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們兒,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終于有人同意了!價格談到八萬,怎么樣?”
電話那邊的人欣喜地同他匯報情況。
喬一林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地想答應,但剛欲想張口,耳邊便響起司笙那如同魔咒的聲音——
“它的存在意義是贈送人和接受者共同賦予的。”
“打一開始,它的價值、意義,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硬是奪過來,有什么意思?”
……
“喂?”
“哥們兒,你還在嗎?”
聲音將喬一林的神志拉回來。
緩過神,喬一林皺緊眉頭,把手揣在褲兜里,輕聲說:“算了。”
“你說什么?”那邊驚了驚,沒反應過來。
磨了磨牙,喬一林一字一頓地說:“我說,不要了。”
不是特別送給他的,他才不要嘞!
*
風林娛樂,總裁辦公室。
結束下午的會議,凌西澤剛推門進來,就見到被遺落在辦公桌上的手機在震動。
看到來電顯示,眉心輕擰,幾秒后,他將手機拿起來,接了。
“媽,什么事?”
“在公司?”陸沁問得挺沒求知欲的,敷衍得很。
“嗯。”
凌西澤應得也很敷衍。
象征性地客套完,陸沁便直入主題,“今晚回來一趟。”
“不回。”
“當媽的說話不管用了?”
“得看是什么事。”凌西澤坐在沙發上,別有深意道,“我怕生,家里多一個人,不自在。”
陸沁愣了下,笑道:“信你個鬼。合著你又料事如神了?”
“你找我回家還能有什么事?”
“這次是請姑娘來家里做客。”陸沁說,“我的學生,是這一屆竹笛吹得最好的,剛帶她參加演出回來。這姑娘聰明懂事,長得還漂亮,哦,還是學校校花呢。”
“又不是沒見過校花。”
他家隔壁還住著一校花呢,純天然的,名副其實。
“要么今晚回來見她,要么過兩天,約見我一朋友的女兒。那姑娘也不錯,海歸精英,就是性子有點傲,眼光高,我還怕她瞧不上你。”
“再說。”
凌西澤不計較親生母親的貶低,但也不想就這話題跟她多聊。
“再說再說,再耽擱兩年,你都要奔四了。”陸沁抱怨了句。
還在奔三道路上的凌西澤:“……”
停頓了下,陸沁話鋒一轉,問:“聽喬二嫂說,你最近住水云間了,還有一賊漂亮的女明星通過魯管家,想接近你?”
陸沁口中的‘喬二嫂’,就是喬一林的母親。
凌西澤微瞇了下眼,涼聲道:“沒有。魯管家的舊識。”
手機點開免提,凌西澤給魯管家發了條消息。
“沒有就好。雖然我急著你找對象,但希望你找個真心喜歡你的。你是搞娛樂公司的,跟女明星混在一起,不像樣。不是媽小人之心,可真要來個居心不良的——”
“放心,我看人比你準。”
“我什么時候看人就不準了?”
凌西澤懶洋洋道:“憑你一副撲克的相親對象,我一個都沒看上。”
陸沁:“……”我還愁你眼光那么高,以后找不到對象呢!
消息回過來,凌西澤淡淡掃過一眼,微頓,倏地道:“對了。”
“什么?”
電話那邊的陸沁眼皮一跳,忽覺心口一涼。
“喬一林跟我公司的女藝人在一起了。”手肘搭在沙發扶手上,手指輕點著,凌西澤慢條斯理地說,“喬家要是同意這門親事,我就做個順水人情,跟她解約,放她自由。”
陸沁:“……”
她親兒子能這么‘人帥心善’?
……
電話掛斷。
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了兩下。
“凌總。”宿卿推開門,眉目恭敬。
凌西澤往門口看去。
宿卿拿著文件走進來,道:“平安夜那天晚上,九點,城中廣場,都處理好了。”
“嗯。”
凌西澤眉眼罩的薄薄一層冷意褪去。
*
雪飄落了一夜,直至黎明時分才停歇,整座城市在靜謐一晚后,被大自然贈予銀裝素裹的新面貌。
天色還未亮,室外依舊是漆黑一片,但高樓里的燈,卻一盞接一盞地亮起,小區街道上厚厚的積雪里,也有零星的行人蹤跡。
溫暖的室內,有窗簾的阻隔,烏漆嘛黑的。
驀地,伴隨著震動聲響,放床頭柜的手機屏幕亮起,投射出微弱幽暗的光芒。
被窩里,只露出些許頭發,好半晌后,一只白嫩纖長的手臂伸出來,摸索著找到手機,看都沒看一眼就拉了接聽。
“誰啊?”司笙的嗓音里滿是煩躁。
“你外公。”
易中正字正腔圓的聲音傳來,透著一股力度,足以穿透耳膜。
“……”
司笙一愣,微微睜開眼,瞇成一條縫,掃了眼時間。
距離七點,還差三分鐘……
她才睡了四個小時。
剛計算明白,就聽得易中正略帶怒氣的質問聲:“又熬夜了是吧?!”
司笙有一瞬的停頓,很快,她就在即將被責罵的危機之中,靠著清晨僅剩的理智尋找出一條生路——
“昨晚公司加班。”
這種正當理由一搬出來,果不其然,易中正的口吻就緩和許多,“當財務很忙嗎?”
含糊地應了一聲,司笙說:“月底挺忙的。”
“太忙了也不好,經常加班的話,就趁早辭職,對身體不好。”
“……我心里有數。”
自個兒給自個兒發工資的司笙,毫無心理負擔地說。
片刻后,易中正問:“你今天還要上班?”
“……”
司笙一時未作答。
今天周幾她都不知道,還是不要隨便回答為好。
易中正說:“今兒個你生日,請個假吧,不給批就辭職,咱也不稀罕這一份工作。”
司笙清醒了些,可聽著他的話,卻哭笑不得。
沒工作時,他嫌她擱眼前礙事,不做事就待醫院浪費時間;偶爾接點活兒,他嫌那些活兒太危險,就怕她在外吃虧;如今有份‘正經工作’,他欣慰一陣,又嫌加班對她身體不好……
操不完的心,也是沒誰了。
抓了抓散亂的頭發,司笙掙扎著坐起身,還有些困意地說:“知道。”
“你再睡會兒。記得吃長壽面。”易中正叮囑道。
呼出口氣,司笙輕聲問:“老易,我的生日禮物呢?”
頓了頓,易中正語調微變,“醒了嗎你,就要禮物?”
“沒有。”
有點鼻塞,司笙聲音悶悶的。
兩腿彎曲起來,她隔著被子攬著雙膝,下巴抵在膝蓋上,說:“你是不是說過,給我準備到三十歲的。”
“騙小孩的話你也信……”易中正聲音一低,沒忍心說完,然后淡淡囑咐,“禮物放老秦家,你有空過去拿。”
“哦。”
“記得吃長壽面。”完全不放心她,易中正再次提醒她。
“嗯。”
又沒人給做,吃什么吃。
電話一掛斷,司笙就將手機丟一邊,帶著一身的起床氣,又躺倒在被窩里,睡了。
不知睡了多久。
某一瞬,倏地睜開眼,司笙猛地翻身坐起。
她找到被丟到角落的手機,撥通魯管家的電話——
“魯爺爺,你能教我做長壽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