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笙在踢到一半時,及時反應過來——這是在拍攝節目。
這一切都是假的。
但,腳下的力道,只能稍稍減緩,沒法中間停止。
這一腳還是踩在那人膝蓋。
“啊——”
那人嚎叫一聲,往后跌了兩步,一屁股摔倒在地。
他被這一腳直接踢懵了,摔了個屁墩,茫然地抬起頭,投來不可置信的目光,眼里還飽含熱淚。
這踏馬怎么回事?!
司笙尷尬了一秒,往前走了兩步,然后朝他伸出手,“抱歉,你嚇到我了。”
喪尸震驚了。
把你嚇到了,你尖叫就是了,下意識踹一腳……這是什么神奇的反應?!
喪尸要哭了。
不過,在幾秒的注視后,隱約見到司笙的眉目輪廓,倏地又有些窘迫,臉頰開始發燙。
“沒、沒事。”
喪尸思緒脫離在外,竟是直接跟司笙對上話了。
遞到跟前來的那只手,纖細漂亮,根根如蔥白,像是精美的藝術品。
喪尸盯了幾眼,不敢伸出手,而是連忙低下頭,自己撐著站起身,然后一瘸一拐地往一邊去了。
后面幾人緊隨而至,見到這一幕,有種無言的尷尬。
蘇秋白看了眼已經去找雨傘的司笙,又瞧了一眼旁邊彎腰捂著腿的喪尸,問:“沒傷著吧?”
“你沒事吧,司姐姐那一腳好像挺重的。”喬綰也湊過來,略帶擔憂地詢問,“你要不要找節目組先看看傷?”
喪尸默然地看了二人一眼。
膝蓋中了一腳,自然是疼的,他估摸著沒傷到骨頭,但得養幾天。
但,隱隱的……他并不想接受二人的好意。
他的眼角余光從司笙身上一掃而過。
“沒問題。”
他這么回答。
如果真的這時候去找節目組,無疑是側面證明剛才那位姑娘下腳太嚴重了,如果節目剪掉不播還好,但若是播出了……沒準會給這姑娘招黑。
看得出人家中途收了力道,而且第一時間過來拉他……
沒必要給人惹事。
見喪尸如此回答,蘇秋白皺了皺眉,沒有再說別的。
這時,冬至和司笙二人翻出三件雨衣,三把雨傘。
——應該是節目組臨時放的,雨衣和雨傘都挺新。
幾人商量了一番,最終決定男的撐傘,女的穿雨衣。
這樣安排的好處是,如果在這一百米中遭遇襲擊,男的可以扔下雨傘直接跑,而女生穿雨衣跑,還是可以抵擋一下雨水的。
五分鐘后,操場。
節目組的攝像和導演隨時跟著六人,但是,都隱藏在黑暗里,沒有用光照明。
六人唯一的照明設備,就是司笙換上新電池的手電筒。
因蘇秋白是“機關術外掛”,且只剩下一條命,極其寶貝,所以嘉賓們都圍著蘇秋白,將其包裹在最中間,手電筒自然而然的,也落到蘇秋白手上。
司笙和冬至走在外圍。
“陰森森的,我怎么老覺得會有喪尸從黑暗里沖出來啊。”
冬至撐著傘,將雨傘大半都撐在司笙頭頂,只手抱臂,感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有可能。”
司笙懶洋洋接過話,同時,從衣兜里摸索出什么,問,“餓了嗎?”
“有點兒。”
冬至摸摸胃,點點頭。
“喏。”
司笙遞過來一塊巧克力。
冬至借著微弱的光瞥見了,怔了怔,微微壓低聲音,問:“你在哪兒找到的?”
“……你身后那位。”司笙悠悠然出聲,往后看了一眼,補充,“兜里。”
冬至:???
身后扛攝像機的工作人員:???
他震驚地一摸兜。
果然,準備填肚子的巧克力,沒了。
跟隨的導演哭笑不得地扶額。
——上帝啊,只要不解密室,司笙的一舉一動,都太踏馬有看點了。
簡直就是天生為綜藝而生的。
“可以吃嗎?”冬至拎著巧克力,頗為好奇地回頭問。
“吃吧。”
工作人員如此說道。
——幾塊巧克力罷了,倒是沒什么。但是,他對司笙如何順走他巧克力的……賊感興趣。
司笙順了三塊巧克力,一塊跟冬至分了,另外兩塊給了其余四人。
巧克力包裝撕開,司笙將其掰成兩塊,一塊自己吃了,另一塊喂給冬至,在冬至受寵若驚吃下時,她順手將巧克力包裝一揉捏,塞到冬至的褲兜里。
冬至:“……”
當偶像的垃圾桶,竟然蠻高興。
“你傻不傻啊?”
