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其深穿著黑色長款風衣,襯得一雙修長的腿又長又直,他并未撐傘,頭頂上和肩膀上落了一層淺淺的雪花。
攜風帶雪而歸,本就有些雋冷的五官,此時更顯清冷。
倪煙站在門檻上看他,頭頂剛好夠上他的耳朵。
“我來給你們送海鮮。”
這話音剛落,身后便有兩個人搬著箱子走過來,恭敬的跟倪煙打招呼,“倪小姐好。”
倪煙趕緊把門打開,“快進來。”
兩人搬著箱子往里面走去。
倪煙和莫其深走在后面,她一邊走著,一邊踮起腳拍著莫其深頭頂上雪花。
莫其深半蹲下來,配合著她的動作。
倪煙故意將頭發上的雪花捏成小團,往他的領子里塞,“冷不冷啊莫哥哥?”
莫其深看著她,眼底都是縱容,“不冷。”
里屋。
上官德輝打開了其中一箱海鮮,笑著道:“呀!帝王蟹!還是活的呢,大冬天的,這可是稀罕東西,小莫,你這是在哪里買來的啊?”
莫其深跟著倪煙走進來,“是今天早上剛從澳洲那邊空運過來的。”
這個年代,沒有點權勢的人,能這么輕而易舉從澳洲空運海鮮過來?
就連鄭家和上官家這樣有底蘊豪門,都沒有這樣的門路,更別說莫家了。
莫家在京城的全是跟莫家和鄭家差不多,僅憑莫家,肯定不行。
所以,這一切跟莫家沒有關系,這一切都是莫其深個人的權勢。
幸好在小倪云失蹤的時候,上官德輝就已經見識過莫其深的厲害了,要不然他現在肯定會大吃一驚。
“帝王蟹!我都好久沒吃過這個了!”聽到帝王蟹這三個字,阿黛爾顯得特別激動。
她以前住在m國的臨海城市,幾乎每天都會吃海鮮,突然來到京城這座內陸城市,幾乎很難吃到新鮮的海鮮。
莫其深接著道:“不僅有帝王蟹,還有大龍蝦,扇貝和海螺之類的海產品。”
倪煙笑著道:“那我們晚上可以吃海鮮宴了。”
倪翠花將剩下的箱子打開,里面的分量都特別多,他們家一時半會兒也吃不完,于是道:“煙煙,我們把這些海鮮給小曦送點過去吧。”
“好啊。”倪煙點點頭,“媽,你整理點出來,我現在就送過去。”
“我跟你一起過去。”莫其深道。
“嗯。”
倪翠花不僅整理了海鮮,還裝了些家里自制的丸子和蝦滑什么,“你小曦姐最喜歡吃蝦滑了,這個給她多拿點,還有這個肉丸......”
裝著裝著,就裝了一堆東西。
上官老太太看到這一幕,又是欣慰又是感動。
倪翠花雖然是繼母,但她不輸給這天底下的任何一個親生母親,可以看得出來,她是真的拿上官曦和上官徐當親生兒女對待的。
莫其深拿上東西,跟倪煙一起過去給上官曦送年貨。
吳家人丁單薄,就吳陳俊一個孩子,家里雖然沒有倪家那么熱鬧,但也不冷清。
倪煙和莫其深到的時候,上官曦正忙著和吳陳俊在院子里堆雪人。
“小曦姐,姐夫。”
上官曦驚訝又驚喜的道:“煙煙!你們怎么來了。”
倪煙笑著道:“媽讓我和莫哥哥來給你們送點年貨。”
吳陳俊趕緊走過來接過莫其深手上的東西,“準妹夫辛苦了!”
莫其深神色淡淡,“這么點東西,小意思。”
剛接過東西的吳陳俊,臉色一白。
這么沉的東西叫小意思?
這得有七八十斤了吧?
但莫其深都說是小意思了,他也不能比莫其深差啊!
