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個你跟一個叫傅江南的人的瓜……”
正拿起茶杯慢條斯理喝茶的林羿,聞聲直接一口茶噴了出來,他眨了下眼,跟見鬼似的看向司笙。
司笙扭頭看過來,“午飯還沒送到,讓我八卦一下吧。”
林羿瞪著眼。
幾分鐘后,屋檐下擺放有幾盤點心,二人各一杯烏龍茶,盤腿坐在木地板上。
縱然十一月,天氣轉涼,但正值正午時分,陽光燦爛,清風徐來溫暖舒適,庭院里茂盛竹葉輕輕搖晃。一處竹屋,隔絕了外界一切喧嘩浮躁。
“你在哪兒吃的瓜?”
林羿喝了口茶,語氣散漫,還挺平靜的。
“不喜歡湘城蘇家,稍微調查了下他家的人際關系,結果順蔓摸瓜發現了你。”司笙如實回答,然后看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手下的人盡職盡責,還翻到幾十年前的報道。實話,你年輕時長挺帥。”
林羿挺得意,“用你說?”
司笙見不得他得意,冷笑道:“跟我老公比差遠了。”
林羿:“……”
“還沒他有錢。”司笙又認真地補充道。
“世俗!”
“嗯。”
喝著茶,司笙毫不理會他的憤怒。
林羿瞪著眼,“然后呢?”
司笙漫不經心道:“就看了幾篇當時的報道,聽到那些年的八卦新聞……”
林羿出生富裕人家,雖沒趕上好時候,十幾歲時家道中落,但自幼衣食無憂、受過良好教育,且拜當時在國樂界頗有名望的名家為師。縱然家中落魄,他也沒受過什么苦。
他年少成名,沒費勁就憑借過硬實力和名人推薦進了國家音樂團,之后一路順遂,沒兩年就名揚四海。
不到三十,就代表國家參加各種國際賽事、表演,他諸多作品都憑借影視劇家喻戶曉。并且,還跟諸多音樂家合作,為國家創作出不少金曲,并且沿用至今。
那時候,他的舞臺是全世界。
有才華、有作品、有身份,加上他生得俊俏,每每登報都能收獲無數少女芳心,偶爾上個電視,到點就有姑娘守著看,收視率都得往上飆。
哪怕這貨不是個明星,光是以音樂家的身份,都獲得全國觀眾喜愛。是當時炙手可熱的人物。
不過林羿成名太早,名聲、財富對他而言都沒吸引力,三十以后就淡出大眾視野,專心在國家音樂學院當教授、教書育人。久而久之,他也被遺忘了,只是迷戀過他的人聽到他的作品,才會偶爾想起。
但是,就在他鋒芒畢露的那幾年,有過一段情史八卦——
他跟一個叫傅江南的青年往來密切,舉止親密。那時的新聞很開放,懷疑林羿的性取向,并且猜測他們倆在交往。
“……就這樣。”
司笙簡單說明了下她吃到的瓜。
林羿將衣袖一擼,聽完沒什么情緒變化,只是笑著問她:“好奇啊?”
“好奇。”
司笙如實點頭。
據她所知,林羿一直單身,從未娶妻生子。但林羿并非單身主義。
“哦,”林羿還挺平靜的,微微頷首,舉杯喝茶時目光落到庭院里,淡淡道,“報道是真的。”
“哦。”
司笙拿起板栗糕咬了口。
幾秒后,倒是林羿坐不住了,側首打量著安靜吃板栗糕的司笙,擰眉問:“就這樣?”
“啊?”
司笙莫名。
林羿郁結。
這么多年,他第一次跟人說這事,結果對象一點都不配合?!
司笙回味過來,道:“我在想怎么進行下一個話題。”
林羿要被她氣死了。
好在司笙很快就想到怎么開頭了,又問:“他是個怎樣的人?”
林羿輕哼一聲,捋了捋胡子,驕傲道:“天底下最好的人。”
司笙點點頭,“那跟我老公一樣。”
林羿惱怒地瞪她。
司笙決定不跟他計較,頓了頓后,找補道:“好吧,我老公還是有點毛病的,比如太喜歡了我之類的。”
“你信不信我馬上拿掃帚把你趕出去?”林羿沒好氣地擼袖子。
“又打不贏我。”司笙絲毫不懼,輕描淡寫道,“一直沒有公開嗎?”
