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么說沒錯,但是,姑娘還是看看為好。”男子說著,仍舊把黑色的帖子遞向前去。
江月初這才接過,打開看了看,目光稍作停留,隨即又還給他。
這些人當中,夙樾他們是見過獄魔殿的少主的,但那時也只是隔著一道珠簾,只隱約見到了人影,今天才是真正近距離的見到!
而其他人,純粹是第一次見了!
獄魔殿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像今天這樣在這種場合露面,實在罕見,不過,聯想到今日這帖子的性質,似乎也不意外了。
“既然人都到齊了,那么,也該說正事了。”這時,卻聽江月初說道。
可是赤帝站出來,冷笑一聲,“即便你用這帖子引得眾人前來,可今天赤星都被黑翼國騷擾,戰事緊急,你卻要在這議事,耽誤我赤火國國事,未免太過分了吧!莫非,你本就跟風澈勾結,鬧出這么大的事情,本就是想對赤火國不利?其實就是里應外合?”
軍情一次一次的報上來,一點都不容樂觀,赤帝已然咋暴怒的邊緣,但卻不不得應對這些身份不凡的強者。
聽赤帝這么說,江月初也只是嗤笑一聲,“赤帝,你怕是有健忘癥吧?我不是被你的寶貝兒子赤游抓來的嗎?你們處心積慮為我安排好了身世,這一場大婚,整個赤星都的人都知道,還用我說什么嗎?可笑的是,現在做賊的出來喊捉賊嗎?”
這皇宮內外現在扔是張燈結彩,赤帝是絕對開脫不了了,而他豁出去,反而說道:“這是你與赤游之間的私事,勞師動眾,你到底是何居心?”
聞言,江月初沒有立即說話,卻是嘲諷的看著赤帝,后者似乎絲毫不覺得他的話哪里有問題。
半晌,江月初說道:“赤帝,既然你如此憂國憂民,那就做好你身為一個皇帝應該做的事情,退你的敵,我攔你了嗎?
你該知道這是什么帖子吧?‘借劍’之帖,中洲自古便有的帖子,凡事接了帖子,要么不分時間地點按帖前來,要么,便是與發帖之人結仇,這仇,不死不休。
我相信今天接了帖子的人,都是給我幾分面子,可是赤帝,你先弄清楚,我并沒有給你發帖子!因為,我壓根就不打算借你的劍,而且,你我的仇,已經結下了,不需要再走這樣復雜的過程了!”
赤家人聽的都是心驚。
而赤帝更是臉色鐵青,道:“中洲的借劍之帖,是要至少丹仙才能發出,你算什么?”
這時,卻是姬雨提醒赤帝,道:“我師父是丹仙,如今天下誰不知道?況且,借劍之帖是要先付傭金的,這里的所有人,都是收下了七品丹藥才來的,她到底是不是丹仙,還需要赤帝你來質疑嗎?”
赤帝無話可說,只一甩袖子。
恰時軍報又來,他轉身走開幾步,急忙吩咐退敵的事了,就算他再不高興,也沒空去管那些事了。
而獄魔殿的少主,他站在一旁,看似什么都沒放在眼中,可是視線卻早已從那百十來層的臺階下,一直看到了廣場盡頭的大殿里,即便方才兵荒馬亂,大婚的氣氛全無,但是這滿目的紅色,依舊刺眼的很。
最后,他看向某個角落,面具下的眼睛悄悄的瞇起。
那里丟著的,正是不久前江月初棄在那的嫁衣。
“這出戲可不能沒有赤帝,破軍,去西城門,讓武曲動作快點。”男子忽然說道。
破軍只點個頭,一閃身就消失了,幾乎沒人發現他離開。
這時,卻聽東門敬笑著說道:“江大人,借劍之帖已經十五年不見了,上一次出現,還是三圣為了合中洲強者之力,其中丹圣大人發出的。不知今日江大人有什么地方能用的到我們的?”
江月初看了看眾人,這些人,有許多是她從未謀面的,然而,姬雨說的沒錯。
借劍之帖是中洲一個自古便存在的,很厲害的召喚帖,這個召喚無關情面,只有丹仙以上的煉丹師才有資格,而隨著帖子一同發出的,便是‘借劍’的傭金,至少是七品丹藥!
是否接受帖子,可以選擇,但其實……也沒有選擇。
如果接了,那就要辦事,而且不管要辦什么事,都不能拒絕。如果不接,那就要結梁子,與一個丹仙結梁子,傻子都知道不會有好果子吃。
所以,如此多的人來,大可不必探究他們到底如何想的,總之,江月初自己心里清楚,她發出了多少帖子,如今一張都沒少,這就夠了!