所以吳陳俊咬著牙,硬生生將手里的東西搬到了屋子里。
心里感嘆著,莫其深真是太深藏不露了。
放下東西后,倪煙和莫其深喝了杯茶就提出離開。
上官曦讓他們留下吃午飯,倪煙笑著推辭,“我們來的時候,媽他們已經把飯菜做好了,我們先回去了。”
今天是大年三十,上官曦也不強留他們,和吳陳俊一起把兩人送到門外。
送走倪煙和莫其深,上官曦這才回屋將倪煙他們帶過來的東西打開。
里面海鮮產品和手工魚丸、蝦滑,還有倪翠花親手做桃花酥,全都是上官曦喜歡吃的東西。
“你媽對你還挺好的。”吳陳俊道。
上官曦白了他一眼,“那是!我媽她對我能不好嗎?”
吳陳俊接著道:“遇到一個好后媽可不容易,小曦,以后咱們要對她老人家也好點。”
好后媽不常有,所以民間才會有這么一句話。
馬蜂的尾巴后娘的心。
“嗯,”上官曦點點頭,“那是肯定的。”
不一會兒,吳家父母和吳家老太太從外面回來,見客廳里擺著一堆東西,問道:“這些東西是從哪里來的啊?呦!還有海鮮呢!”
這個時節,海鮮可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上官曦笑著道:“我媽讓煙煙和煙煙男朋友一起送過來的。”
吳家老太太道:“親家母有心了,難為她還記得你這個女兒。”
陳倩道:“我也覺得小曦媽挺好的,人好,性子也好,考慮事情也周到,不愧是鄭家的千金,雖然從小沒在鄭家長大,但是骨子里的品格和氣質沒有變。”
看到家人對倪翠花稱贊有加,上官曦心里也非常開心。
中午,莫其深留在倪家吃午飯,如果不是家里還有兩個老人家等著他回去的話,他都想留在倪家過年了。
吃完飯,倪煙拿起上午就準備好的毛筆和紅紙寫對聯。
她的字矯若驚龍頗具風骨。
看得上官徐的眼底滿是驚嘆,倪煙的字,怕是他這個苦練了三年書法的人都及不上。
趙漁驕傲的跟小倪云炫耀道:“怎么樣,我媽的字寫得好看吧!”
小倪云道:“切!你媽還是我姐姐呢!”
趙漁:“......”
貼完對聯,走完一些列的儀式,就開始大飯了。
大飯自然少不了壓歲錢。
阿黛爾還是第一次收壓歲錢,激動到不行,開心得像個三歲的孩子。
原本今年倪煙還打算和大家一起聚在外面烤火聊天的,但是現在外面下著大雪,又是風又是雪的,去外面肯定不合適。
于是倪煙便將村里的小孩子和老人們都叫到倪家的客廳里,大家坐在客廳里看春晚,嗑瓜子。
上官老太太和鄭老太太還有洛娜著三個老人,跟從村子里的其他幾個老太太在邊上開了三桌麻將。
幾個孩子聚在一起玩紙牌。
好在倪家的客廳設計得非常大,要不然這么多人,還真坐不下。
八七年的春晚非常有意思,不像后世那般索然無味,先是《產房門外》和《拔牙》這幾個小品逗得大家哈哈大笑,然后便是著名歌星一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嗨翻全場!
“你就象那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每次當你悄悄走近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
倪煙很清楚的記得,這首《冬天里的一把火》在春晚之后,簡直是紅遍大江南北。
人們走到哪兒,嘴里都哼唱著這首歌,一直到后世,這首歌都非常紅。
倪煙看著屏幕上唱歌跳舞的人們,突然眼前一亮,她想到了明星效應。
她可以找明星來代言冰肌玉膚。
春晚之后,小品主角明星的著裝,成為了當季爆款,很多又遠見的商人瞅準這個商機狠狠賺了一大筆錢。
這說明明星的影響力,在普通老百姓中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雖然冰肌玉膚現在各個地方都賣的很火,但它還沒有真正的走進大眾的視野,被更多的人知道。
很多人在第一次聽到冰肌玉膚這四個字的時候,都是一臉懵圈。
想讓冰肌玉膚成為一代人心中的國貨大品牌,還得加大宣傳力度。
倪煙向來是個執行力很強的人,當天晚上,就將代言人列入了日程之中,打算新年之后,就將這件事情敲定下來。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
一大早,上官曦就領著吳陳俊回來拜年。
“外公外婆,奶奶新年好。”
“爸媽新年好。”
“煙煙,阿黛爾、云云、多多新年好。”
倪家人多,這一圈新年好說下來,上官曦覺得有些口干舌燥。
小倪云穿著花衣服從邊上跑過來,一把抱住上官曦,“小曦姐姐新年好!”