“公開了你只能翻到那些傳聞報道?”林羿擰著眉反問,可很快的,眉目就緩和下來,說,“他說等我退休。”
傅江南比他要大幾歲。
出生江南,世家公子,溫潤如玉。在家排行老二,偏偏老大死的早,他得接手家業,自幼被寄予厚望,所以養出穩重又謹慎的性子。林羿跟他初識時,真是煩透了這沒有趣味的悶木頭。
見面就是正鋒相對的。
偏生他都忍了讓了,因愛極了林羿的音樂,處處以禮相待。
相處久了,才知穩重謹慎是一層外殼,剝開后只有溫柔和風趣。二人聊得來,時間一長,他們能徹夜長談,有時入了神,恍然不覺已到天明。
傅江南早知自己性取向,年近三十一直未娶,不愿害了人。林羿當時年輕,沒喜歡過誰只覺得正常,畢竟他的心頭肉只是音樂。跟傅江南認識幾年后才明白心意,倒是摸不準傅江南的情況,加上傅江南性子謹慎不敢亂來,二人你來我往的折騰了好些年。
林羿不在乎名聲,可那個時代難容,加上林羿名聲享譽全國,所以傅江南一直不愿意公開。林羿無奈,跟傅江南確定后沒多久,就安心回學校教書了。
傅江南說,時代會越來越好。等林羿退休,他們就公開,找一處僻靜之地住下,閑云野鶴,自由自在。
奈何傅江南沒等到他退休就離開了。
二十年前,一場意外。
這二十年,如一場夢,到現在細數時間,林羿才恍然驚覺,已經過去那么久了。
“這樣啊。”
司笙情緒淡淡的,捧著茶杯,喝完最后一口茶。
林羿看向她,糾結半晌,又說:“要說他唯一的缺點,就是喜歡音樂,卻沒音樂天分。”
“別看我,”司笙往一旁挪了挪,“我會二胡。”
司笙補充:“吉他、電音、架子鼓什么的都有涉獵。”
“……”林羿嘴角一抽,“還挺驕傲?”
仔細想想,司笙慢吞吞地說:“看跟誰比。”
各行各業,要跟那為數不多拔尖的比,就只剩下自卑和挫折了。司笙從來不會自卑,所以平衡點都能找得很好。
林羿磨牙,心想是否該將她逐出師門。
然而,沒幾秒,司笙又挪了過來,拿起一塊板栗糕遞給他,“吃嗎?”
林羿白了她一眼,但下一刻,就將板栗糕奪過去,咬了一口。
“我八卦完了。”司笙說,“要不要安慰一下你?”
“你會安慰人?”林羿覺得稀罕。
“我不會……”司笙倒是挺實誠,但話鋒一轉,又說,“但我覺得,我吹竹笛你應該挺喜歡聽的。”
林羿看了她一眼,眼皮耷拉下去,應該是默許了。
司笙便去拿了竹笛,重新坐回屋檐下,展露她這幾月所學開始吹奏。
林羿躺在地上,翹著腿,只手枕在腦后,不知哪來的斗笠往臉上一遮,愜意地閉上眼。
具有噪音污染的笛聲在竹屋里響起,很久很久。
開著車往回走,蘇秋白思緒難寧,想到難堪認錯的場面被司笙撞見,就止不住皺眉,心里躁得慌。
從林羿這里事情不通,她還得想辦法引導輿論……
蘇秋白氣惱地咬唇。
若不是司笙在,昨天的直播現場,她跟林羿的關系根本就不會曝光。
這時,手機鈴聲響,蘇秋白看了一眼屏幕,是蘇秋朗。她沒有停車,直接拿起手機接聽。
沒有等蘇秋朗說話,蘇秋白就率先開口,“哥,林羿這邊沒有同意,我們只能采取第二計劃。就引導輿論說林羿被司笙挑唆,不顧我這個大徒弟,否認我的存在,目的就是不讓我跟司笙爭輝……”
“秋白!”
蘇秋朗沒等她說完就急不可耐地打斷她。
蘇秋白莫名,“怎么?”
“現在什么辦法都沒有了!”蘇秋朗急切道,“你跟林羿的對話全部被播出來了。司笙一上午都在直播,她進行門時直播沒有關,正好把你和林羿的話——”
蘇秋朗的話說到一半,蘇秋白就覺得兩眼一抹黑,什么話都聽不進去了。
她失神地抓著手機,前方正是一個拐角,她就這么一動不動的,看著車子一路沖出道路,往下面的田地里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