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每天都在線打臉  第1072章 番外:遠陽【中】

類別: 現代言情 | 豪門世家 | 夫人每天都在線打臉 | 南之情   作者:南之情  書名:夫人每天都在線打臉  更新時間:2021-06-18
 
孟今陽到明城已經是傍晚。

這邊在下雨,雨勢很大。

陸三來機場接的孟今陽和陸七,把人送到了付校長所住的小區。

付校長和吳洛就在小區門口等著,兩人各自撐著黑色雨傘。

雨霧連綿,水聲車聲混雜在一起,聲響嘈亂,讓人心生煩燥。

一輛車緩緩停下,付校長瞇著眼睛透過雨簾看過去,就見車門推開,孟今陽從車上下來。

他立馬迎上去,“今陽。”

孟今陽撐開雨傘,雨點砸在傘上,聲音很大,她也提高了聲音,“校長,吳警官,雨這么大,你們怎么下來了?”

付校長只道:“先回家。”

幾人往付校長居住的那棟樓里走。

抖了抖雨傘上的水珠,一行人進了電梯。

付校長這才開口:“有些話不好在家里說,我就出來了。”

孟今陽想到他電話說言簡意賅的那兩句,神色有些凝重的點頭,“我明白。”

“這事兒我若是晚知道一點兒,那孩子只怕這輩子就毀了。”付校長嘆了口氣,“具體情況我也不好評價,你等會兒上去一定要和她好好聊聊。”

吳洛偏過臉,“今陽,那女生很聰明,身上那股子勁兒跟顧小姐有點像,你跟她聊得時候,多注意她的情緒,她不一定聽得進去你的話。”

孟今陽道:“我知道了。”

“馬上就要高考了,她是年級第一,前程似錦,可不能干這種傻事?”提起這事兒,付校長情緒非常激動,匪夷所思道:“偷鑰匙進化學實驗室制氰化鉀想要謀殺自己親生父親……”

學校教給你知識,不是讓你用知識去犯法的……

“唉……”付校長又咽了口氣。

孟今陽沒說話,不做評價。

被逼到絕境,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一個伸手不遺余力拉自己出深淵的人。

只要提起顧芒和孟今陽,付校長就十分有安全感。

兩人都成了明城中學的傳說了,幾乎是每個人心里的神。

他對孟今陽很放心,“這事就交給你了。”

孟今陽道:“好。”

回到家里,是付校長的妻子開的門。

孟今陽禮貌的問候,“陳姨。”

“今陽,快進來。”陳華連忙請幾人進屋。

孟今陽目光掃了一圈客廳,沒人。

陳華道:“那兩個孩子在我女兒臥室。”

付校長的女兒正在國外深造,房間一直空著。

孟今陽點頭,“那我先進去和她聊聊,高三了,盡快把這事兒解決,讓她安心準備高考。”

付校長也是這個想法,看一眼自己老婆,“老陳,你帶今陽進去。”

陳華道:“好。”

孟今陽讓陸三和陸七在外面等她,就跟陳華往里頭的側臥走。

推開側臥的門。

女生坐在床邊,腳踩在床上,抱著雙膝,低著頭,齊劉海,下巴長短的頭發散落下來,幾乎把臉全部遮住,看不清表情。

寸頭男生蹲在女生面前,雙手包裹著女生的手。

孟今陽看見男生的手背上被抓破好幾道血肉,鮮血淋漓,可想而知女生用了多大的力氣。

男生聽到動靜,回過頭,眼里布滿血絲,脖子上也有被抓破的指甲印。

男生長相屬于鋒銳的,帶著少年戾氣,眼廓又兇又狠的。

就是這樣兇狠的一雙眼,此刻卻無助又彷徨。

陳華知道自己不宜在場,跟孟今陽交換了個眼神,下巴一抬房間里面,就轉身出去,帶上門。

孟今陽走進去,拉了把椅子,坐在女生對面。

“去給她倒杯水,熱的。”孟今陽看著男生,“你叫,謝航?”

謝航點頭,一開口,聲音嘶啞,“孟律師,我可以倒水,但是別支開我,我想陪著她。”

“好。”孟今陽答應他,又補充,“我們都是一個學校的,叫我學姐就行。”

“嗯。”謝航應了聲松開女生的手,拉開門大步出去。

不過十秒左右,他就端著一次性紙杯回來。

女生一直把頭埋在膝蓋里,似乎拒絕和任何人交流。

孟今陽握著女生的手,把水杯塞她手里,“許季,我是孟今陽,來,喝點兒水。”

聲音偏低,又溫和,十分好親近。

許季緩緩抬起頭,目光呆滯的看著孟今陽的臉,好幾秒,張了張嘴,聲音像是含了沙子,“孟律師……”

她是認得孟今陽的。

孟今陽看看謝航,再看看許季,“一個高二年級第一,一個高三年級第一,不要自己的前途了嗎?”

原本兩個人應該在一級的,大概半年前,許季一聲不響突然申請跳級,直接去了高三,即便是跳級,市一模考試,她仍然霸榜年級第一,市第一。

謝航站在一旁,身側拳頭攥的死緊,手背上結痂的傷口崩裂開,血滲出來,“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前途,我要她的。”

“你滾!我不用你管!滾!”許季沖他咆哮,撕心裂肺,“不是你告訴校長,我已經殺了那個畜生給我媽報仇了!”

謝航眼眶滿是血色,站在原地,沒說話。

“謝航你賤不賤!你憑什么管我?我不要你管!你滾!”許季直接下床,一下一下的重重的打他,推他,“滾!我不想看見你!”

謝航任由她打罵,一聲也不吭。

“我都說了,讓你少管我的事,你為什么還要管!”許季打累了,揪著他的衣服,泣不成聲,“我求你了,你別管我了,你回去好好學習,考你的京大去,別管我了,你被我連累的還不夠慘嗎?上一次拘留十五天的事你忘了嗎?你都留案底了!你怎么還不長記性!”

謝航固執的站在那兒,下頜緊繃,“是你說的,以后一起考京大,好好賺錢,一起買房子,把季姨接過來,再也不回那個鬼地方。”

他可以不問她為什么突然跳級,也可以不問她為什么突然要分手。

但是他不能看著她為了一個人渣去坐牢。

許季因為家里的一些事情,曾經休學過兩次,早就滿十八歲。

休學的時候,許季需要錢,謝航就也跟著休學去工地打工賺錢,都塞給了她。

還為了她跟那個畜生動了兩次手。

許季聽到謝航的話,嗚咽出聲,“來不及了,我接不到我媽了……”

“一件事情的解決方法有很多,你們為什么要選最極端的?”孟今陽看著這一幕,始終很平靜,“還是搭上自己的一輩子,最不值得的方式。”

許季猛地抬起紅腫的眼,盯著孟今陽,咬牙,“那個畜生把我媽媽活活打死了!”

眼淚從顫抖充血的眼眶里滾落。

她看著孟今陽置身事外的表情,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共情,她不指望別人理解她,所以她自己動手。

“我媽一條命!那畜生才判了三年!三年!緩刑四年!他連牢都不用坐!!!他殺了人!卻不用付任何代價!”許季雙眼血紅,“虐待罪不是故意殺人,這是什么法律?!”

“虐待致死就不是殺人了嗎?就因為是家人,就可以從輕嗎?憑什么?!我媽一條命,那個畜生牢都不用坐!憑什么?!!!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憑什么這么多理由?!”

“被自己家人,最親的枕邊人殺死,難道不是更惡心嗎?!”

