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默不語,一時間花園里仿佛變得越發寧靜起來。漸漸地楚凌感覺到氣氛仿佛產生了什么不可見的變化,一瞬間變的警惕起來,臉上的神色也多了幾分堅毅和冷凝。一抬手,流月刀從袖間滑落。
這一切拓跋興業自然也看在眼里,朝著楚凌點了下頭道:“很好。”好字話音未落,拓跋興業已經消失在了原地。楚凌只感覺到一道暗影夾帶著巨大的壓力朝著自己鋪天蓋地的壓了過來。微微咬牙,楚凌顧不得多想毫不猶豫地提刀迎了上去。流月刀本是世間難得一見的寶刀,而楚凌如今也算得上是這天下有數的高手。但是這樣的組合在拓跋興業面前即便是拼進了全力,也依然猶如滴水入海一般的渺小。楚凌只覺得自己的四周仿佛都被拓跋興業的內力裹挾,自己宛如被裹進了厚厚的束縛之中,別說是出手傷人,就連抬起手腳都仿佛備感艱難。
一聲輕哼傳入她的耳中,“你就只有這點本事么?”是拓跋興業的聲音。楚凌艱難地提起流月刀,仿佛用盡了力氣才終于揮出了一刀,緩慢地道:“請師父…指、教。”
壓破著楚凌的內力突然消失,但是楚凌沒有感到半點高興。飛快地收回了揮出去的流月刀護著自己身前的要害,但是下一刻拓跋興業就一掌拍到了他的身后。楚凌再要回身反擊卻已經晚了,只能狼狽地躲開卻依然沒有躲過拓跋興業的掌風,半邊肩膀頓時一片麻木不仁。
楚凌飛快的后退了七八步與拓跋興業拉開了距離,抬起在自己被擊中的肩膀上飛快地按壓了幾下。楚凌悶哼一聲,臉色有些蒼白手臂卻已經恢復了自如,“多謝師父手下留情。”以拓跋興業的實力,剛才這一掌如果用了全力,就算是直接拍碎楚凌的肩膀都不為過。只是片刻的麻痹顯然是手下留情了。
拓跋興業淡淡道:“再不用全力,下一掌就不是這么簡單了。”、
楚凌苦笑,她自然知道在絕對的高手面前保留實力是最愚蠢的做法。如此糊弄自己的授業恩師,更是對師父和對手的不尊重。
“是。”楚凌點頭,對著拓跋興業拱手道:“天啟神佑公主,請大將軍指教。”
“來吧。”
這一次楚凌搶先出手,身形卻比方才快了一倍不止。夜色中,只見兩道身形飛快地顫抖著。楚凌依然能夠感覺到拓跋興業全身上下強橫內力的壓迫,但是卻并沒有太過影響她出刀的速度。楚凌從學武伊始,與她對招的就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可以說,楚凌一直都是在眾多高手的打擊下成長起來的。跟隨拓跋興業學藝的那兩年,楚凌戰敗的次數只怕比許多年一輩子都還要多。若是尋常心智不堅定的人說不定早就因為一次一次的失敗被摧毀了信心,從此一事無成了。但是楚凌卻硬生生的忍了過來,所以這世間以弱戰強的經驗只怕沒有人比楚凌更豐富了。
流月刀在楚凌手中仿佛幻化成了偏偏銀光,每一次揮出都攻向拓跋興業的要害。這些攻擊十之八九都會被拓跋興業化解,但是楚凌卻并不氣餒也并不著急。依然一招一招的按照自己的節奏去攻擊。
此時的花園隱蔽處早已經多了好幾個觀戰的人影,桓毓和祝搖紅兩人一個坐在墻頭上一個站在樹下,目光卻都一瞬也不轉動地盯著花園中交戰的兩個人。云行月,肖嫣兒還有云老頭和云師叔也在。
云師叔對高手過招興趣并不大,卻還是被云行月和肖嫣兒拖了過來,用云行月的話說,萬一公主被拓跋興業大的半死不活,云師叔還可以現場急救。
君無歡站在云師叔旁邊,臉色依然慘白如紙但是神色卻越發的平和。夜色中,君無歡的目光中仿佛蘊藏著點點星光,專注地盯著打斗中的窈窕女子。
“這丫頭挺厲害啊。”云老頭忍不住喃喃道,“我記得這丫頭才剛習武沒幾個年吧?”
