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正往前走,就聽到身后傳來一陣馬蹄聲響。楚凌微微挑眉,扭頭與云行月對視了一眼不由得相視一笑。兩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并不是追兵來了,而是……他們終于有馬兒了。要知道,從一個稍大的城到另一個稍大的城池之間的距離,即便是他們這些習武之人走起來也是相當辛苦的。如果能有個代步的工具,自然是比兩條腿自己走要輕松多了。
“公子,有人追上來了。”這個方向,能有這么多馬匹過來很大的可能就是追他們的追兵。即便不是,他們也需要提高警惕。這樣大的一群馬隊,絕不會是什么善茬。
楚凌點點頭道:“我知道啊,蕭將軍,咱們不是剛丟了幾匹馬么?”
蕭艨愣了愣,顯然是有些沒回過神來。公主殿下是打算攔路搶劫么?出身黑龍寨的狄鈞卻是半點也不在乎,立刻興致勃勃的摩拳擦掌,“來的正好,反正我們的馬匹都丟在城里了,最后肯定還是被將軍府得了。拿他們幾匹馬也不過分吧?”
“……”那也得先確定后面追上來的確實是將軍府的人才行吧?蕭艨一時倒是有點不太希望后面追上來的人是將軍府的人了,畢竟他真的不太想看到堂堂公主攔路搶劫,即便是他早就知道公主真的當過一段時間的山賊。這兩年他們還剿滅了那么多的山賊呢,公主殿下,相煎何太急啊。
“好主意。”倒是旁邊的黎澹十分淡定地表示贊同,一行人中大概就屬他和雅朵的實力最弱,能有馬騎他當然不愿意走路了。至于攔路打劫?打劫貊族人算是打劫么?
蕭艨嘆了口氣,無奈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楚凌滿意地點了點頭,打了個手勢示意眾人先隱蔽起來。好幾年沒有攔路打劫過,突然還有點小小的興奮呢。神佑公主全然忘記了早前自己上山下海四處剿匪的辛苦。
一行人剛剛在山坡上埋伏下來,果然就看到他們來的方向一群騎著馬的人飛快地朝這邊奔來。一行人大約有四五十人左右,為首的正是昨晚被楚凌打暈過去的那位將軍府千金。楚凌不由側首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身邊的狄鈞嘖嘖贊道,“四哥,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樣的魅力,看看人家堂堂將軍府千金,竟然親自追上來了啊。”
狄鈞一眼的難以言喻的表情,沒好氣地道:“多謝,我不想要這樣的魅力。”那個貊族女人哪里是真的喜歡他?不過是將男人當成玩物罷了。先前那三個男人也是一樣的,甚至聽將軍府的人說其中一個鬧得比現在還轟轟烈烈,弄得人家家破人亡。如今之所以這么鍥而不舍,不過就是因為求不得罷了。再說了,那女人長得一點都不好看好么!扭頭看看趴在另一邊同樣興致勃勃的雅朵,心中暗道,還沒有雅朵五分的漂亮。
雅朵也是平生第一次做這種事情,臉上也是滿臉的興奮,湊在一邊跟肖嫣兒嘀嘀咕咕。只見肖嫣兒將一個小瓷瓶塞進雅朵手中,道:“待會兒那些人來了,你就把這個扔下去。照著那個女人的臉扔下去,保證能讓你大仇得報。”雅朵有些為難,“我準頭不好。”而且,她跟那個女人其實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或者說沒來得及結成深仇大恨。
肖嫣兒道,“沒關系,這個殺傷力還是可以的。不過是你扔的越準效果越好罷了,偏了也沒什么。”
說話間,那一行人已經到了跟前。昨晚楚凌沒仔細看,這會兒青天白日的倒是可以看個清楚。那女子看起來也不過二十六七的模樣,比起只是略微有些貊族人特種的雅朵,她是一個典型的貊族女人。穿著一身華麗的貊族服飾,膚色略有些深,輪廓比天啟人要深一些,但是相貌并不出眾。只是眉宇間那種飛揚跋扈的神采,讓她看起來十分的顯眼。
“小姐,那些人實力不弱,咱們是不是先請將軍多調一些兵馬再去追?”跟在女子身邊的一個貊族男人忍不住勸道。只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女人揚起手中的馬鞭抽了一鞭子,道:“等父親調了兵馬來,人早就跑不見了!更何況,不過才區區幾個人,哪里用得著那么多人?若是傳出去,我爹爹還有咱們貊族人的臉往哪兒擱?”
