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龍鄉下的路邊快餐店門口,梨型身材的老板娘扒著門沿往外四處張望,扯著嗓子大喊道:“李楠!別跟那丫頭玩了,快去上班!”
馬路對面的一扇不起眼的破木門開了一條縫,從里面傳出嘈雜的聲響,一名留著寸頭的中年男人從里面鉆了出來,身后跟著一個棕色短發的小姑娘。
“今天不玩了,叔叔要去上班,你聽在店里聽老板娘的話。”
中年男人寵溺的笑著,伸出手要摸小姑娘的頭,卻不料對方抄起身邊的棒球棍就砸了過來,幸好他眼疾手快,五指順勢握住了少女的手腕,否則被砸一下誰都受不了。
“啊,叔叔,我不是故意的,嘿嘿嘿。”
小姑娘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以后多么危險,她將棒球棍收在身后,不好意思的干笑著。
李楠的眼角跳了跳,這小姑娘是快餐店老板娘在門口撿到的,只知道有一個古怪的名字叫蛇屠箱,至于家住哪里,父母是誰,還有什么親人,一問三不知,老板娘口上也沒說什么,干脆就讓小姑娘住了下來。
“叔叔,我能跟你一起去上班嗎?”
“不行,你就在店里,哪兒都不要去,等叔叔過幾天去市區幫你問問,讓你去教會學校上學。”
李楠斷然拒絕了她的請求,他的車不是誰想坐就能坐的,至少今天不行。
天色向晚,李楠安置好蛇屠箱后,獨自走向了停靠在路邊的13路公交車,按下擋風玻璃前的空車標識,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別問為什么公交車有空車標識,李楠自己都不知道。
他坐在車上點起一根煙,今天有一個特殊的客人,外環的頭號人物鼠王點名讓他開車來送,說是去市區,他想不明白為什么不多等幾天,近衛局最近封鎖了外環到市區的主要干道,但不可能一直這么封著,最多兩三天就要重新恢復通行。
不多時,一輛三蹦子從遠處開了過來,穩穩的停靠在路邊,從上面下來幾個人,其中一個就是鼠王,那樣的人物見過一次就不會忘記。
“這就是今天要送的人?”
李楠的目光落在最后下車的青年男人身上,長相還算說得過去,有條件可以去片場試試,說不定能被導演看中當個龍套,以后就靠臉吃飯
他在片場認識一個女打,打的一手好六合拳,劇組里地位也不低,屬于那種在龍門真正憑本事吃飯的人。
周金儒暈乎乎的從三蹦子上下來,雙腳踩在堅實的地面,心里這才踏實下來。
槐琥根本就不是在開車,她只是飛的太低了,能把三蹦子開出驚心動魄的感覺,前后兩輩子他就見過一個!
她的手太穩了,反應速度也快的嚇人,總之幸虧在這地方沒什么交警,否則這一車人都要被扣下來。
周金儒一看旁邊的鼠王,不禁有些泄氣,估計交警不敢扣鼠王。
“你跟這車走,別的不用擔心,他會把你送到目的地,到時候會有人來接你,至于你去找近衛局大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鼠王拍了拍周金儒的肩膀,眨了眨眼睛:“你的確會講故事,故事我聽的也算心潮澎湃,有機會來老董這里做客,還有你跟孑說的事情,我覺得可行,有點門路可以幫他,還有,你把那個故事剩下的內容寫下來寄到老董那里,我等著看。”
穿越到明日方舟世界當文抄公,被鼠王盯上了,怎么辦,在線等,急。
周金儒哪里管得了那么多,滿口答應下來,等他回了羅德島,寫不寫就兩說了,反正鼠王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他突然感覺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抬頭一看,一個短發小姑娘的腦袋從車頂上探出來,睜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睛,臉型怪熟悉的,但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博士?”
小姑娘清脆的叫道,開心的從車頂上跳了起來。
車里面的李楠被車頂的動靜嚇了一大跳,趕忙從車座上沖下來,一眼就看到蛇屠箱站在車頂,一幅要跳下來的架勢。
“危險!”
來不及了。
蛇屠箱從車頂一躍而下,撲向周金儒,他哪反應的過來,根本接不住,兩人瞬間撲倒在地。
周金儒被這一下撞的頭暈目眩,險些岔過氣去,但身體卻沒有接觸到堅硬的地面,身下鋪著一層軟軟的細沙,也是幸虧這些沙子,要是后腦勺磕在水泥地上,估計當場就一命歸西了。
“博士?”