許季一字一句都染了血一樣。

“我以為法律能還我媽一個公道的!我以為能讓那個畜生給我媽償命的!可他沒事,他殺了我媽,他竟然沒事?!!”

“我媽是被活活打死的!你們知道被活活打死有多疼嗎?孟律師!門關上了,我媽把我鎖外面了,我進不去……,警察來的時候,我媽沒有呼吸了……,她就躺在地上……滿臉是血滿身是傷……,”

許季喉嚨難受的抽搐,蹲在地上,痛苦的扯著自己的頭發,像是恨不得連頭皮都扯下來。

謝航見狀,臉色一變,“許季!”

他立刻抓住她的手,掰開她的手指,指縫里已經滿是頭發。

孟今陽皺眉,連忙俯身要把她拉起來。

許季倏地抬起眼,帶著淚的眸光破碎又狠,“我就是要殺了他!”

如果不是謝航跟蹤她,發現她在化學實驗室煉制氰化鉀,把校長叫了過來,現在的她或許是個父母雙亡身處監獄的殺人犯。

孟今陽仍舊很冷靜,這世上的惡太多了,她自己經歷過,她是懂許季的。

只是經手過各種案子,現在的她早就不會把情緒寫在臉上。

她把許季帶到床邊讓她坐下,“知道我來干什么的嗎?”

謝航目光也落在孟今陽身上,緊張的捏緊了手,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孟今陽身上。

許季看著她的眼睛,青澀的臉上透著倔強,抹掉眼淚,“知道,付校長讓您來的,想讓您勸我好好高考。”

孟今陽點點頭,“有一部分原因是這個。”

“孟學姐。”許季換了稱呼,一瞬不眨的盯著她,“我知道你的那個官司,晚了十二年才判了兇手死刑,在此之前,你有沒有想過殺了那個人。”

孟今陽搖頭。

“沒有?”她似乎覺得不可思議,“那個人渣把你一輩子都毀了!”

孟今陽的身體都留下了嚴重的不可逆傷,終身不育,還要一直定期做檢查。

這輩子都好不了。

她不恨那個兇手嗎?

“那時候,我只有五歲,很多東西都不懂,只知道自己受了很嚴重的傷,但是顧芒想殺了他。”孟今陽坐在她旁邊,偏過臉看著她,“所以,我懂你。”

當年并不完善的法律,沒辦法幫到孟今陽什么,顧芒也想自己解決。

和許季一樣的想法。

“那您就應該明白,我不聽勸,你們能攔住我一次,攔不住我第二次,第三次。”許季決絕道。

“你媽媽為什么把你推出去?”孟今陽突然換了話題。

許季想到自己和母親從門縫里的最后一眼,眼淚失控的掉下來,“她怕嚇到我,影響到我,我正是高三關鍵的時候。”

“對,她希望你好好學習,有能力擺脫現在的日子。”孟今陽看著她,“你懂你媽媽嗎?”

許季哭的更厲害,“我懂,我知道我媽媽想讓我好好學習,以后有自己的生活,晚上回家不用害怕家里在吵架,寫作業的時候不用害怕家里突然打起來砸東西,半夜睡覺的時候不用被驚醒,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

“你既然明白,就別讓你媽媽白白犧牲一條命。”孟今陽溫柔道。

許季咬唇抽泣,“可是我……我不能就這么看著殺了我媽媽的人不知悔改,還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受害者,他在法官面前說我媽媽出軌,說我媽媽不守婦道,污蔑我媽媽,我媽媽死了他都不放過她。說他是被氣狠了才動手,他還哭,那我媽命都沒了,她找誰哭?!”

孟今陽想起當年自己的案子,坐在被告席的男人,也說自己忘記神藥物,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是她主動靠近他的。

言語間把所有責任推向她,接著又悔恨自己不是人,不該傷害這么小的孩子。

她見過太多兇手把自己偽裝成受害者的案子。

行兇者道盡無奈和迫不得已,受害者無處伸冤,被冠上“活該”二字。

“法律不該是這樣的不是嗎?”許季抬起頭,嘴唇顫抖,“殺了人的逍遙法外,我媽活生生一條命,就這么沒了!”

孟今陽摟著許季的肩膀,溫柔的拍了拍,“聽學姐的話,大人的事就交給大人解決,你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備戰高考,別讓你媽媽失望。”

許季看著她,“就像學姐您沒讓顧學姐失望嗎?”

孟今陽笑了笑,“是啊。”

是顧芒拉她出地獄,陪著她走到頂峰的。

“不要做傻事,你媽媽這么保護你,你不能不愛惜自己。”孟今陽說:“她在天上看著你呢。”

許季剛才充滿血色狠意的眸子微微松動下來,似乎已經開始動搖了。

忽然,她一把抓住孟今陽的手,“孟學姐,你能幫我嗎?我不甘心,我要重新上訴。”

孟今陽抽了紙巾給她擦眼淚,“我這次除了來勸你,就是幫你打官司的。”

許季激動的瞪大眼,“真的嗎?”

孟今陽點點頭。

“謝……謝謝孟學姐。”許季喉嚨哽咽,忽然想起什么,她目光不安起來,低下頭,抿唇小聲道:“可是孟學姐,我沒有那么多錢給您……”

孟今陽如今的地位,一場官司上百萬甚至上千萬。

孟今陽摸了摸她的腦袋,“你叫我一聲學姐,姐姐幫幫妹妹應該的,不用錢。”

許季眼眶又濕了,“謝謝學姐。”

孟今陽給她擦眼淚,“好了,不要再哭了,大人的事,就交給大人。”

許季哭著點頭。

謝航看一眼明顯冷靜下來,情緒變好的許季,緊繃的身體稍微放松。

他望著她,“許季,有孟學姐在,你可以放心了。”

放心……

許季沉默了幾秒,咬唇,“學姐,法律真的可以相信嗎?判決書出來之后,我查了很多同類的案件,家暴致死,虐待罪,屬于過失致人死亡,不是故意殺人罪,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哪怕最后勝訴,我媽一條命,那個畜生只做多只需要坐七年牢。”

孟今陽拍了拍她的手,望進她眼睛里,直直看著她。

“相信法律。”

“也相信我。”

孟今陽說。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具有說服力,許季萌生出了希望的情緒,沉默了好半晌,開口,“真的能讓那個畜生給我媽媽償命嗎?”

孟今陽沉默了兩秒,反問:“你真的想嗎?那是你爸爸。”

許季目露憎恨,仿佛聽到了什么惡心的東西,“那個畜生不配當我爸。”

“好。”孟今陽點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有些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

許季看著她。

“直系親屬若是有犯罪記錄會對子女未來的前途有很大的影響,一旦你爸爸被定罪坐牢,你往后……”她點到即止。

“我不在乎。”許季盯著她的眼睛,她連殺人的打算都做好了,還會怕什么影響嗎,她咬著牙,“我要他給我媽償命!”

