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金儒只能憑借情緒感知來判斷他們的位置,炎客堵在門口,霜星站在他的后面,W還在更遠的地方。
W大聲道:“霜星妹妹,他們是老朋友相聚,為什么不給他們一點單獨相處的空間呢?”
霜星對此嗤之以鼻:“老朋友相聚需要拆門么?”
“我和他之間的事,不需要你們過問。”
周金儒大感頭疼,他在黑暗中看不清人,只能聽見他們的對話,情緒感知也很模糊,聽著他們的口氣,似乎各懷鬼胎?
炎客要動手早就動手了,他應該還有話要說,霜星的出現剛好卡在他開口前一刻,而W,周金儒覺得W是真的想他死。
W的恨意是溢于言表的,她將過去的某些仇怨都歸罪于自己身上。
可惜周金儒穿越前后來為了訓練,也就沒有關注游戲內容,即便開了新章節也沒玩過,因此沒什么了解。
“你們為什么不聽聽我的意見?”
周金儒話一出口就被炎客打斷了,他呵呵笑道:“博士,我們有的時間慢慢聊,你別心急。”
一手按著刀柄的薩卡茲男人轉過身,他似乎對自己的實力非常自信,坦然道:“這個男人是我的了,我要帶他走,你們有意見么?”
W的眼神茫然了一瞬,他們之前說好的是當場干掉,為什么到現在就變成了炎客要帶走羅德島的博士?
霜星斷然拒絕:“不行,他是我的俘虜,你想變成整合運動的敵人?!”
簡直豈有此理,她抓住的人,怎么誰都想碰一碰?!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間里,沉寂的營地里一片喧鬧,大批的整合運動穿戴著裝備從帳篷里走出來,很快就密密麻麻的擠滿了廢棄廠房,里三圈外三圈的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就對不起了。”
炎客哂然一笑,轉過身,背對著霜星,面對坐在木床邊的周金儒:“別動。”
話音剛落,薩卡茲男人悍然出刀,右手擎出一把大刀,猛地向前劈砍過去,一片滾燙的熱浪掠過周金儒的臉,瞬間撕裂他側面的墻體,破碎的磚塊以及水泥殘渣落了一地。
在他出刀的同時,背后的霜星通過溫度的差異察覺到異樣,她捏緊了拳頭,猛然張開五指,凜冽寒意侵襲過去,直奔炎客的后背。
然而薩卡茲刀術師卻不僅僅是一把刀,他的左手握在另外一把刀上,刀刃出鞘的剎那,一縷赤紅的氣焰裹著刀面,迎上了霜星打出的寒氣,蒸騰起一片霧氣。
見攻擊毫無成效,霜星雙手揮動,腳下混凝土澆灌的地面凝結出寒霜,她在上面快速滑行,沖向周金儒所居住的營房,一頭撞進了白霧里。
炎客接下霜星的攻擊后,迅速向里屋沖刺,低吼道:“當俘虜很有趣么?!”
他的意思很明確,現在不跑就繼續當俘虜吧。
周金儒費解的看著炎客,為什么他要救他呢?
“我有很多話想說,但現在還不是說話的地方,W那個瘋子她想借我的手殺了你,哈,倘若我真的這么做,大概率是走不出整合運動的營地。”
炎客的思路很清晰,既然W希望他做什么,那他反著來就好了。
W希望他殺了羅德島的博士,他偏偏要救人,還是當著面救給你看。
周金儒跟著炎客鉆出他砍出的破洞后,剛跑出去沒幾步,忽然聽見一聲猛烈的爆炸,身后的營房轟然坍塌,將追在后面的霜星埋在下面。
“她想炸死我?”
“天知道。”
炎客又是一刀向前劈砍過去,將廠房圍墻轟開,雖然途中有幾名整合運動成員阻攔,但很快都被技藝高超的刀術師擊倒。
就在他們離開廠房時,一雙眼睛正盯著他們的背影,龍女那暗金色的瞳孔里映出了周金儒的身影。
“你不去見見老朋友么?”