身邊的男子低頭不敢言語,心中卻忍不住暗道,現在將軍府也不見得有多少面子。雖然貊族人對女子的約束不比天啟嚴苛,但是這些年來除了聽說當初昭國公主為了駙馬費了不少勁兒,還真沒聽過哪個貴女當街搶男人的。他們這位小姐可比昭國公主那會兒還會折騰。昭國公主還能迂回一點,這位真的是當街看上了就搶啊。
女人冷哼一聲道:“本小姐對他那么好,那竟敢不識抬舉的逃跑讓我丟臉。等抓回來之后就讓他做個奴隸好了。還有那個死丫頭!還有昨晚闖進府中的人…統統都不能放過!”
“是,小姐。”
眼看著一行人就要從他們跟前沖過去了,楚凌笑道:“動手吧。”話音剛落,就見一個黑黝黝的小東西朝著底下的官道飛了過去。雅朵第一次打劫心中難免緊張,便將肖嫣兒給她的藥瓶緊緊地抓在手中,心中一遍遍地溫習肖嫣兒教給她的用法。等聽到楚凌說動手,反射性的就抬手將東西給拋了出去。
“小心!”
下面的貊族人警惕性也不低,聽到風聲立刻朝著這邊看來同時厲聲提醒那馬背上的女子。那女子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另一支暗器以比藥瓶更快的速度射了過來撞在了藥瓶上。原本有些歪了的藥瓶被撞了一下之后竟然改變了方向直直朝著那發呆的女子砸了過去。同時砰得一聲輕響,藥瓶在半空中裂開,里面的粉末灑灑洋洋地撒了那女人一臉一身。
“動手。”
楚凌再一次開口,下一刻蕭艨、云行月、狄鈞和楚凌一起沖了出去。肖嫣兒身上帶的毒藥不夠埋伏這么大一群人也怕誤傷了馬兒,只得躲在一邊放暗箭順便保護雅朵和黎澹。下面官道上瞬間打成了一片,雅朵有些失望地看看那馬背上氣急敗壞的女人道:“嫣兒,你的藥沒用啊。”
肖嫣兒輕哼一聲,道:“本姑娘的藥怎么會沒用?你等著看吧。”
“哦。”雅朵點了點頭,繼續等著看。
楚凌穿梭在人群中,手中是一把方才順手從那些貊族人手里繳來的彎刀。雖然不知道流月刀在北晉的名氣如何,但是畢竟是去給人家祝壽的,在前往祝壽的路上就不要太囂張了,否則萬一被人認出了身份到了上京很容易挨打的。
一群普通的貊族士兵,如果和一群同樣數量的天啟士兵拼殺肯定是穩占上風。哪怕是跟神佑軍或者滄云軍相比,勝負也是未知之數。但是面對楚凌等人,即便是他們只有四個人,這些人也絕沒有什么勝算。更不用說還有肖嫣兒在暗處時不時的暗箭傷人,殺傷力也相當的可觀。
那被肖嫣兒的藥粉淋了一聲的女人原本只是怒不可遏地呵斥身邊的屬下要拿下楚凌等人,但是很快她就發現不對了。她突然感覺到渾身上下有些怪異的瘙癢,開始并不如何嚴重所以也不在意,但是漸漸地那感覺卻越來越厲害了。特別是臉上,她忍不住伸手揉,然而這并不能緩解于是便開始用手去撓。卻發現越撓就癢得越厲害。實在是忍無可忍的她甚至直接將自己的臉上撓出了一道血痕,直接從馬背上跌落了下來。
“好…好厲害……”雅朵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不僅是那個女人,還有兩個方才離得近正好又在下風口的貊族士兵也被波及了,雖然沒有那女人厲害但是看得出來也不好受。
肖嫣兒眨了眨眼睛,看著那女人在地上痛苦的打滾的模樣,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呵呵,我就說嘛,本姑娘的藥怎么可能會沒用?”
雅朵和黎澹齊齊扭頭望著肖嫣兒,肖嫣兒眨了眨眼睛道:“怎么啦?”