江月初看向東門敬,說道:“東門盟主,這個問題,你問得很好,而且巧的很,十五年前,丹圣發出借劍之帖,為的是人魔大戰,而今天,我也是同樣的緣由!”
聞言,眾人都很是不解!
唯有墨顯挑了挑眉,顯然,他也很意外!江月初做出這么大一件事,竟然沒有跟任何人商量過!而且顯然,借劍之帖是風月丹閣發出去的,只經了景簫的手,連風澈都不知情。
柳無常搓著自己那點胡須,對江月初的膽識真的是刮目相看了。
“哦?也是為了人魔大戰?”東門敬驚訝的說道:“十五年前,在場諸位也都盡力退魔,不曾袖手旁觀過,巨石翁前輩更是與另外幾位前輩一同封印了魔炁。
凡是中洲修士,與魔對抗都是天經地義之事,我等沒有巨石翁前輩那般本事,接了這借劍之帖,說實話,有些受之有愧呢。”
江月初卻是說道:“東門盟主,你不必這么快就定論,也許再過一會,你就不會這么想了。”
巨石翁卻是說道:“當年便是莫名其妙做了些天下稱頌的事,那時人魔雙方大軍已然打的不可開交,可是,如今哪來的人魔大戰?”
“就要有了。”江月初卻是說道!
人群中頓時有些嘈雜,為了江月初如此肯定的話!
“此話怎講?魔界不是已經被封印了嗎?”點星閣文耀問道。
江月初道:“半年前雷澤之事,相信大家都已經知道了吧?都是知情人,那便沒不要繞來繞去打啞謎了,巨石翁親自參與的封印,他最清楚,魔炁就在雷澤之中,借由乾坤珠的能量封印。”
巨石翁聳了聳肩,依舊是那般混不在意的語氣說:“這是沒錯,魔炁事關整個魔界,只能封印,而能夠壓制魔炁的,便也只有乾坤珠了,雷澤那般兇險,我們十人合力封印,也都是九死一生。
不過,半年前那魔炁已經被釋放出來了,雷澤的異常,常人察覺不到,諸位修為擺在這里,自然不用裝糊涂,魔炁若是回到魔界,那魔界蘇醒便是早晚的事。
若是這么想,人魔大戰確實是早晚的事。”
眾人默然。
然而就在這時,赤火國的軍報再次送來,這次來報的將領渾身是血,來不及到赤帝面前,便在臺階上大喊,“陛下,西城門破了!獸潮已沖入都城!”
眾人不由得都看向赤帝。
不得不說,江月初把會面的地點選在這里,實在令人捉摸不透……這些人,接了借劍之帖,自然只是單純赴約,絕對想不到會趕上這么大的事!
黑翼國二十萬大軍就在皇宮外,而此時,數以萬計的妖獸,正在赤星都的大街小巷橫沖直撞!
聽到軍報,赤帝只是微微一愣之后,竟是飛快來到另一個圈子,站在那些高階修士面前,質問道:“事有輕重緩急!朕以赤火國帝王之名,命令你們給朕退敵!”
眾人的反應不一而足,多數人沒有說話,東門敬卻是不卑不亢的笑著,語氣中是存有客氣的:“赤帝陛下,您的確一國帝王,只是,兩國交戰,也并非我等能夠參與的,所以,這退敵一事,并非我等不做,而是不該我們做。”
東門敬說的一點都沒錯,否則,如果他們要是做了,豈不是跟黑翼國為敵?
赤帝卻是怒道:“朕沒讓你們去殺退黑翼國軍兵,朕讓你們去退獸潮!”
東門敬只是微微皺眉,這一次,他也沒有說話。
然而,江月初卻是替東門敬說了!“呵,如果你早一點求他們幫忙,也許還有點用,可現在,獸潮已經沖入城中,再加上黑翼國的軍隊,敵我難分,你讓他們怎么幫忙?”
“江月初!你到底是何居心!”赤帝忽然殺氣騰騰的看向江月初。
而這時,赤游卻是慢慢上前,走進了眾人的視野中,顯然,剛剛連番來報城破的軍情,已經讓他心中陰霾不已,他忽然指向墨顯,對所有人道:
“他就是魔!怎么,你們都沒有看出來嗎?這也不奇怪,畢竟,他可是大乘境的魔!江月初叫你們前來,你們以為真的是為了退魔的嗎?
誰知道安了什么心!她自己也是魔!西川郡、鐵斧龍山、龍南州三處封印的魔界殿前魔靈,都是她解開的封印!你們覺得她會與魔界無關嗎?
這個借劍之帖,若是讓你們自相殘殺呢?你們也做嗎?
今日赤星都之困,說不定也有她的‘功勞’!你們還要傻傻等著被她利用嗎?”