在她的身側,站著一名身材如鐵塔一般高大的男子,淡然道:“他已經忘了我了,現在見面還不是時候,你不要違背我們之間的約定。”
“我記著呢,我不是放過煌了么,這是第二次,你的面子還能再用一次。”
“一次夠了。”
不多時,霜星灰頭土臉的從營房的廢墟里爬出來,滿臉怒氣的盯著一臉無辜的W。
“霜星妹妹,一切都是誤會,我只想將他們都炸死,沒想到連你也埋在里面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先跑得那么慢,突然間加速,讓我措手不及……”
“夠了!”
霜星粗暴的打斷了W的話,她強壓著心底的怒火,一天內她失去了兩個俘虜,看著W的那張瘋狂的臉,真想把她凍成冰塊。
“她沒有動手,放任我們離開。”
炎客回望一眼,黑暗里即便遠處真的有什么,他也看不見。
“我發現有兩個人一直在觀察我們,一個應該是塔露拉,另一個人是誰?”
周金儒的情緒天賦掃到兩個人,他只能確認一個,對另外一個一無所知。
只是炎客現在救了他,后面會發生什么,他可說不好。
“我救你并不是為了要求你有什么好處,你別誤會,我們現在還是仇人,我的隊員都死在你的手上。”
炎客停下腳步辨別著方向,他對圣亞拉爾錯綜復雜的地勢似乎有些研究。
“你來過這里?”
“以前當傭兵時來過幾次。”
炎客隨便解釋了一句,他走進一條暗巷里,沒幾分鐘出來時帶了兩身干凈的工作服。
周金儒看著漿洗得發白的工作服,心說你對這里還真熟悉,絕對不止來過幾次這么簡單。
炎客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看來羅素那老東西說的不錯,你真的把以前的事情都忘掉了,忘得很徹底。”
這回輪到周金儒吃驚了,驚訝道:“你認識羅素?!”
“這里沒有別的羅素,除了他還有誰?”
炎客抬眼看著周金儒,將工作服推給他:“換上衣服就走吧,分開走,你走你的,我走我的,這樣不容易被追蹤,下次再見面時,我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你。”
目送周金儒走遠了,炎客將手中的工作服丟在地上,轉過身,他的背后正站著一個女人,似乎正在等待什么。
“久等了。”
“從我的手里救人,不是不可以,但要付出點代價。”
炎客扯了扯嘴角:“龍女,當初在切爾諾伯格,我就想會會你,現在也不晚。”
他的手中握著雙刀。
“一劍,你只要能接住我一劍,你的賬單就付清了。”
龍女,也是暴君,也是塔露拉,她緩慢的抽出長劍,動作極慢,卻給炎客一種無處可躲的壓迫感,尤其是她那暗金色的豎瞳,更是充滿驚心動魄的威勢。
“德拉克的力量,就是如此么?”
炎客手中的雙刀交叉,燃起熊熊烈焰,他舉起雙刀,在黑夜里猶如照明的火炬,快速向前沖鋒,又好似劃破夜空的流星,裹挾著烈焰的刀刃掠向龍女的身體。
“還不夠。”
龍女冷漠的暗金眼瞳里,炎客的身影越來越大,然而在某個瞬間后,他用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倒飛出去。
那透明的,炙熱的,足以融化鋼鐵的,撕碎一切的龍炎,輕而易舉的吞噬了炎客雙刀的烈焰,融化他的雙刀,緊接著又纏繞上他的軀體,直到他消失在黑暗里。
“護盾值都破了,虛弱狀態還能撐著逃跑,逃吧逃吧,薩卡茲的傭兵都擅長逃跑。”
龍女收回長劍,緩步原路返回,自始至終,她的表情都沒有發生變化。
另外一邊,周金儒走出去沒多遠便發現了身后的異樣,他飛快找了個安全的地方,觀察到底發生了什么。
當炎客被塔露拉擊飛的瞬間,他恍然大悟,當初嘉維爾受傷那么嚴重是有原因的,因為沒人看清塔露拉是如何出手的,從而無法從判斷什么時候該閃躲,以至于被打個措手不及。
“塔露拉的攻擊應該是高溫,所以才會有燒傷,這是一種很難抵御的攻擊,無法測試溫度上限,裝備部不能拿出應對方案,如果只是靠身體硬抗,恐怕就連星熊那樣的重裝都擋不住。”
