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er》劇組。
還未到自己拍戲的時間,段桐月一手捏著劇本一手抓著手機,看一眼臺詞又看一眼手機,心神不寧地等待凌西澤的回復。
但,一直沒有消息。
“二小姐。”
助理打了電話回來,抿了抿唇,白著臉跟段桐月解釋:“管家說,你送去的可以拿回來,但家里守著的那些……”
一頓,助理在段桐月忽變的眼神里,硬著頭皮,小聲回答:“不行。”
“為什么不行?”段桐月倏然起身,整張臉頓時拉下來,“家里的目的……又不是那幾個機關作品!反正也沒用,放家里不是擺設嗎?”
“還是有用的。”助理輕聲說著,左右看了一眼,確定沒人關注這邊后,繼續道,“現在銀大師的作品千金難求,現有的可以拿來送人情。”
段桐月氣急,“就當拉攏凌西澤不行嗎?”
助理埋下頭不敢說話。
凌西澤是科技圈的,段家要找機關術家族,二者相差十萬八千里,拉攏也沒用啊。
不過——
看到段桐月鐵青的臉色,助理出主意道:“二小姐,您可以找管家和大小姐聊聊。凌總又是玄方科技的人,玄方科技可能跟銀大師有聯系,您接近凌總,沒準可以打探一下銀大師的關系。”
“有可能嗎?”
段桐月皺皺眉,想到凌西澤對那個機關雄鷹不是很感興趣的樣子,一點信心都沒有。
助理道:“不管有沒有可能,您的目的不是為了給凌總要到銀大師的機關作品么……”
對哦!
段桐月眼睛一亮。
她將劇本往助理懷里一塞,道:“我去給姐打了個電話,開拍的時候再叫我。”
“是。”
助理老實應了。
戀情見不得光,司笙不想在劇組跟凌西澤偷偷眼神交流,干脆眼不見為凈,在抵達劇組之前就把凌西澤直接給踹走了。
可是,她一拍完戲,就見到凌西澤和楚涼夏站在人群里,二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引得周圍人時不時打量一二。
“司笙。”
她走出人群,原本是徑直往凌西澤、楚涼夏二人去的,結果忽然聽到喊聲。
司笙一扭頭,這才看到鄭永豐站在不遠處,嘴里叼著一根煙,沒有點燃,手里提著一個食盒。
豆腐腦!
眼睛一亮,司笙立即拋下不聽話的男朋友,大步朝鄭永豐走過去。
眾人:穩了穩了,是陷入熱戀看到男朋友的眼神……
原本以為司笙男友是凌西澤這樣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的霸道總裁,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穿著打扮非常接地氣但格外有男性魅力的硬漢……
“艸,我好這一口!這男人一看就賊幾把野!”
“文明!別想了,這款硬漢野男人,在我們這個圈子里跟浪里淘沙似的,一般是找不到的。”
“早發現他了,先前還去勾搭了一下,沒搭理我。這是在給司笙送飯嗎?硬漢竟然貼心地送飯,會不會太貼心了點?”
幾個姑娘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兩眼放光,逮著八卦就一通說,說到最后跟真的似的,連她們自己都要信了。
“有嗎?”
司笙一走過去,就將食盒接過來。
見她這樣,鄭永豐彎了彎唇角,點頭:“有。”
掀開第一層,司笙通過罅隙看了一眼,爾后沖鄭永豐揚眉,“就一份?”
“他們的在段長延那里。”鄭永豐回答,又補充,“他在車里避暑,待會兒就過來。”
“那行。”司笙點點頭,往后一瞥,看到楚涼夏和凌西澤朝這邊走過來,眉頭一動,同鄭永豐道,“我們先走。”
訝然看了看她,鄭永豐又看向楚涼夏和凌西澤,心下狐疑:司笙護著凌西澤跟護犢子似的,怎么這次反倒視而不見了?
他“嗯”了一聲,跟司笙走出一段距離。
他倏然問:“吵架了?”
“沒有。”司笙找了一間空教室,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拎著食盒走進去,淡淡道,“問你點兒事,不方便讓他們聽到。”
“哦。”
鄭永豐手指捏著一根煙,輕輕摩挲著,眼皮子微微一垂,然后又掀了起來。
將食盒一放,司笙用腳勾出一張椅子,坐下,沖他揚眉,“我沒吵架,你好像挺失望?”
鄭永豐略略頷首,“還行吧。”
“嘖。”
司笙丟了他一記白眼。
她道:“知道你們不喜歡他,不過有意見放心里,別擱我跟前表現出來。”
啞言片刻,鄭永豐倏地又開口,“那小白臉……”
司笙盯了他一眼。
鄭永豐改口,“算了。你想問什么?”
將食盒里的飯菜一一拿出來放到課桌上,司笙抬眸看他,語調很平靜,似是漫不經心地問:“你前幾天去了趟蘭城?”
