的故事,很難從中去尋找亮點。
可就是這樣一種演奏,卻自然的不像話,廖林君甚至在音樂中沒有找到一點點關于秦鍵的觀點。
如果說作品及陳述,那么在她看來秦鍵做到了。
面對這樣的演奏,她沒有辦法第一時間給你評價,她想直到尾聲的時候或許她才能感受到秦鍵的表達。
或者下一遍?或者在現代鋼琴上?
不知不覺,廖林君已經跟著音樂思考了很多問題了。
她的心理活動不停的在變動著,唯獨耳邊的琴聲一直以同樣的口吻在訴說著。
一曲結束,沒有任何人能想到,第一個鼓掌的人會是坐在第一排的老哈林。
老人第一個送上掌聲,老舊鏡框下的目光帶著笑意,掌聲也充滿了修養,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一個接一個的掌聲響起。
秦鍵起身,扶琴轉臉,鞠躬。
當他彎下腰的那一刻,余光中他看到了第三排左側一個身影站起,接著那道起身離開了坐席,是一個穿著很典雅的女士。
接著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當他站起來之后,繼續用微笑送走了第五個離去的觀眾。
臺下有人詫異于身旁離去的人,有人用鼓勵的目光看著臺上的年輕人。
教堂的大門一開始就是打開的,大家可以進來,當然也可以出去。
秦鍵感謝這五個離去的人,他們聆聽了自己第一次肖邦演奏會的第一首曲目。
他覺的自己彈的還不錯。
演奏會繼續,掌聲落下,秦鍵再次坐了下來。
就在他坐下的時候,一個小小身影悄悄的順著教堂大門摸了進來,他沒有時間好奇這里是干什么的地方,在看到一個空位,就趕忙跑了過去,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了下來。
這一刻,小小身影終于可以仔細好奇一下這里是什么地方了。
這一幕,依然被秦鍵的余光捕捉到了。
目光微凝,他微笑著放下雙手,接著再次抬手。
落鍵。
Op25.no1,降a大調練習曲。
牧童短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