而后,又湊到上官曦耳邊,低聲道:“糖,我想吃糖,姐姐你帶糖了嗎?”
趙漁向來是個耳朵好使的,立馬飛奔到這邊,“有糖?我也想吃!”明明都是十九歲的大姑娘了,表現得卻像個孩子似的。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畢竟多多本身也還只是個孩子。
上官曦笑著從兜里摸出一把糖,“拿去吃吧。”
趙漁接過糖,“走走走,咱倆去分。”
小倪云屁顛屁顛的跟上趙漁的腳步。
不一會兒,那邊傳來爭吵聲。
小倪云氣哼哼的道:“為什么你四顆我就只有五顆啊?說好了咱倆平分的,這不公平!”
“因為我比你大!”趙漁理直氣壯的道。
“那我還比你小呢!”小倪云接著道:“大侄女,你沒聽說過孔融讓梨的故事嗎?”
“那你說怎么分吧!”
一共九顆糖,本來就不好分。
小倪云歪著的腦袋想了會兒,隨后從九顆糖中拿出一顆糖,拿起砸核桃的鐵錘輕輕一敲,一顆水果糖瞬間碎成好幾塊。
小倪云很認真的將碎糖分成了兩份,“這一份是你的,這一份是我的,剩下的八顆糖咱倆一人四顆就行了的!”
趙漁朝小倪云伸出拇指,“誘真是six、six、six、six、six、six!”
上官曦一臉懵圈的看著趙漁,然后又轉頭看向倪煙,“煙煙,你兒子這是在說什么呢?我怎么一個字也聽不懂?”
倪煙笑著道:“鄉村土味英語啊,你可以嘗試著中英文結合翻譯。”
“中英文結合?”
倪煙點點頭。
上官曦很認真的想了下,然后道:“意思是,你真是666666?”
“聰明。”倪煙輕笑出聲。
上官曦接著道:“不過666666是什么意思?”
倪煙解釋道:“六諧音牛啊。”
其實666666這個梗是后世的網絡流行語,這個年代還沒出來呢,有一次倪煙無意間對趙漁說出了你真6的話,這就被趙漁撿到了。
上官曦一臉‘臥槽’的表情,然后朝倪煙伸出大拇指,學著趙漁的樣子道:“誘兒子真是six、six、six、six、six、six!”
倪煙笑得不行,“小曦姐,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逗了。”
倪翠花端著面條從廚房出來,“小曦,陳俊,你們吃早飯了嗎?”
上官曦站起來道:“媽,我們已經吃過了。”
鄭老太太拿起兩個碗遞給上官曦和吳陳俊,“那就每人再吃一個金元寶。”
上官曦道:“外婆,我已經吃得很飽了。”
鄭老太太道:“你看你瘦的,跟煙煙一樣,一陣大風過來都能把你吹跑了,趕緊多吃一點,一個金元寶而已。”
語落,鄭老太太又給倪煙撈了一碗面,“煙煙得吃三個金元寶!”
倪煙一臉驚恐的道:“外婆,我自己來盛就行!”她可吃不了三個雞蛋!