周金儒心中有了盤算,他見塔露拉遠去,飛快往炎客墜落的地點跑去,炎客有很大的概率還活著,但肯定是重傷。
他這人向來講究有恩必報,炎客此前既然救了他,他斷然不會棄之不顧。
而且……現在炎客是他所能接觸到的唯一一個正面吃了塔露拉一擊的人,炎客的描述有很大參考價值。
周金儒順著路線找回去,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塔露拉發動攻擊的地方,路面被高溫熔化出一個大坑,焦黑的地面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炎客倒飛回去后,砸穿了一面墻,落在路邊的民居里,年久失修的建筑坍塌了一大片,將他埋在里面。
周金儒估計這也是塔露拉不愿斬草除根的原因,讓她一個整合運動的領袖為了一個人,再三動手,她是萬萬不愿的。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找到了,還活著。”
周金儒開著天賦掃過幾遍,他最終發現了一個掩藏在廢墟里的情緒源,應該就是炎客,還活著。
但是就在他走過去,準備動手挖人時,忽然間,一道寒光閃過,只見一道人影從廢墟里沖出,斷刀的刀刃直逼周金儒的胸口,濃烈的殺意撲面而來。
周金儒連退數步,驚道:“停,是我!”
此時的炎客也注意到是周金儒,他一手扶著墻,一手還握著斷刀,冷冷道:“你怎么在這里!?”
周金儒理直氣壯:“我來救你。”
“我需要你來救?!”
炎客聽著周金儒的話,冷笑連連:“你先照顧好自己吧,剛剛若不是我及時收住,你現在恐怕就是一具尸體了。”
其實這話也就是用來嚇唬人的,炎客很清楚自己現在的狀態,他的護盾值瞬間就被塔露拉打破,陷入虛弱狀態,能撐著逃跑就已經是薩卡茲的種族特性頑強了。
剛剛他蓄力的那一刀,是在警告別人不要有什么想法,他炎客即便在虛弱狀態也不是好惹的。
奈何將最后一點體力也浪費在周金儒身上,炎客心中嘆了口氣,興許是自己跟這個男人天生不對付。
“我知道你是好漢,但英雄好漢也需要朋友,當然我們之間說朋友還很早,就算我還你一個人情。”
周金儒不放棄任何一個能誘拐干員的機會,他表達出的善意正是為了這一目的,這可是他的本職工作。
雖然炎客在游戲里發揮不出多少實力,但在這里,他的力量卻是很可觀的,而且還是自帶薩卡茲傭兵的身份,他起到的作用絕對不是一個近衛干員的身份能形容的。
“你還能動么?”
這是一句廢話,周金儒問完后就覺得自己很傻,干巴巴的問,還不如直接上去幫忙。
他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搭著炎客的胳膊,拖著他離開廢墟。
炎客雖然看著有些不情愿,但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比起脾氣,他更在意性命。
“你的感染程度可不低啊,現在還能發揮出這樣的實力,不要命了?”
周金儒看著炎客那只握著刀柄的手,肌體僵硬,表皮發黑,有幾道裂開的口子。
“這是凍傷?”
炎客懶得動眼皮:“那個用冰凍源石技藝的小姑娘很強,我只能中和一部分寒氣,我的手凍傷了,無法發揮全部的力量,否則……否則我應該不會這么狼狽。”
周金儒在心底發笑,這都什么時候了,還在死要面子。
炎客即便雙手都在正常狀態,他也不是塔露拉的對手,交手的結果無非就是狼狽和更狼狽的區別。
過了一陣,炎客忽然又笑了起來。
“呵呵,沒想到有一天你會來救我。”
周金儒架著炎客走在路邊,他四處張望著想要找一處可以躺下的地方,還要查看炎客的傷勢。
“我忘了,全忘了,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你真的全忘了?你肯定都忘了,那些棋子,也是棄子,都是被忘記的人。”
“想翻舊賬等一會兒,我好像看到一家酒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