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5日,三月中旬的第一天。
一個尋常的下午,燕京時間下午15:11。
沈清辭剛送走兩名學生,一封從法國巴黎寄出的快遞被校門房的大爺送到了他的辦公室。
不用拆他就知道這是什么,很早之前里格爾里就與他打過招呼了。
只是很遺憾,今年的巴黎音樂節他依舊得缺席。
這話他在電話里就與里格爾交代過,今年什么事情也沒有廖林君的身孕重要。
不但巴黎音樂節,連續兩日他已經收到了三封邀請函。
其中包括十井伸行帶東京音樂大學向他發出的2016東京鋼琴大會的邀請,他都已謝絕。
不過他還是拆開了,里格爾電話里特意囑咐快件里有兩封邀請函,其中一封是秦鍵的。
他將秦鍵的那封郵件放進了抽屜里,打算等秦鍵結束今晚的音樂會再通知對方巴黎方面的邀請函已寄到。
一個小時后,他離開辦公室去了吳青的院長室。
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由他在晚些的時候再次給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去個電話。
作為對秦鍵代表華院訪柴音樂會前的一點慰問。
原本只是一次私人性質的出行,硬生生的被兩個頂級院校的大佬“合謀”成一次國際學術訪問。
這一點在我們的當事人看來也實屬無奈,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搞這么麻煩。
莫斯科時間下午14:00,魯杰羅掛了沈清辭的電話之后繼續整理起手里的名單。
這是他最后一次整理將出席今晚音樂會的俄方鋼琴家的名單。
名單上,一個個鋼琴家的名字幾乎組成了如今俄派鋼琴最堅挺的防線。
在確定了秦鍵即將赴俄開音樂會,魯杰羅第一時間就向一個個老朋友們發出邀請,接到邀請的大多數人都表示會來觀看這場音樂會。
新晉肖邦大賽冠軍的到訪,這對于整個莫斯科的古典音樂圈算得上是一件大事件。
要知道在這個盛產鋼琴巨匠的過度,這里曾出過五個肖邦大賽的冠軍。
由于近三十年來各國鋼琴家的紛紛崛起,俄國人已經失去了對于肖邦大賽曾經的那種超然統治力,。
可這依舊不妨礙俄國人的鑒別能力,只有真正的肖邦大師才可以獲得他們的承認。
對于今晚這場音樂會,
有人帶著好奇。
有人帶著審視。
有人帶著其他目的。
比如葉戈爾,此時他正頭頂一席黑色氈帽,在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附近的一間咖啡廳門店里坐著,眺望著櫥窗外。
他今天下了課就趕到了這里。
如果不是昨晚收到了秦鍵的親自邀請,他可能在余生的時間里都不會再來到這里。
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只是覺得來這種行為純屬是浪費他的時間。
他一生致力于研究如何將俄派鋼琴進行融合,他要做的事情還需要大把的時間。
老實說,前天與秦鍵的初次見面就讓他對這個年輕人建立起了好感。
這種好感并不來自對方彬彬有禮的舉止或身上自帶的閃亮光環。
而是源于兩人對話之間對方展現出的學識。
他的幾個問題不可謂不刁鉆,可對方輕而易舉了給出了超出他預期的答案。
尤其是那句評價費因伯格流派的話——“冷靜的頭腦,火熱的心靈。”
這充滿靈性的描述簡直一語道破了費因伯格鋼琴的靈魂所在。
他當時心中充滿震撼。
加上后面——“費因伯格學派向來主張感性與理性相結合的演奏。”——這句出他師祖的老師涅高滋在作品原著中對費因伯格學派的的描述。
在他看來,秦鍵這一前一后兩句回答,無疑意味著對方已經在涅高茲的原著基礎上進行了一定程度上的自我升華。
他欣賞這種“自我。”
所以他今天來此的目的就是看看這個對俄國鋼琴四大流派掌握如此清晰的華國年輕人究竟能演奏出如何的現場。
時間來到莫斯科時間下午17:30,距離音樂會還有一個半小時。
包括駐俄的華媒體在內,莫斯科各大媒體平臺的記者已經提前趕到柴院。
透過酒店的玻璃窗,秦鍵看到了熱鬧的學院大門口,一伙又一伙的人正在涌入。
其中有他的老熟人伊萬諾夫的身影,伊萬諾夫今天早晨就給他來了電話。
電話里伊萬諾夫表示今晚他會陪同老師一起來觀看秦鍵的音樂會。
此時伊萬諾夫身旁的老人正是他的老師,第十一屆肖邦大賽的冠軍,俄國著名鋼琴大家布寧。
老爺子看起來氣色還挺不錯。
秦鍵喃喃著,轉身去了衛生間。
馬上就要出發了,他得收拾一下了。
或許是已經連續三個多月沒有開過音樂會了,今天一整天他都將自己鎖在酒店房間里沒有出門,除了幫方小魚聽了一下冬風,剩下的時間他都在舒緩神經,為了保證大腦的足夠松弛,他連午飯都沒有吃。
他需要調整一下狀態。
今天這場音樂會的性質在他看來并不像一輪巡演中的某一場。
他也知道此時此刻關注著這場音樂會的人遠遠不止他國內的那些粉絲和華國音樂學院。
還有與他有親密合作關系的沃恩,他名義上的老板波德萊爾,以及華沙肖邦協會等等。
他明確在今天這樣的場合,他的一舉一動絕不僅僅代表他自己。
他受命于華國音樂家協會,作為華國院史上最年輕的出國訪問學者。
同時他還是dg16年年初最暢銷鋼琴唱片的錄制者。
施坦威藝術家。
肖邦大賽歷史上最高分的金獎得主。
這是他今年的第一場音樂會。
他必須要贏下全場喝彩。
在周凱以及幾位保安人員的陪護下,秦鍵一身黑色禮服亮相音樂廳門口。
熱情的莫斯科觀眾大聲的呼喊著他的名字,記者們紛紛想突破安保人員的人墻湊到秦鍵身前提出他們已經準備好的問題。
已經習慣這種場面,秦鍵在鏡頭與圍觀者的目光下,保持著足夠的風度。
他偶爾會側臉微笑的回答一個聽起來比較順耳的問題。
“闊別舞臺三個月,能談談你現在的感受嗎?”
一名華國記者的提問
“很興奮。“
秦鍵回答道。
“我期待今晚的音樂會。”
七點整。
隨著三聲連續的鐘鳴,金碧輝煌的音樂廳里響起了澎湃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