“我已經給你盛好了。”鄭老太太將碗遞給倪煙。
剛巧這個時候莫其深和吳大明也過來拜年。
“小莫,小吳你們一定還沒吃飯吧,來來來,外婆給你們撈面條。”
鄭老太太給他們倆,每人撈了一大碗面條,外加四個茶葉蛋。
“謝謝外婆。”莫其深端著面條走到倪煙身邊坐下。
原本還愁眉苦臉的倪煙,在看到莫其深的時候,瞬間眼前一亮,二話不說,連忙將碗里的茶葉蛋夾了兩個到莫其深碗里,還夾了好些面條到他的碗里。
因為她實在是吃不下這么多。
“這么心疼我?”看著碗里的六個茶葉蛋,莫其深微微挑眉。
“那是。”倪煙道。
吃完早飯,一家人出發去庵堂看完鄭素玉,順便給鄭素玉拜年。
鄭素玉現在已經削去了長發,身穿淡青色布衣,手里拿著佛珠,一口一個貧尼,顯然已經適應了清修的生活。
事實上,現在的鄭素玉對紅塵已經沒有了眷戀,她在為過去贖罪。
紅塵中的一切都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看到鄭素玉狀態尚好,所以大家也就沒有打擾她,在庵堂里呆了一會兒,就離開了。
來到山下,鄭老爺子抬頭看著掩藏在云霧中的庵堂,好半晌才道:“真不知道素玉的這個選擇是對是錯。”
畢竟,在此之前,鄭素玉曾經是名動京城的大才女。
任誰也想不到,她最后會常伴青燈古佛。
倪煙笑著接話,“外公,我覺得這對姑奶奶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用我們俗人的眼光來看,常伴青燈古佛是一件非常清苦的事情,其實不然。出家人的樂,與外物無關,而是通過修行從內產生的樂。佛教是一種信仰,信仰可以帶來價值觀,佛教的價值觀是追求自身的修煉并契合自然天地的規律,并最終使自身的行為以及心智。”
價值觀不同,所看到事情不同,對快樂的理解也就不同。
所以,其實鄭素玉現在其實是快樂的。
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鄭老太太點點頭,“我覺得煙煙說得很對,你呀,就別整天放心不下素玉了,我也覺得素玉這樣挺好的。”
鄭老爺子收回視線,原本有些擔憂的心,也在這一瞬間釋然。
從山上下來,阿黛爾纏著倪煙,讓倪煙帶她一起去廟會。
倪煙抱著莫其深的胳膊道:“我要跟你姐夫一起去逛廟會,你還是別當電燈泡了,要不然就讓大哥帶你去吧。”
阿黛爾正有此意,只是礙著面子有些不好開口,聽到倪煙這話,立馬跑過去找上官徐,讓上官徐陪她去廟會。
上官徐現在還是個單身狗,年初一也沒有女朋友可以陪,于是便和阿黛爾一起去廟會。
年初一的廟會非常精彩,距離廟會不遠的地方,有個滑雪場。
逛完廟會,倪煙看向莫其深,“莫哥哥,我們去滑雪吧?”
莫其深點點頭,“好啊,你會滑嗎?”
“會。”
聞言,莫其深眼底浮現出一抹失望的神色,如果倪煙不會滑雪的話,他還可以趁機教教倪煙。
滑雪場很大,雪道也很長。
倪煙的確是會滑雪的,畢竟上輩子的她是個運動小達人,以前的她還喜歡沖浪呢。
但上輩子的事情距離現在畢竟很久遠了,重新拿起滑雪板,倪煙覺得有些陌生。
在看看莫其深,他滑雪滑得非常好,倪煙剛做好準備,他已經滑了一個來回了。
“煙煙,你行不行啊?你要是不行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的教你一下。”
“誰說我不行的?”倪煙白了他一眼。
倪煙穿上滑雪板,手里緊握著滑雪杖,蹭的一下就滑了出去。
很好。
當年的技術還在。
倪煙微微勾唇。
莫其深也愣了下......
還真的行!
不愧是他看上的媳婦兒。
厲害!
滑雪和飆車是一樣的,隨著速度加快,腎上腺素狂飆,這種感覺非常痛快!
飆著飆著。
倪煙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因為她忘記了怎么剎車......
