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初說的輕飄飄的,然而江柳意卻是大驚失色!她猛地抓起那人的手腕一探,神情慌了一下,“你為什么不告訴我你是被烈陽掌所傷!”
“我……”那修士剛開口便是哇哇的血吐出來,他再也不顧江柳意的問題,爬到江月初跟前抓住了她的腳,“救、救我!”
“現在只能用冰融丹了!”江柳意說著就打算立刻煉丹。
眾人把這些都看的聽的清清楚楚,沒想到江柳意會出這樣的錯誤!此時忍不住議論。
“烈陽掌極為霸道,丹藥不可治,需得修為高深之人化解才行。”
“破傷丹遇上了烈陽掌,這是火上澆油啊!”
“江柳意一向謹慎,今天怎么大意了?”
“等她的冰融丹煉制好了,那病人也該一命嗚呼了吧?”
“救救我……”那個修士依然死死的抓著江月初的腳。
江萬濤這時說道:“人命關天,江文媚,你來醫治他。”
聽到這話,江柳意頓時站住。
江月初聳了聳肩,江柳意發現,從始至終,江月初都淡定無比,她甚至現在都笑得出來!那種態度不是基于看笑話的心態,而是自信!她似乎,一直都很自信!
只見她對江萬濤點了點頭,便拿來了自己煉制的丹藥,手指一彈,便將丹藥彈入了地上之人的口中!
即便只是一閃而過,江柳意也嗅出了空氣中的味道,正是‘冰融丹’!
她震驚的看著江月初,“你煉制的本來就是冰融丹?你料到我會出錯?”
江月初搖了搖頭,“不,冰融丹只是其一,以防萬一用的,我可沒有那么神,能料到還沒發生的事。”
江柳意卻更震驚!“其一?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江月初還沒說話,地上那個死去活來的修士卻是安靜下來了,他大喘了幾口氣,慢慢站起來深深對江月初行禮,“多謝!”
江月初又把另一個玉瓶扔給他,“這是復傷丹,你現在可以服用了。”
那人接過,毫不猶豫的服下了,隨即在一旁打坐了一會,在睜眼時精神爍爍,他感激的說:“江家醫道名不虛傳,在下感激不盡,只是,我有個疑惑……這位小姐什么都沒有問過我,又是如何知道我被烈陽掌所傷的?”
江柳意本就被打擊的不輕,聞聽此言更是面色戚戚,江月初竟然什么都沒問,而她就算問了也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江月初微微挑眉,道:“烈陽掌使人縱欲,即便病入膏肓,也避免不了。”
聞言,江柳意面色微紅,一半是羞恥,一半是羞愧,這一點她自然看出來了!可她只想著男人好色,連命都不要了!卻完全沒往受傷的地方去想!
那修士也忍不住羞愧,又道了一聲:“小姐醫術,在下佩服!”
江萬濤這才站出來說道:“這一輪,江柳意煉制了三品丹藥破傷丹,成色上品,‘開元’也用的準確。江月初煉制兩枚二品丹藥復傷丹和冰融丹,成色也都是上品,‘開元’同樣精準,基于比賽規則,這一輪江月初勝出!”
比賽規則是對癥下藥,而不光是斗丹,所以,即便江柳意煉制的是三品丹藥,也是輸了。
“你們二人對比賽結果可有疑問?”江萬濤問道。
江月初搖頭。
江柳意卻道:“在同樣的時間里,大小姐竟然煉制了兩枚完全不同的丹藥,柳意佩服,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若非有我的破傷丹在前給你鋪了路,你也不能用復傷丹,不還是醫治不了他嗎?”
江月初道:“那我便加一針‘九刺’,刺他少陽經的九處大穴,同樣可以起到破傷丹的效果。”
江柳意深吸一口氣,“原來如此……你贏了,我服。”
看臺上,姬雨說了一句:“她是個天才。”
一個被稱作天才的人夸另一個人是天才,這非常難得,尤其是這話還是出自姬雨之口,在煉丹上面,他沒遇到過對手,他有那個資格目中無人,但是此時卻能說出這樣的話,倒是讓旁人驚訝。
姬信問他:“你很了解她?”
姬雨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你看到一個人時,能夠準確知道他的實力和層次,對于煉藥師來說,我也能。”
他只見過兩次江月初煉丹,上一次是復賽,然后便是剛才。
復賽之時同時操控二十五個丹爐,注定是很多人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
而剛剛,別人或許沒注意,他卻知道,那枚冰融丹其實不止二品,因為他的冰屬性已經可以媲美三品冰凝丸,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江月初的丹爐……
上次他只是稍稍提及丹爐中可以加入法陣,她就立刻定制了一個!而且是單一五行屬性的,這個境界,也不是一般的煉藥師能達到的!
