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拉特盯著血肉模糊的人頭,又抬起頭看向胡佛,這是馬匪頭目送來的大禮,未免太血腥了點。
“此人是誰?”
沙子糊面,塔拉特認不出人頭的身份。
胡佛抖了抖衣服,淡淡道:“我聽說帕夏大人在白沙聚落遭遇馬匪襲擊,心中不忿,便想知道是哪里的馬匪如此膽大包天,路過當地時,正巧碰見他們搶劫一支車隊,順手剿了他們。”
塔拉特心里咯噔一下,所謂的馬匪,就是白沙聚落的王酋,難道胡佛去殺了他?
即便在炎熱的夏天,也有一絲冰涼從后脊爬上來。
這個胡佛,真是魔鬼。
“原來是這回事,感謝你的幫助,你的隊伍有損失嗎?”
“帕夏大人,這些只是我的誠意。”
投名狀!
塔拉特很想回頭看一眼周金儒,四先生足不出戶,是怎么知道胡佛的想法的?
“你的誠意我已經知道了,很好,班杰明先生,你是我來到這里后看到的第一個很有誠意的人。”
少年帕夏一邊斟酌詞句,一邊令自己變得冷靜下來。
實際上,胡佛總是給他一種很冰冷的感覺,即便這個男人臉上在笑,也看不出半點溫和,似乎長久以來在馬背上的生涯,已經摧毀了胡佛人性的一面。
“帕夏大人,我要回去休息了,以后再來拜訪,容我告退。”
胡佛沒有再多說什么,丟下人頭后,轉身離開。
馬匪頭目走出營地時,望著從四面八方涌過來的人潮,嘴角露出嘲諷式的笑容,帶著人大搖大擺的離開。
匆匆趕來的馬倫疑惑地看著胡佛的背影,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但很快就會有消息傳來。
同樣感到困惑的還有法蘭克林,他沒有在第一時間出面,就是在等其他馬匪頭目的動作,馬倫倒是來的很快,但那個杰森不知道怎么回事,遲遲未到。
“去查一查,看胡佛究竟去干什么了,他的動作絕對不小。”
一時間,綠洲領地各處,背負著使命的信使出發,向東南方向探索。
營地里,塔拉特興沖沖的跑到周金儒的帳篷,發現他正在一張羊皮紙上涂涂畫畫,反正看不明白。
“四先生,胡佛真的給我送投名狀了!”
周金儒頭也沒抬道:“他是不是去殺人了?”
“我還沒說,你是怎么知道的,難道是坎普告訴你的?”
最近坎普衛隊長確實和四先生走的比較近,四先生教了他不少東西。
周金儒停下手中的炭筆,雙手在桌面交叉:“我猜的。”
“我不信。”
“好吧,這件事其實有跡可循,關鍵是能不能找到問題的關鍵,一開始我還不確認,但在見到胡佛之后,我就知道他一定會這么做,因為他是一個馬匪,真正的馬匪。”
塔拉特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周金儒的對面,耐心地聽他講述。
“我們都知道胡佛在綠洲領地是有產業的,也就是礦業,他有好幾支規模不小的礦隊,合作伙伴從維多利亞到高盧,但凡能將手伸過來的商人都不會放過如此價格低廉的源石粗礦,別看利潤低,這生意你不做有的是人做,別人賺錢你發呆,那就是吃虧。
但是呢,挖礦的成本也很低,只要有人有工具再加一條礦脈就能開工,在薩爾貢最不缺的就是人,那么問題來了,法蘭克林、杰森和馬倫,他們三家不是沒有資金,為什么不做礦業?”
塔拉特皺眉道:“因為價錢打不過胡佛?”
“不。”
周金儒搖頭:“因為胡佛太狠了,跟他拼不劃算,大家都是來發財,別管發什么財,不至于連命都搭上,但胡佛不一樣,他是不要命的。”
在昨天的宴會現場,看得出另外三個人似乎對胡佛都很忌憚的樣子。
“可是……”
塔拉特仍然沒明白。
周金儒輕聲道:“因為發生了一件事,你記得嗎,你下令殺了一百多名馬匪,砍下他們的人頭堆成小山。”
那件事!
少年帕夏睜大了眼睛,雙手抓緊桌子的邊緣,這道命令是四先生的建議,他只是照著意思辦,畢竟作為薩爾貢的王族,處死敵人也是特權之一,可就是那件事,影響了后續的發展。
堆成小山的人頭就暴露在荒野里,輕而易舉就能查到,一個不受寵的王族能做到如此程度,身邊還跟著一個高手,難免讓人引發遐想。
他來綠洲領地究竟是干什么的?
“我說過,你會是打破平衡的那個,畢竟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有些事情只要做三分,剩下的七分自然會有人去處理。”
周金儒說出下一句令塔拉特震驚的話。
“白沙王酋不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我以為要等到下午才會看到他的人頭,結果胡佛上午就送來了。”
塔拉特嘴唇顫抖著,激動道:“四先生,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吧!”
他被白沙王酋刺殺,這個男人從天而降,救了他;
再被追殺,又被提醒做好準備,打了一場漂亮的陣地戰;
原本想等以后再討回來,沒想到才過了幾天,有人就砍下白沙王酋的人頭丟在他的面前!
“白沙王酋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我只是在幫他糾正錯誤,不用謝。”
塔拉特殺了一百多名俘虜,潰退的逃兵多半不肯回去,白沙王酋手頭的力量被削弱大半,絕對守不住白沙聚落,雖然那也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但已經成為了一只皮薄餡兒大的包子,沒有人會拒絕它。
要是白沙王酋聰明點,應該早些收拾細軟趕緊跑路,讓胡佛在后面多追一天,但貪婪令他猶豫,晚走半天,更快地丟了性命。
刺殺帕夏這種事,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價。
周金儒原先想的是即便沒有胡佛,也會有別人去做這件事,或許是法蘭克林,或許是杰森,沒想到胡佛是個虎逼,當天就帶人出城去追,風風火火的砍了人頭回來。
“在他們沒有弄清楚狀況前,一切猜疑對你都是有利的,當他們弄清楚怎么回事后,你已經是這里的主人了,他們唯有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