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托人給我找了份送外賣的工作,你敢信?”
“信,你繼續游手好閑,他讓你去喂豬我都信。”司笙好笑地接過話,一揚眉,笑意未減,“問題是,你竟然真去了。”
嘆息一聲,沈江遠說:“就想工作一天,給你賺點買生日禮物的錢。”
“有病呢?”
“心意。”
司笙笑罵,“不需要,拿去喂狗吧。”
“這就傷人了。”
眉眼笑意淡去幾分,司笙盯著他的可憐樣兒,淡淡道:“回來吧。”
“回來不了,”沈江遠一撇嘴,有些無奈和氣憤,說,“你肯定想不到我遭遇了什么。”
“怎么?”
“半個小時前,我遇到一個賊有意思的顧客,所以就開了直播,想分享一下送外賣的趣事。”
“嗯。”
“然后,我剛去送了一單,人體貼我們這些雪天送外賣的,在樓下等著。互相體貼嘛,我就沒拔電動車的鑰匙,也沒拿手機,趕緊給人送去了。”沈江遠手一攤,嘆息道,“回來的時候,車鑰匙沒了。”
“……”
“不過直播正好錄到了所有經過,是小區一大叔拿走的。在觀眾們的彈幕幫助下,我順利找到這位大叔,不過他非得要我十塊錢才還我。”
“……”
司笙情緒淡淡的,算不上意外,也算不上氣憤。
總會遇到這樣的事。
這世上呢,好事壞事,善的惡的,沒道理的,總能遇上一遭。
沈江遠有點小不爽,“我當然不樂意給,報警了。現在正等著警察呢。”
“所以你現在擱雪地里喝西北風?”
“啊。”沈江遠揉了揉鼻子,鼻尖紅紅的,眼睛锃亮,他笑了,“滿腔熱血,一身正氣,喝得痛快!”
司笙沒說話,隔著屏幕看他被凍得瑟瑟發抖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為了十塊錢。”
“這是錢的問題嗎?”沈江遠理所當然反問,哼哼,“擱你這兒,你得動手。”
畫面外有嘈雜的說話聲,聽不大清,沈江遠張望兩眼,然后沖她笑笑,“嗬,警察叔叔來了!我先掛了。”
屏幕一黑,然后視頻結束。
司笙無奈地挑挑眉。
等等,直播?
不知想到什么,司笙動作一頓,手指迅速劃開微博,刷了一下熱搜榜。
果不其然,榜上出現“Rain送外賣”“Rain車鑰匙”的話題,點進去一看,可見網友們的熱議。
送個外賣還直播?炒作吧。
樓上的注意點。Rain,電競大神,他在電競圈里叱咤風云、帶隊拿世界第一那會兒,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退役后也是神級游戲策劃,逆神這款游戲的巔峰時期,策劃組光靠他一個人就撐起半邊天。這種傳說級的人,用得著炒作?
我Rain神!人帥心善一沙雕,連朋友都沒一個,就一小可憐兒好嗎!要黑黑我,別黑他!
這種無恥惡心的人,怎么不把臉拍出來?
Rain神故意沒拍的。關掉直播前,他還特別叮囑,如果直播時拍到大叔的臉,希望大家能打碼。這事太突然,他能注意到這一點真的很貼心了。網絡暴力不是他的初衷。
這小哥哥長得好帥,而且脾氣好好。遇到這種事第一時間也是不生氣,而是跟人講道理,道理竟然一套一套的。講不通才報警,教養未免太好了。
哈哈哈,報警這操作,笑死我了!
夸的都是水軍吧。為了十塊錢報警,還不算作秀?這大冷天的,讓警察叔叔為此出警,浪費警力,過分了吧。
小題大做,仗著粉絲欺負人。
……
司笙隨便翻看了下評論,見網友言論抨擊得不算厲害,就退出微博。
沒有再管。
電視聲音被調小,客廳基本聽不到聲響,司笙微仰起頭,朝廚房看了眼。
這個角度見不到人,也難以聽到動靜。
在做什么?
將毛毯掀開,司笙踩著拖鞋走向廚房,在門口時,往里面看去。
凌西澤沒有憑空消失,此刻正站在砧板前,砧板上放了一張揉面墊,醒好后的面團已經被鋪展開來,搟成薄薄的整張,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司笙簡直匪夷所思。
“剪刀。”
咔擦,虛空一剪。
“我看得到。”花了兩秒,司笙接受眼前詭異的場景,然后問,“你在干嘛?”
將一條長串面條拾起來,凌西澤擰眉看她,淡淡道:“一根面。”
“……”
司笙實在不知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形容眼前這滑稽的場面。
凌西澤衣冠楚楚的,褪下室外穿得外套,里面著一件白色毛衣和黑色長褲,肩寬腰窄,身材比例極佳,氣質清俊矜貴。這樣的他,出現在任何高檔場合,都毫無違和感。
此時此刻,他手上沾著面粉,一手舉著一把廚用小剪刀,一手拾著一根長面條,進行到一半的面條,往下還連接著半圈的面餅……
是的,這位爺,搟一根面的方式,是將其鋪展成薄片,然后沿著邊緣剪成一長條。
懵了半晌,司笙最后說:“尺寸還挺一致。”
“有尺子。”凌西澤瞥了眼擺放一旁的尺子。
“……”
你們這些工科生,不僅動手能力強,做事還挺嚴謹哈!
少頃,司笙無語地問:“你有幾成把握?”
“九成。”
司笙一愣,“這么高?”
將那根寬面放下來,凌西澤慢條斯理地開口,“剩下一成算謙虛。”
“……您再吹,就得上天了。”
再如何‘體貼’他的幫助,司笙也忍不住開啟奚落模式。
頓了頓,凌西澤轉過身來,平靜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須臾,他口吻正經地問:“你上天了嗎?”
“什么?”
司笙摸不準他是嘲諷還是單純詢問。
眉心輕擰,凌西澤語調淡淡的,“你以前說的,想上天、下海。”
“哦……”
司笙對曾經跟他暢談過的短期目標有點印象。
她說:“嗯,證都考了。”
直升機駕照,潛水證,她覺得好玩,一并都給拿了證。
凌西澤唇角彎了彎,“改天一起玩。”
司笙揚眉,“你也有證?”
“嗯。”
“行啊。”
微微勾唇,司笙唇畔笑容淺淺的,輕松明媚的眉目,把先前的困倦煩悶一掃而空。
滿意地收回視線,凌西澤視線掃過腕表的時間,道:“快十點了。你欠我的飯,放晚上吧。”
?
司笙這才想起,她先前答應過凌西澤,平安夜請客。
她的生日,就是平安夜。
倚在廚房門口,司笙問:“你想吃什么?”
“你是壽星,你決定。”
“不是我請你嗎?”
“我嘴沒你挑。”
“……”
這丫的要不損兩句,完全不會說話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