孟今陽道:“我明白了。”

許季垂下眼,人已經徹底平靜下來。

謝航見狀,渾身放松下來,他把水遞給許季,“喝點水。”

孟今陽看見他手上的傷,抬眸,“謝航,你一會兒去處理下傷口。”

許季回神,目光落在謝航手上,都是她抓的,連皮帶肉都抓了下來,她呼吸微滯,抿了抿唇角。

孟今陽帶著兩個人走出去。

外面,付校長和吳洛在跟陸三和陸七聊天。

陸三和陸七都是陸承洲手底下的得力干將,地位很高,即便有吳洛在,付校長還是非常緊張。

看見孟今陽出來,付校長才稍微放松了點。

陳華看見許季平靜的面色,一直提著的心放下來,“許季,你最近就先住在我女兒房間吧。”

許季搖頭,“謝謝阿姨,不用了,我回家。”

“可是你爸爸……”陳華不太放心。

許季單肩掛著書包,“沒事,他緩刑在考察期,不敢打我。”

陳華見她堅持,沒再勉強,“那也行,有什么事就給我們打電話。”

孟今陽道:“先好好學習,其他事情交給學姐。”

許季嗯了聲,“我不會讓我媽媽失望的。”

孟今陽溫柔的笑了笑。

許季和謝航離開之后,一群人就坐在客廳里。

付校長看著孟今陽,“今陽,還是你厲害,能勸得住這孩子。”

律師原本就極其擅長談判。

孟今陽想到許季的眼神,微微皺眉。

付校長見她露出凝重的神色,愣住了,“怎么了?”

吳洛看了眼門口的方向,“許季很有主見,她認定的事,沒人能勸得住。”

吳洛因為這案子,跟許季接觸了很長一段時間,也看明白了這孩子的性格。

付校長皺眉,“……那剛才?”

明明人已經冷靜下來了,勸住了。

孟今陽喝了口水,“這只是她為了讓我們不再看著她放松警惕的手段,跟我們演戲,一旦二審沒讓她父親判死刑,她就會自己動手。”

休學兩次,高二上到一半,直接跳高三,還是年級第一,那么冷靜的去化學實驗室制取氰化鉀。

怎么會因為她幾句話就放棄自己的目的。

“這……”付校長和陳華面面相覷,兩人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藥店。

許季拿著碘伏棉簽,小心翼翼的幫謝航處理傷口。

“疼不疼?”許季輕聲問。

“不疼。”謝航望著她的臉,“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又在計劃什么?”

兩人一起長大,謝航十分了解許季的性格,剛才他可能反應不過來,現在看著許季,謝航自然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許季平靜的太快了,仿佛今天早上那個歇斯底里的女生不是她一樣。

女生動作稍微頓了頓,抬眸,“什么?”

謝航道:“你知道我在說什么。”

許季把棉簽塞回他手里,“我該回家了,你自己處理吧。”

她說完,背好書包就要走。

謝航抓住她的胳膊,“孟學姐都答應幫你了,不要亂來。”

“不用你管。”許季甩開他,頭也不回的出了藥店。

謝航收拾好藥瓶,追出藥店,許季已經上了出租。

許季回到家里,就看見自己的爺爺奶奶和外公外婆坐在客廳,正在和那個畜生聊天。

氣氛似乎很好,有說有笑的。

五十萬。

給了她外公外婆五十萬,就答應和解了。

五十萬把她媽媽的命買下來了。

真是可笑。

她媽媽的親生父母,都不管她媽媽死活,只想著利用她媽媽的死撈一筆錢。

有這樣的娘家,難怪那個畜生這么多年肆無忌憚的對她媽媽拳打腳踢。

“阿季,回來了。”靠著沙發的季老爺子稍微起了起身。

許季沒理他們,徑直往自己房間走。

“阿季。”許康平出聲,有人在的時候,他就像個正常人一樣。

跟拿著皮帶抽打她媽媽,抓著她媽媽的頭往墻上撞的時候判若兩人。

許季仍然沒理他,回到自己房間就摔上門,擰上反鎖的鎖扣。

季老爺子有些尷尬,“這孩子從小脾氣就大,現在她就只剩下你這個爸爸管她了,你要好好開導她。”

許康平道:“您放心,阿季她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她學習這么好,說不定能考個狀元給我們許家爭氣。”

四個長輩點頭。

許老爺子思索了幾秒,道:“等阿季高考成績出來,一定要給她大辦宴席,正好把你這次的糊涂事壓下去。”

“我明白。”許康平認錯態度非常好,“我去跟阿季聊聊。”

他起身走到許季房間門口,敲門,“阿季,我是爸爸,我想和你談談。”

許季從書包里把所有的試卷真題和復習資料取出來放在桌上,低頭,就看見壓在最下面的用白色的稱量紙包成一團的東西。

她沒有理許康平,拿出那團東西,展開擰成一股的紙角。

里面包著白色顆粒結晶。

氰化鉀。

她偷偷藏起來的。

若是二審維持原判,那她就……

外面,許康平得不到回應,繼續自說自話,“你不想和我談也沒關系,阿季,爸爸已經知道錯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不要讓這些雜事影響到你的成績。”

許季扯了扯嘴角。

雜事,她媽媽的死是雜事?

許康平繼續道:“這個家只剩下我們父女了,你媽媽的事,是爸爸的錯,爸爸會好好補償你的,好好供你上大學。”

許季仍然沒出聲,重新把氰化鉀包好,掃了一圈房間,最后走到床頭,把東西塞進床墊縫隙里。

“爸爸不打擾你學習了,別太晚,早點休息。”許康平說完,便轉身回了客廳。

許老爺子不覺得死了個兒媳婦有什么大不了的,許家條件好,再娶一個也不是問題。

他淡淡道:“阿季心里有氣,等她消氣了再說。”

許康平點頭,“我會找機會和阿季好好溝通的,不會再犯了,我就這一個女兒。”

“你有這個覺悟就好。”許老爺子起身,離開之前,他又耳提面命,“這四年你給我安安分分的。”

許康平姿態放得很低,“我知道。”

許家和季家長輩離開之后。

許康平關上門,得意的笑了笑,伸了個懶腰,然后往主臥走。

經過許季的房門口,腳踢了下門,嘴里不干不凈起來,“小婊子,是不是以為我這次牢坐定了。”

許季正在寫卷子,聽到這句話,筆尖猛得劃透紙背。

“以為你老子我坐牢,你能好過到哪兒去?誰給你錢花?誰一天供著你這個小婊子吃喝拉撒?”許康平又踹一腳門,“良心讓狗吃了?還在法庭上說我故意殺人,你以為你是法官?”

“老子一天供你吃供你穿,你有什么資格跟我甩臉子?”

“你那條命都是老子給的!這么討厭老子,你怎么不去死?”

許季渾身緊繃,胸口劇烈起伏,臉色幾乎像是要殺人。

許康平笑了聲,“你媽那個賤人,一條賤命還想讓我坐牢,呸,死了才好。”

他罵舒服了,轉身打算回去睡覺。

突然,許季房門拉開,許康平還沒反應過來,后背被用力推了一把。

“砰”的一聲,他腦袋狠狠撞在墻上,急忙撐住旁邊的墻角。

許季使出了全身的勁兒,可想而知許康平撞得有多狠。

他腦袋又疼又暈,甩了甩頭,腦子里嗡嗡作響。

好半晌,才緩過來,轉身狠狠盯著許季,抬起手就要扇她一個光。

許季仰起臉,不躲不閃,死死瞪著他,眼角緊繃。

許康平手快落到許季臉上,他動作猛地一停。

他指指她,面孔猙獰狠惡,“你有種,想讓我對你動手是吧,這樣就能讓我被警察帶走拘留?”