她一開口,鄭永豐就知道了她的意圖。
在上次跟司笙聊完后,鄭永豐就去了一趟蘭城——抱著翻遍全城都要找到人償命的心態去的。司笙跟他共事多年,自然是了解他的,早猜到他要做什么。只是他不走這一遭,他的怒火就不會消,所以司笙并沒有中途制止他,只當不知道。
他淡淡地“嗯”了一聲。
爾后,他又說:“你放心,沒找到人。”
他們的規矩一向很簡單:可以沾血,但不沾命。
司笙崇尚自由,而限制一個人最大的自由,莫過于身上背了人命。
人命是債,除非你徹底放棄良知,不然這一輩子都得還債。
司笙沒有說話,但很顯然的,她有稍微松了口氣。
“叩叩叩。”
教室門倏地被敲響。
二人抬眼看去,只見凌西澤、楚涼夏、鐘裕、蘇秋兒、段長延一票人全部站在門口,眼神都怪怪的,頗有一種“捉奸現場”的既視感。
“吃個飯還扎堆啊?”
將筷子拿出來,司笙掃視他們一眼,有點莫名其妙。
楚涼夏輕咳一聲,提起手中的飯盒,說:“笙笙,我們過來陪你一起吃。”
她話音剛落,凌西澤就抬步走了進來,跟鄭永豐對視一眼,視線立即錯開。而凌西澤的手上,提著兩份飯菜,熟悉的保溫桶——應該是出自魯管家之手。
司笙剛進劇組,魯管家就回來了,陳非還不知去向。司笙一直想吃魯管家做的飯,但沒有機會,唯一能做的就是交代魯管家教蕭逆幾招拳腳功夫。
“魯管家做的?”
司笙略帶驚喜地詢問,讓原本心情跌落谷底的凌西澤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嗯。”
凌西澤微微頷首,走到司笙跟前,將保溫桶放上桌。
剛一回去,就讓魯管家提前做一堆吃的,就是因為司笙隨口提了一句想吃魯管家做的飯。結果好嘛,特地趕過來,以“找楚涼夏”的借口跟楚涼夏待了幾分鐘,司笙就當著他的面跟其他的野男人走了,可把他給氣得……
“那一起吃吧。”
司笙干脆一揮手,讓段長延進來搬桌子,將課桌拼湊成一大張“飯桌”,上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食物,有葷有素,雞鴨魚肉,色香味俱全。
凌西澤不高興司笙竟然沒扔下鄭永豐的晚餐改投魯管家的懷抱。
鄭永豐不高興凌西澤半路插一腳帶來一堆吃的過來膈應人。
兩人都沒怎么吃飯。
倒是其余幾個,吃得非常之歡快,幾位姑娘將“減肥事業”拋在腦后,超額準備的大分量的米飯全都解決干凈了。
豆腐腦是餐后甜點,司笙、楚涼夏、蘇秋兒圍聚在一起,忽然討論起甜咸豆腐腦的問題來,從單純的口味討論到地理問題,再深入討論到年代歷史,說得津津有味。
鄭永豐站在教室門外抽煙,時不時往里面看上一眼,見到司笙跟另外倆姑娘和樂融融相處的模樣,眼神里總裹挾著幾分驚奇。
“是不是很驚訝?”
屈尊降貴收拾完桌子的段長延,忽然湊到鄭永豐跟前。
鄭永豐叼著煙,眉梢一揚,斜了段長延一眼。
“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踏馬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段長延嘖了一聲,靠在鄭永豐一側的墻上,感慨道,“我家天仙師叔,竟然還有這么‘像個普通女孩子’的一面。”
抽了口煙,鄭永豐沉吟了下,倏地點頭,“挺好。”
一個姑娘家,在外打打殺殺的,總歸不讓人放心。
哪怕——
擱在外面,聽過司笙名聲的人,沒一個會將司笙當“姑娘家”看待。
“你還記得兩年前在沙城那一次嗎?就我、你,師叔,還有安老板,遇到一伙不長眼的來找事,師叔都沒動手,就碰了他們頭兒一下,五大三粗的威武壯漢,跟癲癇發作似的就倒了,把他們嚇得硬是都不帶敢還手的,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段長延笑笑,“結果后來他們一陣驅邪做法,發現師叔不是巫女,又跑來找事。這伙人也是陰,偏挑我們幾個單獨在野地露營的時候。一二十個人圍上來,說真的,我都有點怵,還想著這會兒報警來不來得及,然后一掏手機,得嘞,完蛋了,那鳥不拉屎的地兒,壓根就沒信號。結果好嘛,師叔搬著凳子往人群里大喇喇一坐,硬是沒一個敢碰她的。”
“全踏馬被她給唬住了。”
段長延兩手一攤,樂了,“還是當初見識少。你看安老板,跟她認識最早,還給我倆泡了兩杯茶,領著我們擱一旁看戲。”
似乎被段長延喚起了回憶,鄭永豐不知不覺勾起唇角,有點兒想笑。
“師叔經驗豐富,跟他們對賭啊,兩根手指,把我給嚇得,當時盡琢磨能不能切你手指來換,畢竟我們幾個人里就你的手最糙了——”
說到這兒,鄭永豐陰惻惻地掃了段長延一眼。段長延輕咳一聲,把這話頭給止住了。
爾后話鋒一轉,“結果她贏了。我尋思著,一姑娘家,指不定心軟,畢竟兩根手指呢,她不敢要。結果她眼都不帶眨一下地就看人給切了。”
“當時我就臥槽了,心想這哪是姑娘家,就一母夜叉。”
“對了,后來我還問她,是不是有必勝把握?她說打賭嘛,一半一半,有必勝把握就不叫賭了。我又問,萬一輸了呢,仗著美色耍賴嗎?媽呀,她就那么伸出兩根手指,輕描淡寫地說‘愿賭服輸,兩根手指而已,給他唄,切完之后又不是接不上’。嘖,把我給嚇得……”
“反正我當時就想,這么彪悍一天仙,沒人能降得住她。安老板親口說的,他不行,一瞅師叔就想給她打下手,氣場被壓得死死的。你也不行,在她面前你就個慫樣兒,巴不得事事都依著她。所以我是真想不通……我的天仙師叔怎么就栽在凌西澤這個小白臉手上了呢?”