眾人看向赤游,像是在思考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在一片安靜之中,只有寶祿不滿的聲音道:“這便是你對小月初的愛,前一刻還要風光迎娶,下一刻就將她推下深淵,你說這些是想做什么?想攛掇他們殺了小月初嗎?”
說著,寶祿哼了一聲,似是不解氣,又道:“你赤游,不及風澈萬分之一!你的對手是風澈,是獸潮,你在小月初面前能耐什么?”
赤游眼神陰森,看向了寶祿。
寶祿自然是不怕他,也瞪了回去,不過,夙樾卻微微上前一步,擋住了赤游的視線。
“赤游,成敗之事,只看個人本事,別像個瘋狗一樣亂咬人。”夙樾淡淡的說道,寒冰似的眸子里,也不再有往日的情分。
其實說情分,也是寡淡。
赤游生性多疑,年少時還有幾分桀驁灑脫,卻不知現在為何越來越城府了,像他們這種人,手中的權術玩弄的多了,自然是不在乎什么情分了。
風澈則是不同,他到底是游離在五國皇室之外的,他與夙樾之間,始終有惺惺相惜的情誼。
更何況,風澈早就逼赤游選擇了立場,他選在站在風澈那邊,便遲早要跟赤游劃清界限。
赤游眼神一狠,視線在幾人身上掠過,“夙樾,姬雨,聞人賦,看來,你們,也是要袖手旁觀?做落井下石的事?好啊,中洲五國互相平衡,今日赤星都有任何閃失,黃蒼國、白雪國、青羽國,都會跟著大禍臨頭!要死,大家一起死!”
姬雨面無表情的說:“赤游,你也看到了,我們都是只身前來,沒帶一兵一卒,若是我們帶著兵馬過來,你會讓我們進城?”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赤游便猛然怒吼,“你住口!我想起來了!你是江月初的徒弟,你也向著她!”
姬雨這才有了些表情,眼神憐憫的看了一眼赤游。
卻在這時,姬雨面前出現一張傳訊符,他剛剛拿在手中,視線卻瞥向一旁,只因夙樾和聞人賦手中也同時收到了傳訊符!
幾乎是商量好一樣,另一個角落里,雪漠王也收到了傳訊符。
赤游看到了這一幕,一瞬間,強烈的不安浮上心頭,一聲令人心神一顫的軍報傳來,他聽到那個將領喊道:“陛下!神封渡被黃蒼國軍隊攻占!”
姬雨就在那人報告的時候,夙樾也看完了手里的傳訊符,正是捷報,神封渡已然到手。
寶祿湊過去一看,卻是高興道:“攻下了阿,比我預訂的時間還要早些呢!”
赤游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猛然吐出一口血,身體劇烈的晃了晃,忽然祭出劍,殺向了夙樾!“夙樾!你竟然乘人之危,奪我神封渡!”
不等夙樾動手,寶祿已經先一步飛出!并且沒用幾招就把赤游狠狠的打落在地,看著赤游在地上吐血不止,寶祿拍了拍手,才有些解氣,“這是你活該。”
而夙樾拉回了寶祿,只是對著赤游說:“正因為赤星都亂了,我才要攻神封渡,那個地方本就是黃蒼國的,你們赤火國占用這么多年,也該還了。”
姬雨捏著手里的傳訊符,見赤游盯著他,便把傳訊符遞給他看了,“別緊張,我這個跟赤火國沒關系。”
赤游看罷,卻是忍不住氣血翻騰,一口血直接吐在了傳訊符上,他已經知道,聞人賦手里的傳訊符是什么了,他猛然道:“你們,你們都要造反嗎?你們到底居心何在?”
赤玄走過來,扶起了赤游,“大哥,保重身體要緊。”
赤游在上次走火入魔之后,雖然痊愈了,但是今天經受的沖擊太多,已經讓他不堪重負,赤玄有點擔心。
隨即,赤玄燒了那張傳訊符,冷笑道:“好個連環計,好個串通一氣,聯合算計我赤火國!黑翼國的二十萬大軍殺入赤星都,黃蒼國便在神封渡用兵,拖住了我赤星都南面的援兵。
而白雪國和青羽國,你們倒是不辭辛苦,遠去雪漠,去攻那詭秘的地方,趁著雪漠王不在,殺到了神山腳下!說是與赤星都無關,可你們所做的,更加狼子野心!
你們不知道雪漠神山是什么地方嗎?你們這么做,是想讓中洲五國一起毀滅嗎?!
而西山的獸潮,幾百年都不曾有過如此規模的獸潮,我有理由懷疑,這也是你們的杰作吧!你們真是好狠,竟然聯合妖族!
風澈呢?既然你們都來了,他不露面,這不可能吧?還不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