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離開后,又有人進來,端上幾盤水果。
白送的。
“有意思啊,”閻天靖壓著眉眼的興致趣味,不緊不慢地開口,“德修齋可不是小飯館,這么給面兒的真沒聽說過……她什么來頭?”
“不知道。”
閻天靖樂了,“那你還表現得這么明顯?”
連底細都不知道,就恨不能將家底掏出去,莫不是中邪了吧?
“有關系?”
凌西澤理所當然反問。
“你不怕她別有所圖?”
余光掃過司笙先前坐的位置,凌西澤嗓音沉沉的,“我怕她不圖。”
兩手一攤,閻天靖肯定地下了結論,“凌三爺,你沒救了。”
單身多年、不近女色的凌西澤、凌三爺,在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竟然一頭栽倒在來路不明的女人手里,且死心塌地往里兒陷,拔都拔不出來。
不過,司笙……
本以為只是將好友迷得神魂顛倒的美人兒,沒想來頭也不容小覷。
挺有意思的。
*
從三樓步行下來,司笙剛到一樓樓梯拐角,就見到神情慍怒等候的程悠然。
敢沖她這般神情,就證明無需再看她臉色了。
踱步往下走,司笙哂笑,“解決了?”
“你去哪兒了?”程悠然不答反問,表情陰郁,怒火乍現,“我不是讓你守門口嗎?”
這翻臉不認人的速度,快得讓司笙都覺得吃驚。
難怪被稱之為當紅小花里的演技擔當。
神態閑散,司笙挺云淡風輕的模樣,慢悠悠地問:“你在門口被人揍了?”
“……”
程悠然被她哽住。
談判很順利,她拿出確鑿證據后,錢家安也無話可說。程悠然希望好聚好散,跟錢家安談完雙方的條件后,還陪著錢家安吃完一頓飯才走,整體而言,過程還算和諧。
現在事情解決,她心口懸的重石落地,也無需對司笙有所顧慮。
走下最后一個臺階,司笙身形筆直地立在程悠然身側,微偏過頭來,對上程悠然頗有怨氣的眼睛。
“既然沒被揍,我守哪兒不一樣?”
依舊是那副氣死人不償命的架勢,語調聽起來挺舒服的,可字字都是帶著刺兒的。
眸光一寒,程悠然冷聲質問:“為自己的玩忽職守找借口?”
“嗯?”
眼底蕩開清淺的笑,司笙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怎么,事情解決后找茬,打算扣尾款?”
“……”忽然一個帽子砸下來,程悠然憋得胸口發悶,深吸口氣后,她只得冷冷道,“放心,錢一分都不會少你的。”
“那我走了。”
“等等!”
程悠然叫住她,目光緊緊盯著她,一字一頓道:“按理,今晚結束,才算合同到期,在此之前,你都得繼續當我保鏢。”
這事兒,合乎常理,并沒什么不對。盡管,程悠然“找茬”的行為,實在過于明顯了。
稍作思忖,司笙沒同她計較,干脆點頭道:“行。”
萬一她在路上出車禍、遇害,到時候真得算她“失職”。
從包里翻出車鑰匙,程悠然直接扔給她。
扔出的力道很重,應該是砸向司笙的,可司笙不過手指一勾,就輕松勾住鑰匙環。
“……”
程悠然咬牙,轉身走人。
司笙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將手機拿出來,給人發了條信息后,才適當地提升速度。
*
今日劇組選擇的地點,比昨日還要偏遠,從德修齋過去,需要開兩個小時的車。
吃飯本就耽擱時間,等抵達片場的時候,已經晚上九點了。
這部劇趕進度,工作時間安排密集,工作人員疲憊不堪、哈欠連天,見到熟悉的保姆車開過來后,多看了兩眼,卻意外發現保姆車沒在片場區域停留,而是停在比較靠前的地方。
前方比較空曠,但挺偏僻的。
沒剎好車?
眾人如此想著,卻也沒有在意。
離開車內,外面寒風刺骨,司笙順手拿下軍大衣,穿在自己身上。
爾后下車的程悠然也裹上羽絨服,冷颼颼看她一眼后,道:“我要拍夜戲,沒你的事了,你現在就走吧。”
說著,她朝司笙伸出手,要拿回保姆車的鑰匙。
程悠然故意讓司笙停在這里,大抵就是想說這件事。
“喏。”
瞇了瞇眼,司笙淡笑一聲,爽快地把車鑰匙拋給她。
這一招過河拆橋,真沒出乎她的意料。
這里偏僻得很,這個點攔不到車不說,連網約車都很難會接單。此外,最近的地鐵站,距離這里,最起碼半個小時的步行時間。
她不過一個明星的臨時助理,在劇組沒有熟人,車輛都是固定的,加之昨天剛得罪喬一林,想要“借車”基本沒有可能。
倒是可以“蹭車”,不過,這儼然稱了程悠然的心意,到時候指不定得編排她點什么,再讓她出點糗。
果真,程悠然沒有及時離開,而是立在原地,看著一動不動地司笙,故意問:“怎么了?”
“等車。”
司笙沒看她,視線落到蕭瑟安靜的道路上。
沒有半句示弱的話,也沒憤怒的表現,這讓程悠然心里很不痛快,絲毫沒有解氣的感覺。
停頓半晌,程悠然道:“那么,祝你好運。”
她就不信,司笙運氣會那么好,真能杵路邊攔到車。
就算攔到了,肯定也得等很久,夠她吃上一壺的……
這么想著,程悠然心情舒暢了些,打算去片場工作,可還未來得及動作,就聽得司笙的聲音——
“來了。”
話音落地。
程悠然果真聽到些許動靜,心下一驚,愕然抬眼看去,頓時有車前燈的光線打過來,刺得她下意識閉上眼。
再睜開時,一輛跑車頓時出現在眼簾。
如一道銀色閃電,在寂靜街道上疾馳而來,掀起風浪。
然后,在靠近時減速,穩穩停在司笙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