段長延搖了搖頭,百思不得其解。
鄭永豐掐了煙,沒說話。
——事實上,司笙要是選了安老板,鄭永豐還算理解,但是選凌西澤……那是真搞不懂。這倆壓根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她就好我這口。”
冷不丁的,一道沉穩篤定的聲音,從身側悠悠傳來。
鄭永豐手一抖。
段長延被嚇得一個哆嗦,直接往鄭永豐身上靠,險些沒躲鄭永豐懷里去。
鄭永豐推了段長延一把,給了段長延一個警告的眼神:慫樣兒。
收到警告,段長延一撇嘴,站直了。
鄭永豐沒注意,視線被段長延擋住,而段長延說得入神,更沒有注意,所以都不知道凌西澤是什么時候杵在門口“光明正大”偷聽的。
“你還有聽墻角這癖好呢?”段長延出言譏諷。
凌西澤淡淡地掃他們一眼,毒舌是一點兒都不收著,“你們倆選擇性眼瞎。我站得還不夠明顯?”
段長延:“……”這人怎么回事,說話太難聽了,終于放棄在他們倆面前裝友善了嗎?!也不怕他們跟師叔告黑狀!
“嘁,”段長延反唇相譏,“臉還挺大的,什么就好你這一口……我師叔嘴挑,就怕吃同一樣菜吃久了,等她厭了看你怎么嘚瑟。”
“是么?”凌西澤反擊得游刃有余,“她吃了六年都沒吃膩。”
鄭永豐+段長延:“……”這小白臉可真踏馬太氣人了!
段長延琢磨了下,思考著怎么才能一語掐中凌西澤的要害,狠狠的反擊凌西澤,結果法子還沒想出來,就見凌西澤肩膀上多了一個腦袋——
“你們仨聊天呢?”
司笙來到凌西澤的身后,很自然地摟住他,將下頜抵在他的肩上,歪頭,黑黝黝的眼睛一轉,眼神透亮,視線沒一點殺傷力。
鄭永豐+段長延:“……”剛剛還在回憶這位天仙英雄事跡的二人,一時是真的難以接受她現在這般平易近人的模樣。
時光能將霸氣狠絕的天仙還回來嗎?
夜幕降臨。
沈江遠停好車,走進一家餐館里,剛一進門,他就一邊掏出手機一邊往餐館里掃視,結果靠窗的一道身影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司笙弟弟!
這小帥哥坐在椅子上,兩條逆天大長腿沒法在桌下施展開,委屈地放著。手邊放了一瓶礦泉水,喝了三分之一。低著頭,玩著手機,一眼就看到他在玩數獨,手指刷刷刷地在點框框和數字,跟對著完整數獨表在點似的。
少年有這個年齡獨特的清瘦感,但那幾分淡然和冷清更突出,還挺惹人視線的,周圍幾桌小姑娘頻頻往他那邊看。
將消息發出去,沈江遠尋思著可以打個招呼,干脆朝蕭逆走了過去。
來到桌邊,沈江遠的手往桌面一搭,在蕭逆抬眸的一瞬間,朝蕭逆笑了一下,“這么巧啊,你在這兒等人?”
蕭逆視線一頓,仔細瞧了他兩眼,這才想起來——“加油喝彩三人組”之一。
前段時間火爆的國產單機游戲《黑鎮》就是他的團隊負責研發的。
“嗯。”
蕭逆微微點頭。
他跟這人不熟,就在商量如何處理金杯的時候見過一面,連個微信都沒有加。
回應一下沈江遠,純碎是看在他姐的面子上。
這時,手機振動了下,有新的消息——
SJY:到了嗎?我穿著黑T恤,有骷髏頭那個。
蕭逆一抬眼,就見到一個偌大的骷髏頭對準了他,眼睛里黑漆漆的兩個洞,非常之中二。
蕭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