許季冷笑,“是啊,你不是很喜歡打人嗎,有種打我啊。”

許康平臉色難看,忍了又忍,最后放下手,“小婊子,你給我等著。”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罵我媽,信不信哪天半夜,我直接一刀捅死你。”許季眼底冷得像冰。

“你敢!”許康平對上許季陰冷的眼睛,剩下的狠話莫名卡在嘴邊。

“你試試。”許季一字一頓。

許康平看著她,好半晌,他笑了,“許季,你是不是很討厭我,可是你再討厭我,你也得跟我姓,你以后出人頭地,也是給我長臉,給許家長臉,哪個提起你,都會說一句,你是我許康平的女兒,你的命都是我給的。”

許季臉色越來越難看。

許康平專挑她最討厭的話說,看著她情緒幾乎失控,笑著拍了拍她的臉,“你最好別再惹我,要不我一分錢都不會再給你,連你人都得給我滾出我房子。”

他說完,摸了摸許季的腦袋,轉身進了房間。

“毛都沒長齊,還想對付你老子,法律都不能把我怎么樣,你一個小婊子反了天了。”許康平哼笑一聲,關上門。

似乎怕許季真的瘋起來殺了他,他也反鎖了門。

“許康平,這事兒還沒完,我已經向法院再次上訴了,等著。”許季扔下一句,回了房間。

臥室里頭的許康平聞言,不屑的冷笑。

他問過律師了,許季就算再上訴,也一定會被駁回。

誰讓這個小婊子還要他養著,法律肯定要綜合這些因素,不會把他怎么樣。

小婊子想再上訴,做夢!

翌日。

許季正在上化學課,突然,教室門被猛地推開。

席嫣已經有六個月身孕,轉過頭,就看見許康平站在門口,臉色陰狠,眼神仿佛惡鬼。

一股酒味從門口飄進來。

許康平惡狠狠的目光鎖定許季的方向,大步沖過去,抓起許季的衣領,直接把人從座位拎起來,甩了一耳光。

啪的一聲。

許季被扇的摔在地上,鼻子里淌出血,滴在地上,猩紅刺目。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

席嫣大驚失色,扔下粉筆大步走下講臺,“許先生!你干什么?!”

“臭婊子!你還真敢找律師上訴!”許康平一腳就要往許季身上踹。

班里的男生回過神,立馬站起來箍住許康平的脖子往后扯。

瞬間,所有男生一擁而上。

女生扶起許季,把她帶到遠離許康平的地方。

有人拿過來一包濕巾,給許季擦血。

“臭婊子!老子供你吃供你喝,你竟然想讓老子坐牢!小畜生!……”咆哮聲響徹整個教學樓。

許康平掙扎著,抬腳往許季的方向空踹,不小心踹到了席嫣背上。

班里女生失聲尖叫,幾個男生連忙又去扶懷孕的席嫣……

整個教室亂成一鍋粥。

隔壁班上數學課的陳博趕緊跑了過來。

有人報了警,不到半小時,吳洛帶隊趕到。

警察拷上許康平直接帶走。

許季已經被送去了醫務室。

席嫣跟吳洛已經結婚幾年了,現在是二胎。

他緊張的握著席嫣的肩膀,看著席嫣后腰的腳印,“怎么樣?你有沒有受傷?”

席嫣搖頭,“我沒事,多虧班里幾個男生,扶住我了,就是許季,她流了好多血,我得去看看她。”

說完,她滿臉擔憂的轉身往前走。

突然想起什么,她又折回教室,原本嘈雜的班里在席嫣進來的瞬間,無比安靜。

席嫣冷著臉掃了一圈班里,留下一句,“都安靜上自習,不準議論,班長副班長,管好班里紀律。”

“知道了老師。”幾個班干部應聲。

席嫣安排好,立馬就小跑著往樓梯口走。

吳洛跟在她旁邊,扶著她的胳膊,臉色難看,“我是真沒想到這個瘋子能闖到學校來打許季。”

誰也沒想到這個人渣會瘋到這種地步!

孟今陽是和吳洛一起來的。

吳洛去了教學樓那邊,她直接來了醫務室。

謝航一下課,就聽到消息,狂奔到醫務室,這會兒正在照顧許季。

許季躺在病床上,一邊臉又紅又腫,臉上還有被血染上的紅,一時半會兒洗不干凈。

謝航見孟今陽進來,跟她打招呼,“孟學姐。”

孟今陽點頭。

謝航拉過來一把椅子讓她坐。

孟今陽道了謝,坐下,然后看著許季,“你昨晚跟他說了什么?”

為什么法院通知許康平要二審,許康平第一時間找的是許季?

許季低著眼,“不重要了,反正他已經被拘留了。”

她不說,孟今陽也能猜到。

無非就是告訴許康平,她要重新上訴。

許康平一開始可能沒當回事,以為許季放狠話,畢竟許季沒錢,還要靠他養。

沒想到許季來真的。

更沒想到法院沒有駁回許季的請求。

陸七也猜到了,不禁佩服起這個女生,為了把人送進拘留所,拿自己冒險。

這傷的,臉腫的包子似的,對自己真夠狠的。

陸七眼里露出一絲欣賞,這苗子不錯,這事兒結束后,可以把人招進紅蝎。

孟今陽看著許季,沒再多問什么,溫和道:“好了,你休息休息,之后就好好上課吧,高考重要,知道嗎?”

許季點頭。

孟今陽想了想,又詢問:“需要轉學嗎?今天這件事鬧得這么大,你成了輿論中心,若是怕被影響,我幫你轉學,你現在的成績,京大附中可以進去。”

許季抬眸看著她,“不用了孟學姐,我不在意這些。”

孟今陽想到吳洛的話。

許季跟顧芒有那么一點兒像。

看來也是從來無所謂別人閑話那一掛的。

就在這時候,病房外響起一陣雜亂焦急的腳步聲。

許老爺子,許老太太,還有季老爺子,季老太太,同行的還有個一身西裝拎著公事包的中年男人。

一行人快步走進病房。

后面是吳洛和席嫣。

許老爺子不認識孟今陽和陸七,以為是學校里的老師,眼神都沒給一個,走到許季病床前,冷聲質問,“你找律師起訴你爸爸?”

許季坐起來,眼神冰冷無溫,“是我起訴的,怎么了?”

“那是你爸!”許老爺子鮮少這么大動肝火,“馬上去撤訴。”

“不可能。”許季吐出三個字。

“你!”許老爺子一雙蒼老的眼睛盯著她,不說話。

這事兒完全在許老爺子意料之外。

他更沒想到的是,法院竟然沒有駁回許季的上訴請求。

季老太太上前一步,著急道:“阿季,你怎么回事,哪有女兒起訴自己親生父親的,他養你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身上流的是你爸爸的血,做人不能這么沒良心的,聽外婆的話,快去撤訴,別讓人看了笑話。”

“看笑話?”許季反問:“我媽才是最大的笑話,我媽身上流的是你的血,我媽活活被他打死,您倒是她的親生母親,我媽那么孝順您,您有替我媽討個公道嗎?”

許老太太斥道:“你怎么和長輩說話呢!”

許季沒理她,只是看著季老太太,“我媽被他家暴了十九年,我剛出生的時候,我媽還在坐月子,就被他打進了醫院,后來被打進醫院的次數不用我說,您很清楚,您有替我媽說句話嗎?有保護過我媽一次嗎?我媽想離婚,您威脅我媽,我媽敢離婚您就去死,現在我媽被那個畜生打死了,您滿意了。”

季老爺子厲聲喝斥:“許季!”

季老太太不覺得自己這么做有錯,理所當然的說:“我是為你媽好,誰家里沒一點磕磕絆絆,離了婚,家散了,還能叫家嗎?”

“為我媽好?還是方便通過我媽問許家要錢?”許季冷笑,“你們拿著那五十萬,不怕我媽晚上找你們嗎?”