怎么剎來著?
幸好滑在她前面的人是莫其深。
換成其他人的話,可能還有些不好收場,是莫其深的話,就算撞殘廢了也沒關系。
倪煙眼一閉,心一橫,直接沖了過去。
莫其深正在倒滑。
見倪煙呈直線狀態朝他沖過來,他楞了下。
他媳婦兒這是要......
投懷送抱?
幸福好像來的有些突然。
思及此,莫其深趕緊張開雙臂。
“砰!”
巨大的沖擊地將兩人雙雙撞到在地上。
一下一上。
倪煙的牙齒狠狠的磕在莫其深的下巴上,帶著些許青茬的下巴上瞬間多了個冒著血的牙印。
真疼。
莫其深的舌尖抵上后槽牙,“媳婦兒,你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不好意思啊,”倪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忘了剎車怎么剎,莫哥哥你沒事吧?”
“疼,全身都疼。”
“那怎么辦呢?你快起來,咱們去醫院看看。”倪煙的雙手撐在地上,想站起起來。
就在此時,莫其深一個翻身,局勢瞬間扭轉。
變成她下他上。
“怎么辦?”莫其深的雙手撐在她肩膀上方的雪地上,就這么看著倪煙,“你說怎么辦?當然是你要對我負責了。”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難道你不想對我負責?”莫其深眸色微深。
倪煙微微挑眉,“想讓我負責的男人手拉手可繞地球七八圈,您吶......還得排隊。”
“那我先蓋個章。”語落,他就親了下去。
紅唇微涼,還帶淡淡的酒香。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倪煙真怕就被人發現了。
其實發現了也沒什么關系。
滑雪場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年輕人的天下,上了年紀的人才不敢來這里呢,萬一不小心摔一跤,可就出大事了。
更何況,這又不是封閉的八二年,現在已經是八七年,馬上就要進入九十年代了,民風已經漸漸開放,雪場擁吻的小情侶絕對不在少數。
約摸五分鐘左右,莫其深才松開倪煙,拉著她面紅耳赤的從雪地里站起來。
其實莫其深也不想那么快就松手的,主要是在這樣下去的話,他怕是就要出丑了。
他自詡自控力一向很好,要不然也不會在遇到倪煙之前一直單身,但是遇到倪煙之后......
自控力是個什么東西?
他早就拋到九霄云外了。
“走,煙煙,我親自教你滑雪去。”
倪煙脫掉滑雪板,“不滑了,咱們還是回去吧,給你的下巴擦點藥水消消毒。”
莫其深不在意的道:“小傷,不值得一提。”
“不行。”倪煙接著道:“必須擦藥!”
她是醫生,她知道被人咬傷之后如果不處理話,會有怎樣的后果。
無奈之下,莫其深只好跟著她回家。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倪家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
“他們都去哪兒了?怎么一個人都不在家啊?”倪煙抓了抓頭發。
莫其深隨手將大衣脫掉放在沙發上,“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外婆和奶奶他們應該去村東頭打麻將了.....”
“我們去樓上吧,醫藥箱在我房間。”
“好。”莫其深點點頭。
莫其深跟著倪煙來到三樓房間。
倪煙的房間布置得很簡單,床的另一邊有一個超大的落地窗,此時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映襯著雪光,給屋內的一切都鍍上一層神秘的面紗。
倪煙拿著醫藥箱從里間走出來,“莫哥哥,你坐那。”
“哦。”莫其深坐在床尾的貴妃榻上。
倪煙面對著他,半蹲下來,用棉簽蘸著藥水,小心翼翼地擦拭著他的下巴。
藥水是具有一定刺激性的,但莫其深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倪煙忍不住問道:“疼不疼啊?”
“不疼。”
“真不疼?”