司笙倏地一挑眉,捏住傘柄,將往自己傾斜的傘面板正。
她穿著雨衣,沒怎么注意,剛一看,才注意到,冬至將三分之二的雨傘都遮在自己頭頂。
肩膀淋濕大半。
冬至被戳破,有點囧。
“好好撐著。”
“哦。”
司笙又說:“我體質比你好。”
冬至慚愧地低下頭。
這時,司笙倏地瞇了瞇眼,視線落到前方,似是不意外地道:“來了。”
來了。
來了?
冬至一怔,沒反應過來。
正巧此時——
天空中閃過一道閃電,一瞬間,照亮整個天和地,宿舍樓前的場景,登時看得人毛骨悚然。
就連早有心理準備的工作人員,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
“啊啊啊——”
“啊啊啊——”
隔壁四位嘉賓里響起刺耳的尖叫聲。
剛剛那一瞬,映入眼簾的,是密密麻麻的人影——準確來說,是“喪尸”。
穿著統一的校服,滿身的血腥,灰白的臉,特效傷口和痕跡,有被啃咬過的痕跡,一個個都跨著緩慢的腳步,從左右兩側朝他們涌來。
一張張恐怖血腥的面孔,給予他們最直接的視覺沖擊。
閃電過后,天地再次陷入漆黑。
“轟隆隆——”
伴隨著尖叫聲,雷聲如約而至。
陰森恐怖的氛圍,在雷電風雨里,無孔不入,打四周沁入他們身體里。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竄出,迅速遍布四肢百骸。
“跑!”
“往前跑!什么都不要管!閉眼沖!”
兩位老師前后高喊一聲。
二人分別拉著喬綰和蘇秋白,扔下了傘,徑直往前沖。
手電筒在蘇秋白手上,只見亮光如一道閃電而過,登時距離原地十余米遠,然后以越來越快的速度拉遠。
司笙和冬至慢后一步,視野登時陷入黑暗。
冬至扔下傘,閉了閉眼,皺眉道:“太暗了,眼睛還沒適應,什么都看不到。”
“沒事。”
司笙沒有跑,口吻云淡風輕。
冬至問:“我們不跟上嗎?”
“繞吧,”司笙往后退了一步,又撿起傘,捏著傘柄,將其罩在冬至頭上,“喪尸都往中間擠,也就二三十個,兩邊都是空的。”
節目組:???
就剛剛那么一秒的閃電,其余人都被嚇得半死,您還有空觀察周遭地形?
不過,一想到司笙直接清空五樓喪尸,且將他們治理得有心理陰影后,節目組又覺得釋然了。
——這是BUG的常規操作。
就這樣,當其他嘉賓被追得嗷嗷慘叫,甚至還有被抓住“喪命”的時候,司笙和冬至二人撐著傘,如閑庭散步似的,順利繞過喪尸群,并且在一樓找了個窗戶,將玻璃一砸,開鎖,直接跳進宿舍。
毫發無傷。
一刻鐘后。
四個嘉賓狼狽不堪地跑到宿舍樓,用機關封鎖住入口,暫且躲避喪尸的圍攻。
危機解除,他們終于喘了口氣。
“他們倆呢?”
王老師四周環顧時,總算想起司笙、冬至二人。
經他這么一提醒,其余三人也想到他們倆。
蘇秋白舉著手電筒掃了一圈,確定周圍的伙伴后,道:“不在。”
王老師:“不會沒跟上吧?”
喬綰:“自打喪尸出現后,就沒見到他們的蹤跡。”
“不應該啊,他們倆剩下的命最多,就算被喪尸抓到幾次,應該也跑進來了才對。”另一位老師分析道。
“如果他們倆還在外面的話……”喬綰有點擔憂,“我們是不是還得將門打開?”
想到門外那一堆喪尸,喬綰冷不丁地打了個冷顫。
蘇秋白皺緊眉頭。
除了插科打諢、耍一些小聰明,這倆就沒一點用處。
只會拖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