“小小年紀,一張嘴胡咧什么呢!”季老爺子指她,“你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這么跟你外婆說話!”

許老爺子冷靜的看著這一幕,隨后轉向站在一旁的席嫣和吳洛,“席老師,吳警官,我們想和阿季單獨聊聊。”

和許季硬碰硬不是辦法,只會激怒她,只能先想辦法安撫,再談條件。

何況這么多人,家丑不可外揚。

“好的。”席嫣應下,又看向許季,“許季,老師就在門外,你有事喊一聲就行。”

“謝謝席老師。”許季和席嫣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尊敬。

席嫣和吳洛,謝航等人出去。

許老爺子看向孟今陽和陸七,“兩位老師,請你們也出去吧。”

孟今陽站起來,目光掃過對面的一行人,“你們好,我是許季的律師,許季她母親案子,將由我全權代理,這是我的助理。”

她介紹陸七。

許老爺子聞言,蒼老渾濁的眸子這才正眼看孟今陽。

瞧見孟今陽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輕模樣,許老爺子絲毫沒放在眼里,朝自己帶來的律師遞了個眼神。

律師是個中年男人,在明城也頗有聲名,戴著無框眼鏡,看著經驗老道,十分有能力。

許季沒什么錢,就算是借,能借多少呢,請的律師這么年輕,只怕跟他差遠了。

他絲毫沒把孟今陽放在眼里,直接跟許季談。

律師看著許季,“小姑娘,撤訴吧,對你沒好處。”

許季掀了掀眼皮,臉色冰寒。

律師微微一笑。

“第一,半年前那晚你爸喝了酒,根本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只是跟你媽發生了口角,最后酒勁上頭,跟你媽動了手,根本沒想打死你媽,那是個意外。

警察提供的血液報告里,有酒精成分,所有證據都表明是過失殺人,虐待罪成立,不是故意殺人罪,你再起訴,同樣的證據,法官不可能給出不同的判決結果,只會維持原判,你浪費的是大家的時間。”

“第二,你以為他對你動手,被警察帶走你就達到目的了嗎?他來之前喝了酒,有些沖動,何況你昨晚推了你爸,他腦袋都撞傷了,都沒怎么你,這一旦成了證據,小姑娘,你覺得對你有利嗎?”

“第三,他是你親生父親,他還要供養你讀書,你吃他的喝他的,不能這么沒良心,你跟你爸爸鬧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呢?你爸爸就你一個女兒,他的財產以后都是你的,你和他鬧翻了,你一毛錢也得不到,以后的學費也沒人會管你。”

“第四,你爸爸今天打了你,我明白,你心里有氣,我和你爺爺奶奶商量了,你如今也滿18歲了,他們愿意往你名下過一套房子,你以后就住在那里,好好學習,沒人會打擾你,他們還會一次性給你一筆足夠你上到大學畢業的費用,不會讓你爸爸再打擾到你的學業。”

“第五,小姑娘,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訴你,你爸不可能坐牢,別費功夫了,你們是親生父女,不是仇人,撤訴吧,對大家都好,你還能得到一套房子和一筆錢。”

律師睨了眼孟今陽,笑笑,“我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律師,是什么水平,你還小,當心被有些心懷不軌的人騙錢。”

孟今陽只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

陸七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角。

季老爺子看著許季,“阿季,快去撤訴,一家人鬧成這樣多難看!”

季老太太也開口,“你看你爺爺奶奶對你多好,處處為你考慮,你還拗個什么勁兒呢?”

許老太太道:“阿季,聽奶奶的話,別跟你爸慪氣,他已經知道錯了。”

一群人你一句我一句。

許老爺子沒說話,一雙眼落在許季身上。

孟今陽也在看許季,“撤訴嗎?”

許季看一圈在場的人,緩緩搖頭,“不撤。”

聞言,一群人頓時全都變了臉色。

“阿季你……”

孟今陽嗯了聲,然后看向對方律師。

“第一,新證據,法庭上見。”

“第二,既然許康平先生如今仍然在酗酒,你如何確定他不是自己摔傷,而是我當事人推的?你也說他喝了酒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對嗎。”

律師皺眉,盯著孟今陽。

“第三,我想以我當事人的成績,甚至不需要參加高考,可以直接保送京大,學費全免,還會有獎金,不需要許家供讀。”

“第四,即便是維持原判,許康平先生在學校大鬧,在公共場所對我當事人拳打腳踢,把我當事人傷成這樣,足夠立即執行刑罰了。”

“第五,是維持原判,或是重新判決,庭審自然見分曉。”

“最后,我當事人需要休息,請你們離開。”孟今陽邏輯嚴謹,言語精煉,語速不緊不慢,甚至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但每一個字都讓人啞口無言。

對方的律師甚至感覺到似乎有一股無形的壓迫感朝他壓了過來。

一定是他的錯覺。

察覺到被一個資歷比自己年輕的女人壓了氣勢,他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許老爺子臉色緊繃,看著許季,“我最后問你一次,你非要起訴你爸爸嗎?”

許季目光直直迎上去,每個字都仿佛淬了寒冰,“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許老爺子指指她,“好,好,我們許家真是出息了,出了這么一個狠心的。”

他說完,轉身怒氣沖沖離開病房。

其他人也跟了出去。

律師臨走之前,看了眼孟今陽,“所以你們是打算以故意殺人罪再次起訴我當事人是嗎?”

孟今陽臉上沒什么表情,也沒有律師身上自帶的侵略感。

她語氣又輕又溫和,“是的。”

律師意味深長的笑出一聲,仿佛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隨即收回目光離開。

等人走了,許季仰頭看著孟今陽,有些不安,“學姐……”

孟今陽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別擔心。

出了校醫院。

許老爺子轉向律師,“胡律師,我不希望這次再出什么意外。”

胡律師道:“您放心,如果她是打算用許季被打的事情做文章,要求提前執行許先生的判決,我還沒有這么大的把握。”

許老爺子一愣,“什么意思?”

“他們要起訴許先生故意殺人罪。”胡律師扶了下眼鏡,笑道:“您放心,這官司他們輸定了,許先生會沒事的。”

許老爺子見他這么胸有成竹,稍微放下心,“多謝。”

許季照常上課,對周圍的聲音充耳不聞,周考總分照舊甩第二近三十分。

京大派了人過來,想提前錄取許季,被許季拒絕。

孟今陽聽到這個事情,更加確定,許季有自己的計劃,她在等這次的庭審結果。

姜慎遠也來了明城,跟孟今陽一起整理三天后的庭審證據和資料。

兩人這幾天就住在顧芒在璽宮的房子里,陸承洲那房子對面。

姜慎遠在明城有自己的住所,但孟今陽不會去,他索性也留在這邊,反正有兩個房間。

晚上。

孟今陽整理完部分資料,跟顧芒打了個電話。

她站在落地窗前,握著一杯溫水,“她叫許季,跟你有點像。”

“是嗎?”那邊,顧芒坐在床邊,正在擦頭發,陸承洲走進臥室,到她身邊,接過她手里的毛巾。

顧芒便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勾起唇角,不經意間露出了點兒狠,“氰化鉀,要是我,可不會讓他這么容易死。”

Dark的那些高智商犯罪懸疑,里面的案件推理,誰不是拍案叫絕。

孟今陽嘆了口氣,許季親眼看著自己母親死在自己面前……

她說:“等許季到了京大,我介紹你跟她認識。”

顧芒知道,孟今陽是喜歡這個孩子,想讓她幫忙照顧下。

這話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孟今陽要走了。

顧芒出聲問:“決定了?”