姬雨眼神有點發亮了,那是找到對手的興奮!
也因為姬雨的話,姬信稍微觀察了一下江月初。
這時,赤游挑剔而嫌棄的看一眼風澈,忽然道:“某些人私下生活不檢點,文媚原來洞若觀火,想要騙她,門兒都沒有。”
他沒指名道姓,但顯然是懟風澈的。
而風澈只是驚訝的看向他,“原來,媚兒在你這表哥眼里竟然這么不堪?身為醫者隨隨便便去探究別人的私生活?”
赤游的臉頓時黑了。
而此時,江月初對江艷兒的比試開始了。
這一次的病人是被抬上來的,昏迷不醒,也就不存在問詢了,兩人各自上前檢查過后便去煉丹了。
許久,等丹藥出爐,呈上給眾人看過之后,江萬濤這才問二人:“這個人,你們又準備如何下針?”
江艷兒搶著說:“此人是中了七夜之毒,他為了自救才封住了自己的神識,陷入沉睡,但毒素早已蔓延至全身,只要他睜開眼睛,必死無疑。
這種毒很是罕見,江湖流傳的十種劇毒,七夜之毒就是其一,除了煉制它的血鴉城,沒有人知道解藥是什么!
不過,若以‘鎖魂’之針在他上丹田處種針,再輔以天靈降塵丹,前者能讓他醒來,而不被七夜所困,后者能阻止七夜之毒擴散。
至于徹底解毒,還需他自己前往血鴉城求丹。”
江萬濤又問江月初,“你認為呢?”
江月初還未說話,江艷兒卻是說道:“家主,此人是中毒,解毒之法每個煉藥師都不盡相同,我方才已經說了我的,我們煉制的丹藥您和諸位長老以及前輩也已經看過,那便由大小姐先解毒吧。”
江月初頓時抬眸,似笑非笑的看著江艷兒,這個人是不可能盼她好的,她說的這么清楚,為的就是搶占先機,可現在卻又主動讓了出來?
這是為什么,難道是怕出現像江柳意那樣的失誤?
風澈微微皺眉,就要說話。
姬雨卻是瞬間看他,“你要干什么?這是江家的醫道大會,連江萬濤都沒說話。”
風澈當真沒有繼續,但心里卻在擔心,江家竟然會選這樣的病人,這對江月初來說無疑是個陷阱……
姬雨似乎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也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天塌下來也有江家頂著,你著急個什么勁。”
與此同時,江月初走到了擔架前,手指在那人腕上拂過‘銀蟲’在他體內飛竄,江月初仔細斟酌著下針的位置。
這時,江萬濤問道:“江文媚,你要做什么?”
江月初道:“解毒啊。”
江萬濤臉色變了變,而江艷兒眼中卻是劃過一抹快意,得逞一般勾起唇角。
看臺上眾人也驚了!
江萬濤語氣不知為何加重了些,“這是江湖十大難解之毒,你竟然能解?”
江月初道:“我沒見過這種毒,只能試試,但請放心,就算解不了,也絕對解不死。”
江萬濤又道:“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便不要動手。”
江月初道點頭:“我會謹慎的。”
然而江萬濤眉心鎖著,有所憂慮,他已經盡最大可能提示了,但是江月初根本聽不懂!可是,誰都不能在擂臺上放水,他也不可以!
八位長老也是面面相覷,那神色說不上來是喜是憂,如果江月初解毒了,那江家便真的多了一個不世出的天才!但同時也有麻煩。
“這……此舉當真冒險。”下經閣的閣主說了一句。
另一邊,江月初已經找到了下針的位置,她指尖瞬間勾出了針,拈了一根‘線’纏在兩只手中,目光如炬,下手快似閃電!人們都還沒看清她把針下到了哪里,她手里的針就已經沒了!
只留一圈‘線’纏在五指中間!
只見她飛快的撥動五指,地上的人竟然會隨著她的動作時不時的抖動!
姬雨立刻問道:“她在干什么?”
二長老解釋道:“這是大易針法中七重的精髓,種針,也叫‘種陣’,是將針埋入體內,并且形成法陣。”
姬雨緊接著問,“江文媚種的是什么陣?”
二長老搖頭,“這個老夫不知,大易針法變化萬千,種針更是奧妙,除了牽線之人,誰也看不到針的位置。”
許久,江月初忽然掐斷了線,那一把匕首,在腳腕上深深劃了兩刀!
