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跟著自己的感覺走是對的,尤其是炎國功法注重了天人感應。
驚蟄很早就起床了,將被子疊的整整齊齊,離開公館時沒有驚動任何人。
她想了很久,終于鼓起勇氣。
“驚蟄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周金儒豎起大拇指,干練的官場女性難得穿了一身好看的長裙,一頭金色長發也梳理的一絲不茍,拎著提包,兩個人走在路邊。
大騎士領的熱鬧程度每天都在上升,各國的客人也云集于此,甚至還能看見不少烏薩斯人的身影。
“別得意,我又不是為你才打扮的。”
周金儒收起笑容:“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別的事情要做,說吧,要我對付誰?”
驚蟄看著他的臉,過了許久,才低聲道:“不,今天只有我們兩個。”
“女為知己者容?”
這是一句炎國成語,驚蟄聽的額頭青筋直冒,果然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不過今天不能生氣。
驚蟄哼了一聲:“走吧,我們去游樂場。”
“怎么你們都喜歡去游樂場?”
“你們?”
“是啊,我經常帶著孩子們去玩,連羅德島的下層都有小型游樂場方便干員們玩耍。”
驚蟄不理他,再怎么解釋也沒用,聊天群里一條條沾花惹草的記錄都留著呢,大家有目共睹。
大騎士領的游樂場比想象中還要大,而且游客極多,比當初在龍門玩過的更熱鬧。
“驚蟄師父,你玩套圈不會太耍賴了嗎?”
“這位攤主肯在這里擺攤,斷然不怕我拿了他的獎勵。”
不管周金儒如何暗示點到為止,驚蟄還是拿走了最好的獎勵,一只周金儒抱著都很吃力的布偶娃娃。
周金儒抓著攤主的手,將幾張金鎊塞進后者的手里:“兄弟貴姓?”
“在下姓楚,這位客人,你給的太多了。”
“多一點好,節日快樂,楚兄,再見啊。”
“哎,要不我給客人算一命吧,剩下的就當是算命費。”
“你還會算命?”
周金儒驚了,炎國人都這么多才多藝的嗎?
楚姓攤主啪的一聲收起扇子:“在下也只是略懂。”
“那就不必了,我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真的有人能把握命運嗎?”
周金儒哈哈大笑:“也許我可以呢?”
驚蟄走遠了,他得去追,今天的任務就是領導,只要領導開心,什么都好說。
三步并作兩步追上去,發現姑娘走累了,正在路邊的長椅休息。
“你還給了他錢?”
“我以前也在街頭賣藝討生活,很熟悉,總要讓人家吃口飯吧?”
驚蟄白了男人一眼,他倒會做人,反而顯得她太小家子氣。
姑娘晃悠著長腿,鞋子不小心碰到男人的腳,她停住了動作。
“阿光,你走過很遠的路嗎?”
“你是指什么樣的路?”
“靠雙腿走過去的路。”
周金儒坦然道:“那確實挺遠的,我走過最長的路是孤身一人面對這片大地。”
驚蟄又問道:“會害怕嗎?”
“會,擔心自己是否能回來,擔心萬一死在路上怎么辦,沒有人不害怕。”
“現在呢?”
“早就不怕了。”
“那我也不怕。”
“是嗎?”
驚蟄站起身,拉著周金儒走向其他娛樂項目,他們在這里玩的一整天,甚至勇闖了奇妙屋,雷電源石技藝將工作人員嚇的夠嗆,又親眼看了騎士競技的積分掠奪戰。
“這邊。”
摩天輪緩慢的移動,一點一點離開地面,人和建筑都變得渺小,就像螞蟻一樣。
驚蟄的雙手支撐著膝蓋,坐直了身體,神情也漸漸嚴肅起來。
“阿光,我是家族的嫡系成員,家族為我制定的目標就是進入大理寺任職,我從小練功學習知識都是為了這一天。”
周金儒點頭:“我理解。”
“我今年二十九歲,而立之年,功法有成,明年四月正式接任大理寺卿,恐怕沒有機會再擅自離開炎國。”
“我說過非你不嫁,這是我的誓言,可你是羅德島的博士,而羅德島又是卡茲戴爾的延續,阿米婭小姐和凱爾希醫生的關系,大家都很清楚,你要走的路,還有我要走的路……”
她閉上了雙眼:“注定無法產生交集,你也不可能拋棄他們,倘若你真的這么做了,反倒讓我看不起你。”
“能娶我的人,必然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名震寰宇的真豪杰,斷不可為偷雞摸狗之輩,而且還要門當戶對才算不辱家門。”
“每一個條件你都能達成,我相信你,可是我也知道你不會為了我舍棄一切。”
驚蟄說話很緩慢,每個字都帶著雷霆之威,她已將功法運用到言語上。
執掌正義的雷霆,也不會允許她說謊。
“我繼任大理寺卿后,會立下誓言,執掌大炎的手與眼,除非天下太平,否則終身不嫁。”
一絲電芒浮現在她的臉龐,眼中更是氤氳紫色雷光。
周金儒耐心的聽完,他已經完全了解驚蟄的心意。
“驚蟄。”
輕輕吐出姑娘的名字。
周金儒和她對視著。
“請好好的看著我。”
他慢慢抬起右手,放在自己的太陽穴旁。
“驚蟄,這是我們的相遇,也許你懷疑過,想象過,但真正的畫面一直留存在我的記憶內。”
“檀木梳子小姐,這是你的誓言,我現在將它交還給你。”
男人的手指緩慢移動,一絲白色飄帶從他的太陽穴處拉出來,傳遞到驚蟄的手中,融入她的掌心。
恍惚間,她的眼前浮現出天崩地裂的畫面,城市陷入火海,怪物和人類的聲音交織成一片。
她看見了自己,靠著男人的額頭,低聲說出那句年少時許下的誓言。
緊接著,畫面一轉,青色的麒麟踏碎了地面,穿過怪物群,摧毀了很多敵人,可是無法改變一切即將毀滅的事實。
男人抱著她,直到她咽下最后一口氣。
“我們要走向不同的路,驚蟄,這是你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不知何時,摩天輪到站了。
他們就在游樂園門口分別,走向兩個方向。
一陣風吹來,驚蟄忍不住用手握住了臉,掌心一片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