孟今陽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霓虹夜色。

好幾秒過去,電話里都沒有聲音。

顧芒也沒說話,半晌后,她聽到電話里傳來輕輕的一聲“嗯”。

“行。”顧芒對她的決定都支持,想了想,“庭審我過去看看,見見她。”

孟今陽道:“好。”

掛斷電話一轉身,就看見姜慎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洗完澡出來了。

男人懶散的靠著沙發背,長腿曲著,半濕的細碎黑發落在鋒銳的眉骨,看見她轉過來,笑了笑。

孟今陽手指控制不住的蜷縮了下。

他穿著寬松的冷灰色家居服,長袖長褲,白色毛巾搭在脖子上。

沒有西裝革履時的嚴肅冷漠,既隨性,又能無形之間拉近兩人的距離,不會顯得唐突。

孟今陽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一面,看愣了幾秒。

姜慎遠站直了,朝她走過去,嗓音低啞有磁性,“顧芒?”

孟今陽回神,無意識的抬起手把頭發勾到耳后,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點頭,“嗯。”

姜慎遠對她一直很小心謹慎,怕讓她不適,所以就站在她的安全距離之外,兩人隔了近一米。

他看一眼她手中已經見底的水杯,“喝水嗎?我給你倒。”

孟今陽握著水杯的手指緊了緊,搖頭,“不用了。”

大概兩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獨處一室,氣氛越來越安靜,似乎有什么變得不太一樣了。

姜慎遠注視著她的臉,指尖緊張的摩挲。

他抿抿唇,有什么沖動迫使著他開口說些什么,最終,他提著一口氣,“今陽,我……”

“姜大哥。”孟今陽忽然打斷他,“我想起來還有個資料沒有打印,我去打印下,你先休息吧。”

她說完,便從姜慎遠身側快步離開。

姜慎遠手微抬了抬,卻沒敢拉住她,他側身看著她逃也似的背影,垂下眼,泄了氣。

三天后,周五。

庭審時間下午兩點。

顧芒和陸承洲提前打了招呼,下了飛機會直接來了法院。

孟今陽一群人就在門口等著。

等看見顧芒他們,付校長驚得腿都軟了,張開嘴,一句無聲的“臥槽”……

顧芒,陸承洲,秦放,云陵……這群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佬全來了……

騰蛇和應龍還帶著陸繼來和陸繼行。

兩兄弟都是一身黑,戴著兒童的黑色口罩,鴨舌帽反著戴,露出稚嫩漂亮的眉眼。

眼神冷。

又冷又酷,拽的不行。

賀一渡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林霜。

賀家現在有個禁忌,那就是禁陸家兩個小太子。

如果很不幸,必須要見面,賀一渡一般都是一直抱著賀清月不松手。

就因為這兩個小魔頭,在賀清月三歲生日的時候,生日禮物是一把用蕾絲纏繞著的粉色沖鋒槍……

從此以后賀一渡就把這兩個列為危險分子。

一行人顏值都極高,氣場強大,走過來仿佛一道風景線。

付校長原本以為姜慎遠跑過來插手這個案子已經夠讓他震驚的了。

沒想到庭審當天,陣容更逆天……

他不認識林霜云陵和騰蛇應龍他們,但是他好歹見過市面,打眼一看就知道這幾位都不會普通。

況且能和顧芒陸承洲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輩。

付校長突然覺得就算許康平判了死刑,死之前能見到這么多大佬,應該是死刑犯的最高豪華待遇了,他該死而無憾了……

確實是最高待遇,獨一份。

總長老,冷璇,還有徐瀛那時候都沒這個福利……

顧芒看見吳洛和付校長目瞪口呆的表情,有些無語。

這幫人聽到她和陸承洲要來明城旁聽一個庭審,就全跟了過來湊熱鬧。

孟今陽也有些驚,“你們……”

顧芒胳膊搭著孟今陽的肩膀,稍微低著頭,懶懶出聲,“別理這群傻逼,閑的。”

騰蛇抱起胳膊,“五妹,你當我們聾的?”

顧芒理直氣壯的掀了掀眼皮。

騰蛇立馬慫,“是是是,我聾,我叫應聾。”

應龍聽懂了,立馬踹過去一腳,“我聾你媽!”

騰蛇嗖的閃開。

付校長:“……”

大佬說話也這么幼稚的嗎?

吳洛已經許久沒見顧芒,十分激動,“顧小姐。”

顧芒頷首,然后有些規矩的站好,偏過臉跟付校長禮貌問候,“校長。”

付校長覺得顧芒對他其實真的很尊敬了,他心臟狂跳。

怎么也沒想到許季這案子能讓這些個大佬親自過來一趟。

孟今陽握著許季的手把她帶到顧芒跟前,“許季,這是你顧芒學姐。”

顧芒的資料就在明城中學的名人墻上。

許季第一次見到顧芒真人。

她戴著黑色口罩,黑色鴨舌帽在陸承洲手里勾著。

眼尾上挑,眼皮一撩,透出幾分冷狠,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冷的生人勿近。

但是莫名的,給人一種無比心安的感覺。

好像只要有她在,什么事情都能解決。

許季一直都非常崇拜顧芒,崇拜她的強大,她的無所不能,能保護好所有人,能做到那么多事。

不像她,連自己媽媽都保護不了。

她看著顧芒,禮貌又鄭重,“顧學姐。”

顧芒拉下來口罩,兜在下巴,一雙黑漆漆的眸子看著許季。

正常人遇到這樣的庭審,哪怕之前恨不得自己父親去死,真到了最后關頭,站在法院門口,也會開始猶豫不決。

瞻前顧后是人的本能,話說得再漂亮,真到行動的時候,有幾個能下得了狠心的呢。

何況這是許季的親生父親。

或者說親生父親可笑,但血緣關系確實是這輩子都擺脫不了了的事實。

許季不一樣,她始終很冷靜,她目標明確,就是眼底有些不安。

因為只要庭審結果沒出來,誰也不知道許康平會被判處怎樣的刑法。

她要的是判處死刑。

是一命抵一命。

但是太困難了。

顧芒拍了拍她的肩膀,聲線偏寡淡,“相信你孟學姐。”

許季抬眸,對上顧芒漆黑若幽潭的眼睛,對方朝她點了下頭。

她抿抿唇,深吸一口氣,平靜下來,“嗯,我相信孟學姐。”

她是不敢相信法律……

一審的結果讓她覺得人命一文不值。

殺人不需要付出代價。

陸承洲聽陸七說了,想招許季進紅蝎,就提前看了她的資料,就這份遇事冷靜,目標明確的強大心態,倒是非常適合紅蝎。

其他人也打量著許季。

還有一直站在一旁的謝航。

賀一渡跟林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底看出一抹欣賞,確實是個好苗子。

秦放云陵幾人亦是。

互相打了招呼,吳洛道:“我們先進去吧。”

一群人點點頭,轉身就要往法院大樓里面走。

這時候,一大群人從法院大門走進來。

許家兩個老人和季家兩個老人,身后還跟著兩家的一堆親戚,都是許季的舅舅姨媽姑姑叔叔那些。

家族看著聽龐大。

許家雖不是豪門望族,但家底也足夠富裕,都是一身奢侈品。

手里一個包都是十幾萬。

一群人也在打量孟今陽和顧芒他們。

除了付校長,幾乎都十分的年輕,穿的衣服也都簡單普通,瞧不出牌子。

一雙雙目光變得輕蔑,似乎在嘲弄許季找來的都是什么烏合之眾。

許老爺子經過許季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偏過臉,蒼老的目光落在許季身上,“阿季,爺爺再問你最后一遍,你肯不肯撤訴?”