黎澹輕咳了一聲道:“這個…藥會不會太厲害了一點。”癢有的時候比痛更可怕。肖嫣兒不解地道:“但是,她是壞人啊。你沒聽說嗎?她為了搶男人將人家的妻子家人都殺掉了。如果昨天我們沒有正好遇到,說不定阿朵姐姐也被她殺掉了,狄大哥就變成她新的壓寨相公了。”
黎澹有些艱難地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肖嫣兒看著他。
“……”我是想說,你會不會把這個用在自己人身上。就算不會,流落出去也是很可怕的。
肖嫣兒顯然不明白黎澹在擔憂什么,在她看來這種藥再安全不過了。既不會大面積的傳播一個不小心就傷及無辜,也不會一不小心就把人給弄死了。簡直就是報仇雪恨,教訓壞蛋的必備利器。
“阿朵姐姐,我這兒還有你要不要我給你一點。以后有誰敢欺負你,你就把這個灑在他身上,保證他跪著求饒。”肖嫣兒道。
雅朵點頭,笑瞇瞇地道:“好啊,謝謝嫣兒。”黎澹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姑娘親親密密地分享肖嫣兒的小東西,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一瞬間他覺得無比的孤單,很想立刻提起劍沖下去加入到下面的混戰中去。輕咳了一聲,黎澹提醒道:“下面那女人快要死了。”
肖嫣兒不以為然,“不用擔心,這個藥毒不死人噠。”
“……”癢得受不了也是會死人的。
等到楚凌等人收拾完了殘局回過頭再去看的時候,就看到了躺在地上那滿臉血淋淋的女人。所幸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用最好的綢緞做成的,而且現在才剛剛四月初,貊族的衣服本身也比天啟厚實以她的力氣根本撕不壞。不然的話只怕就要出現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了。此時那女人顯然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能滿臉驚恐地望著他們。
“阿凌姐姐。”肖嫣兒三人見下面已經完事了,便從山坡上爬了下來。肖嫣兒得意地道:“阿凌姐姐,怎么樣?”
楚凌看了看地上的人,在看看眼前笑得一臉天真無邪的肖嫣兒,側首去看云行月。云行月抬頭看天,低頭看地就是不看楚凌。不然你以為她為什么叫小毒仙呢?這還是最輕微的好吧?
楚凌嘆了口氣,拍拍肖嫣兒的肩膀道:“干得不錯,不過……”
“不能亂用!”肖嫣兒乖巧地接口道。當然不能亂用,這種東西如果用到君師兄,南宮變態,還有馮將軍那樣的高手身上,說不定人家一巴掌就把她給拍死了。
“乖。”
狄鈞問道:“小五,這個女人怎么處置?”
楚凌微微蹙眉,那女人此時的模樣著實是太慘了一些讓人忍不住心生同情。但是只要一想到她先前為了搶男人做過什么事情,那點同情心也就煙消云散了。楚凌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道:“殺了吧,收拾一下咱們盡快離開這里。”人都得罪成這樣了還手下留情,那是給自己找麻煩。
“是,公子。”
有了馬匹,一行人便快馬加鞭地繼續前行了。不過因為他們的馬是搶了貊族人的軍馬自然也不好走官道招搖過市,只能挑偏僻一些的小道走。走了兩三天之后在一個大城附近換掉了馬兒,一行人才算終于可以重見天日了。狄鈞說最近靖北軍無事,也要跟著他們一起去平京。狄鈞平時并不管事,一心都撲在軍中倒也不怕他被人認出來。反倒是雅朵,當初在上京認識她的人就不少,這幾年在信州做生意自然也見過不少人。若是有人恰好在信州見過雅朵,到時候確實有些麻煩。
雅朵顯然也明白道理,并不打算跟著楚凌去上京。上京對雅朵來說只是一個住過兩年的地方而已,既不是她出生的地方也不是她長大的地方,甚至還是她父母的亡命之地,對她來說并沒有什么可牽掛的。便不打算去上京,只轉道去別的地方處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雅朵如今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楚凌自然也不會約束她的去向。倒是狄鈞原本跳著叫著要去上京,雅朵說不去他立刻就表示雅朵一個人在外面行走不安全,他也不去了還是跟著保護雅朵比較好。他答應了二姐要平安地將雅朵送回信州。
目送兩人離去,肖嫣兒托著下巴道:“我怎么覺得狄大哥怪怪的。”
楚凌瞥了她一眼,“哪兒怪怪的了?”都兩三年了你還沒有覺得云行月怪怪的,這才幾天就覺得狄鈞怪怪地了?果然是旁觀者清么?肖嫣兒搖搖頭道:“狄大哥總是盯著雅朵姐姐看,他是不是想要對雅朵姐姐圖謀不軌?”
楚凌抬頭看天,悠悠然道:“大概是吧。”
“我就知道。”肖嫣兒道:“我跟阿朵姐姐一起玩兒,他還悄悄拿眼睛瞪我以為我沒有發現么?哼哼,不過沒關系,我已經給了阿朵姐姐防身的東西,他的圖謀是絕對不會得逞地!”
楚凌覺得有點不妙,“你給了阿朵什么東西?”
肖嫣兒道:“就是一些癢癢粉啊,肚子痛啊,手痛腳痛之類的藥。哦,還有可以讓人清心寡欲的藥,這樣阿朵姐姐就安全了。”
“……”誰要真以為肖嫣兒是個天真的傻白甜,那她自己才是真的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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