鮮血頓時涌了出來,眾人正不解江月初在干什么,卻見那紅艷艷的血忽然變成了黑色!而且越流越兇,到后來幾乎是在滋滋的噴了!
地面上被染黑了一大片!
“大小姐到底在干什么?這么放血人會死吧?”
“你們看那血是黑色,說明大小姐確實是在解毒啊。”
“可是解毒歸解毒,那人的血都要放干了吧!我可沒聽說過還能這樣解毒的。”
“再說了,大小姐真的要為了贏而冒那種險嗎?”
“噓……不可亂說!小心罰你個干擾比賽!”
眾人的議論聲此起彼伏。
姬雨若有所思。
一直等到那人腳上不再流出黑血了,江月初才掐著他的下巴,把她剛剛煉制的丹藥投入那人喉中。
江月初直起身道:“需等一個時辰。”
時間是長了點,但如果一個時辰能見證一個奇跡,那就等得!
江萬濤抬頭看了一眼,見鄭古和姬信還穩穩的坐在那里,便知道,不管結果如何,都必須繼續下去了!于是道:“好,就等一個時辰。”
所有人都陪著一起等。
而地上躺著的那人呢?被放干了血,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現在活活像個干尸!渾身泛著青色,真是一點人氣都沒有了!
眾人甚至已經在懷疑,他是不是死了!
然而,當時間過了大半之后,那人的皮膚竟然漸漸泛出了白色!那干癟的皮肉也慢慢鼓了起來!就像之前被放出去的血又被注回去一樣!
但是不可能啊!血跡還在地上呢!而且那些血可都是毒血!
莫非,是丹藥?所有人都想到了這點!
“能有如此療傷奇效的丹藥,只有三品丹藥七寶赤血丹了!”
“可七寶赤血丹丹方很多,卻沒有真正統一的,而且煉制難度極高,成丹率低的可怕,各大丹閣的丹藥清單上就沒有這味丹藥,難道大小姐剛剛煉制成功了?”
人們幾乎炸了鍋,好奇的一個個恨不得沖下去看個清楚。
而在一個時辰過去之后,地上躺著的人已經恢復了之前的體型了!
江月初五指一張,重新牽了‘線’,猛然一收!所有的針同時從那人體內飛了出來!
而地上的人猛的彈起,之后重重落下!張著嘴大吸一口氣,忽然彈坐起來!
他醒了!
只見他自己也不可置信的愣了一會,然后抬頭一看,猛地對著江萬濤深深一拜,“大恩大德在下無以為報,我這條命是江家給的,大凡江家需要,三年之內,我必定隨叫隨到!”
江萬濤閉了閉眼,說道:“給你解毒的人是她。”
順著江萬濤的手,那人看向江月初,明顯一愣,“想不到江家竟有如此出色的后輩!這位小姐,此事因我而起,我本身想在江家碰碰運氣,沒想到你竟然能解開七夜之毒,你放心,若是血鴉城找上你,我一定拼死保護于你。”
江艷兒突然說道:“你眼前這位可是江家的大小姐,你自己都差點死掉,還拼死保護人?別說笑話了。”
那人皺眉。
“等等等等……”江月初制止那人說話,聽了這么些她也聽出些貓膩了,“你選擇江家,而我選擇給你解毒,都沒人拿刀逼著,至于有什么后果,那也互不相干,我更用不著你來給我賣命,不過,我倒是得弄清楚,我救了你,有什么麻煩?”
“呵呵……難道大小姐不知道嗎?”江艷兒這時道,“這個人中的毒叫做七夜之毒,中毒之人活不過七天七夜,這毒來自血鴉城,而血鴉城以各種千奇百怪的毒藥毒丹聞名于世,凡是中了他們的毒,必須去他們那里求取解藥。
如果有人解毒,那血鴉城就會給解毒之人下毒,如果你解得了便罷,如果解不了,就算你去求血鴉城,做為挑釁過血鴉城權威的人,他們也不會給解藥。”
“這算什么?難不成血鴉城的毒還獨步天下了?”江月初哼了一聲。
江艷兒卻道:“沒錯,血鴉城的毒確實獨步天下,中洲五國之內,沒有什么毒能夠繞過血鴉城而存在。”
那剛剛解毒的修士也苦笑一聲:“這是血鴉城的規矩,不容任何人挑釁,是我連累小姐了。”
江月初想了想,她這是在江家醫道大會的擂臺上被坑了?且不說江艷兒能不能解開七夜之毒,她壓根就沒有想要嘗試吧!這才這么干脆的把機會‘讓’給她。
“也就是說,血鴉城會有人來給我下毒?”江月初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