許季面色冰冷,只吐出四個字,“殺人償命。”

“他是你親生父親!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么絕嗎?”許老爺子聲音渾厚,已經稍稍動了怒火。

“十幾年花錢養了個小畜生。”一個中年婦女尖細的聲音響起,“你爸就是養條狗也知道感恩了,你竟然聯合外人對付你爸,許季,你還有人性嗎?”

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臉色也有些譏諷,他笑了笑,“阿季,你說你浪費什么時間呢?你表妹說,她之前就看見過你查過胡律師的資料,你應該很清楚胡律師的本事,怎么,你還指望一個剛通過司法考試的底層律師幫你贏這場官司?”

他說著,不屑的瞥了眼孟今陽。

這么年輕,打過官司沒,上過法庭沒?

胡律師也微微一笑,高高在上的,“小姑娘,你爺爺已經給你開出了很優渥的條件,再考慮考慮吧,別到最后什么也沒撈著。”

顧芒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著,透出幾分邪氣。

她捏著兜在下巴的口罩拉到鼻梁,胳膊搭在孟今陽肩膀上,轉身往法院大樓里面走。

其他人也沒再和許家和季家這幫人廢話,跟著孟今陽和顧芒上了臺階。

許老爺子瞇著眼,望著許季的背影,吐出一口氣,隨即跟胡律師交換了個眼神。

胡律師點頭,“您放心,這官司我們贏定了。”

開庭之前。

孟今陽出去了一趟。

等她回來,許季轉過頭去,目光落在孟今陽身上,她一愣。

孟今陽換上了律師袍,正朝這邊來,她嘴里咬著黑色皮筋,在扎頭發。

許季看到,她把平時遮住大半張臉只露出五官的厚重劉海全部扎了起來,綁了個利落的高馬尾,那張漂亮又過分年輕的臉露出來。

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再抬頭時,她身上溫柔親和的氣場盡數褪去,變得冷漠凌厲。

截然相反的兩種氣場,在孟今陽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平時的孟今陽是低調的,內斂的,甚至往人群里一站,很難注意到她。

可到了法庭上,她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劍。

唯一沒變的是。

孟今陽的眼睛始終很黑很黑,仿佛任何光都會被吞噬,黑漆漆的顏色,像是染了墨,深沉又暗淡。

她的眼里沒有一絲光。

孟今陽走到旁聽席最后一排角落,顧芒陸承洲還有陸七他們坐在那兒。

許季看見孟今陽在和顧芒說話的時候,眼睛很亮,仿佛有一束照進她的眼中,沒有被吞噬,反而強勢的驅散了所有黑色,光芒大盛。

庭審很快開始。

胡律師這邊還是延續一審時的證據,在他口中的許康平,是個非常稱職的父親,對誰都很好。

旁聽席那邊還站起來幾個平時和許康平喝酒的朋友。

他們說許康平為人大方,和善,脾氣好,從來都沒見過他發火。

胡律師先極力證明許康平是被逼無奈才動手,是許季的母親有錯在先,臟水先潑上去,把許康平打造成一個好丈夫好父親的正面形象。

許季面無表情,就那么漠然的看著庭審,完全沒有一審時聽到他們污蔑自己母親出軌的憤怒失控。

謝航看著許季身側緊握的拳頭,用力到發白的骨節,皺了皺眉。

緊接著,胡律師死死抓住許康平醉酒這一點,稱他是怒火攻心,只是沖動之下動了手,打了許季母親,卻沒想到把人打死。

胡律師還向許季游說,希望她能原諒許康平。

許康平當眾朝著許季的方向跪下。

全場嘩然。

許康平痛哭流涕,“阿季,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爸爸,但是爸爸還是想給你說聲對不起。”

許季面色始終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就那么冷漠看著許康平演戲。

孟今陽只是低頭看著卷宗,一個字都沒說。

一審時法庭上的雞飛狗跳和二審時的安靜肅穆截然相反。

以至于法官都扶了扶眼睛,有些愕然。

胡律師擺出所有證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一條條法律羅列的十分清晰,有理有據,甚至連出發點都是為了許季這個女兒的未來。

懇求法官酌情處理。

他足足說了半個小時,中途都沒被打斷。

“法官大人,我的陳述完畢。”

說完后,眼神瞥了眼對面的孟今陽,眼里閃過一抹不屑。

這還是他第一次把所有證據羅列完,對方律師都沒說一個字的。

以往對方律師都會打斷。

看來是啞口無言了。

胡律師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下面旁聽席的許家和季家的人,都在看孟今陽,搖了搖頭。

剛才罵許季的中年婦女小聲譏諷道:“那小律師不會被嚇傻了吧,怎么一句話都不說?長的挺漂亮,業務能力也太差了,這是拿許季這案子練手呢吧。”

話音剛落,孟今陽終于站了起來,她把手底下一直壓著的證據呈給法官。

法官見孟今陽不先陳述證據,反而直接把所有資料直接交給了他,微微一愣。

孟今陽目光掃了圈現場的眾人,出聲:“法官您好,各位好,我是慎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孟今陽。”

胡律師原本正得意,忽然聽到孟今陽的自我介紹,大驚失色,如遭雷劈。

孟今陽的名字在整個律界都是響當當的,只是以他的咖位根本沒機會見到。

許季一個學生,怎么可能請得到孟今陽這樣的級別?

會不會是重名?

他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盯著孟今陽,又問一遍:“你是哪個律師事務所的?”

孟今陽十分禮貌的回答:“京城慎遠律師事務所。”

胡律師腦子里“轟”的一聲。

這怎么可能?

他身旁的助理連忙悄悄扯了扯他的衣袖,聲音壓到最低,“胡律!”

胡律師回神。

許家和季家的人見狀,立馬拿著手機開始搜索孟今陽。

當他們看見孟今陽的資料時,嗤笑一聲。

這么年輕就當上了教授,怎么可能,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手段上位的,肯定是繡花枕頭。

孟今陽看著法官,“受原告許季小姐特別授權委托,將由本人擔任其訴訟代理人參與本案二審訴訟。對于被告律師提供的所有證據和觀點,我全部不認同。”

胡律師皺眉,全部不認同?

助理也愣了下,“老師您說的全部都是事實依據,這位孟律師想做什么?”

胡律師看著孟今陽,注意力全部回到了案子上。

他沒忘孟今陽是以“故意殺人罪”起訴的。

這根本不可能定罪。

細數國內所有家暴案件,判死刑的寥寥無幾,而且都是情節惡劣到極點的案子。

許康平的案子,想判他死刑,根本不可能。

就是個虐待罪,二審百分之十九十九會維持原判!

胡律師瞇了瞇眼睛,他這一次若是能贏了孟今陽,以后在律界的地位絕對水漲船高。

剛才還因為孟今陽的背景而震驚的他,眸底閃過一抹精光。

他朝許老爺子看了一眼,微微頷首,示意他放心。

孟今陽不緊不慢的陳述著:“剛才呈交上去的是季芝女士死亡鑒定報告以及這19年的住院信息和傷情報告,包括一些旁證,我將從以下四個觀點對被告律師的觀點進行反駁。”

“第一,季芝女士半年前的死亡鑒定報告中顯示,她內臟破裂,腹部嚴重積血,致死原因是,頭部多次遭到重擊,頭骨碎裂,嚴重顱腦損傷導致死亡,這樣的傷情,外力傷害已經達到非常嚴重的程度,我的受害人季芝女士遭受手段如此殘忍的傷害,致使死亡。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被告故意傷害他人身體致使重傷死亡,此種行為構成故意傷害罪,我不認同被告律師的虐待罪。”

話音剛落,胡律師立刻站起來打斷她,“我反對!我的當事人是因為對方出軌,憤怒之下想讓對方也痛苦,并不打算對其造成傷害或死亡!”