鼠王眼神一變,依然不動神色的用源石技藝將周金儒托住,他想起了一個許久以前的傳聞,在切城事變后到汐斯塔毀滅前的那段時間里,羅德島突然出現了一個戰術鬼才,姓名不知,長相不知,具體信息不知,卻帶領著已經衰敗的羅德島打贏了一場又一場無法獲勝的戰斗,引得各方勢力都派人入駐探查情報,連魏大人都用指導作戰的名義將陳龍和星熊借了過去。
再后來那個博士如煙火消失般了,羅德島從活躍回歸沉寂,入駐干員也紛紛離去,一時的興盛只是曇花一現,很快就被人們所忘記。
“會不會是認錯人了?他的學歷是博士?或者是別的什么稱呼……”
鼠王心中思緒萬千,旁邊的孑急忙將周金儒從地上拉了起來,槐琥想要將蛇屠箱拉到一邊,但小姑娘抱著周金儒的胳膊說什么都不肯放。
“博士你是來接我回去的嗎?”
這就是蛇屠箱啊,我滴龜龜,快給我表演一個變硬?
周金儒收起心里不著調的想法,他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里能遇到蛇屠箱,這算不算意外之喜?
羅德島最硬的重裝干員,沒有之一。
但她是怎么在這里的?
周金儒點點頭:“我的確是來找你們的,你要跟我回去嗎?”
這時候已經沒法繼續偽裝了,蛇屠箱的出現是一個意外,他不得不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暴露出來,因為蛇屠箱并不知道此前發生了什么,她只知道博士回來了,然后可以跟博士回去了。
“你就是阿屠說的那個羅德島博士?”
只是沒吭聲的李楠突然問道,他看著周金儒,眼神不善:“就是你拋下她一個人走了?”
周金儒:“……我有苦衷。”
李楠沖上前來,一把扯住了周金儒的衣領,將他推到車廂邊:“你有什么苦衷能讓一個認知不全的小姑娘流落街頭?!”
“她口口聲聲念的都是你,一個肯陪她玩,陪她鬧的親人,說起你為什么消失了,她總是說你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回來,說你是不是忘了回去的路,說不定是迷路了……”
李楠回憶起一年多以來的點點滴滴,若不是鼠王站在這里,說什么都要揍面前這個混蛋一頓。
“叔叔你別對博士那么兇,博士很厲害的,他能帶著大家從任何危險的地方活下來,我們都相信他,他肯定是迷路了找不到回家的路,現在有我他就不會再走丟啦。”
蛇屠箱走到兩人面前,盡力的想要分開兩個人,卻怎么都推不動李楠。
鼠王在一旁看得有些發愣,弄不好這個阿光真的就是羅德島的博士,這就太詭異了,這個愣頭青怎么可能是雇傭兵頭子?
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偏差?
后背重重的撞在堅硬的車廂上,周金儒抓住李楠的手腕,卻發現對方的力量夸張的簡直不像話,他用上吃奶的力氣也挪不動分毫。
“大李,放手吧,我記得你不是去羅德島看過病么?不妨跟著他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憑你的人生經驗還不能看清一個人是不是在說謊?”
鼠王咳嗽了一聲,在一旁勸解道,但是在周金儒看來這根本不是勸架,而是火上澆油。
槐琥湊到孑的近前,好奇的問道:“換你,你怎么辦?”
孑直搖頭:“要換我,我也要揍阿光,但我更好奇當初到底發生了什么,導致他一定要拋下一切逃跑,而現在為什么又突然回來了。”
他的心底暗暗盤算著要寫怎樣一個故事。
李楠松開手,后退了一步,面上依然是掛著寒霜:“我原本打算送她去市區的教會學校,現在你回來了,她也認可你,我想聽聽你的解釋,在龍門,拋棄未成年人的家長會受到非常嚴厲的處罰,你說不出所以然,我就通知近衛局,讓他們來給你普法。”
周金儒:“……”
他轉頭看向鼠王,鼠王站著打瞌睡,一幅想跟著聽故事的姿態。
你們合伙演我?
周金儒無奈,只好照本宣科的將半真半假編給紅豆聽的說辭又說了一遍,也不管眾人到底信不信。
蛇屠箱抹著眼角,嗚咽道:“博士最好了,博士從來都不會騙我的。”
“我現在回來,以后也不會走了。”
我錯了,罪過罪過,箱箱我以后一定會對你好。
周金儒的內心發出人渣一樣的聲音,他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經全毀了。
他哪兒知道棄坑會出現眼下的局面?
他的心中隱約有一個異常可怕的想法,那些脫離羅德島后杳無音訊的干員不會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吧?
應該不會吧?
“我現在是阿屠的臨時監護人,我有權質疑你。”
李楠的神色依舊不善,但看著喜極而泣的蛇屠箱,只能無可奈何的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