“真不疼。”
忽地,莫其深的思緒有些飄遠了。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和倪煙見面的場景。
第一次遇到倪煙時,倪煙正站在河里收地籠,夕陽照在河面上,她和水色、天光很好的融合在一起,畫面美得像是一首詩。
彼時,他還以為倪煙想不開,想投河自盡。
情急之下,倪煙還咬了他一口。
后來,他才知道,是他誤會了倪煙。
一直到現在,他的鎖骨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咬痕。
思及此,莫其深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也跟著有溫度起來。
“傻樂什么呢?”倪煙微微挑眉。
莫其深道:“想到了我們的初次見面。”那個時候他沒想到,有一天,倪煙會成為他的女朋友。
想到那個畫面,倪煙也跟著笑了起來,“那個時候你真是傻得可愛。”
“你怎么不記得你還咬了我一口了?”
“有嗎?”倪煙裝作不記得的樣子,抓了抓頭發。
“有,很有。”莫其深接著道:“我的身上到現在還有你留下的印記呢。”
“留疤了?”倪煙微微挑眉。
莫其深道:“準確的來說,是破相了!所以,你必須得對我負責!不許始亂終棄!”
大佬現在最怕什么?
他最怕倪煙突然就不喜歡他了。
“真的假的?”倪煙微微挑眉。
“不信你自己看。”莫其深直接解開襯衫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白皙的鎖骨上,確實留著一排淺淺的牙印。
倪煙沒想到,居然真的留疤了,當下連忙點頭道:“好好好,我保證不始亂終棄,一直對你負責。”
“真的?”莫其深伸手抱住倪煙的腰,將她帶入懷里,悶聲問道。
“假的。”倪煙故意逗他。
“不行,我也要咬回來,讓你也破相,讓你沒法始亂終棄。”
兩人在房里鬧成了一團,不過最終,莫其深還是沒舍得真的下口,只是讓倪煙鎖骨同樣的位置,盛開了一朵紅梅。
正月初六,倪煙帶著趙漁去莫家拜年。
趙漁的小嘴非常甜,哄得莫老太太非常高興,當然,也哄騙到了不少糖果。
吃糖果是她現在唯一的樂趣了,如果不是倪煙明令禁止的話,她恨不得一天三頓都吃糖。
今天莫百川和趙景蓉也在家。
看到倪煙依舊和莫其深恩愛如初,莫百川心里隱隱有些難受。
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難道......
他從一開始就錯了?
倪煙根本就不喜歡他?
可倪煙要是不喜歡他的話,為什么要對他欲擒故縱?為什么要追著他來京城?
趙景蓉看出了莫百川的心不在焉,微微瞇了下眼睛。
吃飯的時候,莫百川一直給趙景蓉夾菜。
他想看看倪煙會不會被刺激到。
但是倪煙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反應。
莫百川不甘心就這樣放棄,轉手又給趙景蓉夾了一塊紅燒肉。
這紅燒肉剛夾到莫百川碗里,她就捂著嘴巴,干嘔起來,臉都白了。
“怎么了這是?”莫老太太關心的站起來。
林萍萍看了趙景蓉一眼,隱晦的道:“景蓉,你這該不會是有了吧?”
莫老太太懵了下,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有了?有什么了?”
林萍萍笑著道:“哎呀姑媽,就是您老人家要升級當太奶奶了。”
莫老太太一臉驚喜的看向趙景蓉,“景蓉,萍萍說得是真的嗎?”
趙景蓉眉眼含羞地點點頭。
是的,她懷孕了。
她肚子里的這個,是mog先生唯一的繼承人。
相信孩子生下來之后,莫百川就會跟她坦白一切的。
快了。
趙景蓉輕撫著平坦的小腹,雖然這里現在還是平坦著的,但是十個月之后,就會迎來一個新生命。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升級當太奶奶,莫老太太當然高興。
不光莫老太太,就連莫家上上下下都變得喜氣洋洋了起來。
莫百川用余光看向倪煙。
倪煙的臉上還是沒有他想要的神色。
難道趙景蓉懷孕這件事,對倪煙一點點的打擊都沒有嗎?
“百川,你就要當爸爸了,你開心嗎?”趙景蓉轉頭看向莫百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