孟今陽沒有停止,而是在繼續:“第二,季芝女士結婚21年來,一共因為被家暴住院59次,因為頭部受過重創,導致記憶力嚴重受損,一只耳朵也已經失聰,腳踝骨打了兩個鋼釘,是被被告推下樓梯腳踝骨折導致,如此頻繁幾乎恐怖的住院數字,這僅僅只是想讓對方痛苦嗎?季芝女士并未出軌,只是和同事在微信上聊了幾句工作,證據在病例下面。”

法官翻看著厚厚一沓的住院病歷和聊天記錄,孟今陽準備做的極其充分,所有重要的地方已經用紅筆圈了出來。

被打進醫院59次,這數字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法官看向胡律師,“反對無效。”

胡律師面色一沉,坐了回去,手扣緊了座椅。

心里不好的預感襲來。

有了這些鐵證,想要爭取虐待罪,只怕不可能了,只能盡可能往故意傷害罪傷靠攏,從輕處罰。

旁聽席這邊,許季仍舊很平靜,平靜的看著法官,只等待最后的判決。

謝航看了眼身旁的女生,也沒有一絲的情緒起伏。

后面的顧芒等人看著兩個高中生。

賀一渡道:“挺穩。”

故意傷害罪基本沒什么懸念,比虐待罪嚴重了幾倍,這官司到這里已經贏了大半。

偏偏這個女高中生卻淡定的不行。

只因為她的目的還沒達到。

林霜贊同的點點頭,“這女生叫什么名字?我想帶她去影盟。”

秦放不干,“這可是我家小七先看上的,排隊排隊!”

陸七拼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并不想被cue。

應龍:“打起來打起來。”

其他人:“……”

姜慎遠深深的注視著成長的如此出色的孟今陽,她在法學系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他用心血小心翼翼地養護著一盆花。

親眼看著她越來越優秀,越來越漂亮,可他卻連一個抬手地動作都怕嚇到她。

原告席,孟今陽仍在繼續,語氣清淡,娓娓道來,“第三,頭部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頭部遭到重創會致死這是常識,被告律師兩年前打過一場官司,這是他在法庭上的原話,我可以認為被告律師也認同這個觀點,被告律師庭審記錄資料在病例的下面。被告在明知頭部重創會致死的此項常識情況下,依舊對受害人頭部殘忍的重創,根據第二百三十二條規定,被告實施了故意殺人的行為,構成故意殺人罪。”

故意殺人……

胡律師這次是真的急了,慌忙站起來,“我反對!原告律師提供的證據與本案無關。”

法官看向胡律師,“這么說你否認頭部遭到重創可能會致死這個常識?”

“我……”胡律師啞口無言,他額頭上出了一層冷汗。

他沒想到孟今陽會翻出他以前的庭審記錄,來堵他的嘴。

“第四,我這里有份錄音,想請諸位一起聽。”孟今陽把優盤交給工作人員。

很快,法庭上傳出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小婊子,是不是以為我這次牢坐定了。”

“你媽那個賤人,一條賤命還想讓我坐牢,呸,死了才好。”

是許康平那天晚上的錄音,跟剛才當面給許季跪下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什么脾氣好,什么人好的人設,這些說法全部被掀翻!

胡律師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如紙,無力的跌回椅子。

鐵證!全是鐵證!

有這條錄音,哪怕他想爭取從輕,也絕無可能了……

孟今陽看著法官:“綜上,故意傷害罪,故意殺人且手段極其殘忍,影響惡劣,我請求法官判處被告許康平死刑,立即執行。”

孟今陽證據充足,羅列清晰,邏輯縝密,言簡意深。

她的每一個論點都有強有力的證據支撐。

許康平聽到孟今陽的話,徹底瘋了,兇惡的看向許季,“臭婊子!你竟然敢給老子錄音!”

他站起來就要朝許季撲過去,被旁邊的警察制服。

旁聽席那邊許家和季家的人面如死灰。

孟今陽不是什么繡花枕頭,不過幾句話的陳述,就直接定死了許康平的罪。

時間甚至不超過十分鐘,就領著所有人了解了這場案件的所有細節。

這絕對是一場精妙絕倫的庭審。

許康平在法庭無視法官,企圖傷人,情節極其惡劣。

這場官司結束的異常快速。

法官宣布:“本席宣判,被告人許康平故意殺人罪名成立,情節惡劣,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謝航聽到這個消息,激動的轉向許季,“阿季!贏了!你贏了!”

許季呆坐著,什么情緒都沒有,眼淚就那么從眼眶里滾出來,砸在手背上。

家暴在這幾年是熱點詞條,又是親生女兒起訴父親,爆點很多,二審開始時就上了熱搜。

對于許季的行為,微博評論毀譽參半。

有人覺得許季太狠了,連自己親生父親都狠得下心,有點白眼狼。

有人覺得許季干的漂亮。

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比比皆是。

孟今陽讓許季不要看微博,牛鬼蛇神太多了。

許季不在乎,甚至還把每一條熱門評論一字不差的看完。

“學姐,你看這些人說我白眼狼,說我心狠,不是恰恰證明我成功了嗎,我幫我媽媽討回公道了,我能過上我媽媽想讓我過的生活,雖然以后只有我一個人了,但我再也不用膽戰心驚了。”許季是笑著說的。

“是的,事情都有兩面。”孟今陽溫柔的勾唇,問她:“大學想學哪個專業,考慮好了嗎?”

許季目標明確,幾乎沒有猶豫地說:“我想進顧學姐的中醫實驗班,想進醫學所。”

孟今陽點頭,拍拍她的肩膀,“你顧學姐的班不好考的,要加油。”

“嗯。”許季承諾道:“我會的。”

孟今陽在微博上發表了自己對于的看法。

分析面面俱到的一篇文章,言辭犀利又精準,觀點鮮明,指出現在存在的問題。

這篇文章被律界各大佬轉發,得到一致好評。

孟今陽因為這件事上了熱搜,毫無意外的,她小時候的事情又被提及。

“看見孟今陽現在這么優秀這么好,真的要哭了……”

“感謝孟律師為家暴發聲。”

“孟律師好漂亮!看見姜律師在下面了!我磕的cp終于合體了!”

“蹲一個婚訊!”

“說婚訊的有沒有考慮過姜律師的感受?小時候被那個過了,娶回去不得被人笑死!這種大佬只能獨美。”

“贊同,別嫁人了,雖然話難聽,但這是事實,讓姜律師娶一個經歷過那種事兒的,姜家這種名門望族會答應嗎?姜律師會愿意嗎?”

“照顧只是同情,不是愛情,有些孟今陽的粉絲夠了。”

“姜律是同情?他告訴你的?你趴他床底下聽的?”

“不期待兩人結婚,希望他們各自發光!”

幾乎只要孟今陽出現在大眾視野里,她的往事都會被提及。

同樣的,底下總有那么幾條不堪入目的評論。

很快,有關孟今陽的相關熱搜話題全部被撤掉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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