桓毓公子看了一眼云老頭,道:“七年。”
云老頭一把扯掉了自己一撮頭發,頓時痛得吃呀咧嘴,“七年?”扭頭看向君無歡,“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沒有這份功力。”
君無歡并不生氣,淡淡道:“阿凌自然是很厲害的。”
云老頭嘖了一聲,“厲害有什么用,對上拓跋興業還是死路一條。”卻并不見君無歡著急,依然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云老頭有些意外,“你不著急?”君無歡淡然道:“阿凌不會有事的。”
阿凌不會有事的?云老頭扭頭看了一眼被拓跋興業逼得步步后退的楚凌,他可沒看出來那丫頭像是不會有事的模樣。那小丫頭確實很厲害,可算得上是天才中地天才。但是如果說想要跟拓跋興業對抗,至少也還得再過十年。
肖嫣兒忍不住緊緊抓著云師叔的衣角,“師父,阿凌姐姐真的不會有事么?”云師叔看了一眼君無歡道:“應該…不會有什么事吧。”
祝搖紅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公主十多歲才開始習武,這才剛不過雙十就已經如此了得了。真是讓人羨慕嫉妒啊,總覺得自己這些年都白活了。”桓毓道:“祝將軍,你妄自菲薄可別帶上本公子。本公子對自己還是很滿意的。”祝搖紅微微挑眉,“桓毓公子能夠打得過公主?”桓毓頓時沮喪,“打不過。”
眾人說話間,楚凌和拓跋興業已經從花園里打到了房頂上。楚凌實力不濟就只能靠著高強的輕功左右騰挪避開拓跋興業的攻擊。饒是如此,在拓跋興業這樣的高手手底下消耗也是極其巨大的,漸漸的汗水幾乎打濕了楚凌的衣衫。
“嘶!”終于,流月刀寒光一閃,楚凌終于逼近了拓跋興業一道斬向了他胸前。所有觀戰的人卻都不由自主的抽了一口涼氣。畢竟拓跋興業固然能夠攻擊到他,但是同時也是將自己送到了拓跋興業的勉強。拓跋興業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一掌偏向楚凌。楚凌咬牙,拼盡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和實力勉力與拓跋興業這一掌避開,同時一道下滑拓跋興業的衣袖被劃破了一道口子。一招得手楚凌連成果都沒有看,就飛升疾退數十步才終于止住了身形。
拓跋興業并沒有追上去,而是低頭看著自己衣袖上的一道裂痕,這是方才流月刀留下來的。在抬頭看不遠處的楚凌,楚凌依然還握著流月刀站在當場,神色冷凝而平靜,眼神中卻仿佛帶著不可摧折的堅定。仿佛只有拓跋興業出手,她立刻就會一往無前的沖上去繼續與拓跋興業一決高下。
半晌,才聽到拓跋興業低聲道:“不錯。”
“多謝。”楚凌低聲道。
拓跋興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拓跋興業一離開,眾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氣。肖嫣兒已經搶先一步沖了上去,“阿凌姐姐?阿凌姐姐你有沒有受傷?”
楚凌不語,肖嫣兒有些著急連忙就要去拉她的手把脈。只是才剛剛碰到楚凌,就見她身形一軟朝著肖嫣兒到了過去。
“阿凌姐姐?!”
“阿凌!”
肖嫣兒連忙扶住了楚凌,這才發現她身上的衣服幾乎都要被汗水打濕了,握著流月刀的手還在顫抖著。就連額邊的發絲也早就被汗水打濕了,別再臉頰邊上看起來十分的狼狽。
“阿凌,你怎么樣?”君無歡上前,仔細看了看楚凌剛才微微松了口氣。楚凌勉強對他笑了笑,卻實在是沒有力氣說話。肖嫣兒也終于冷靜下來了,連忙替楚凌把脈然后告訴眾人道:“阿凌姐姐沒事,只是累的有些脫力了。好好休息就沒事了。?”
眾人再次松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楚凌靠在君無歡身邊,微微閉上了眼睛。
君無歡低聲道:“阿凌,怎么樣?”
楚凌道:“好累,天下第一高手…果然,名不虛傳。”話音剛落,楚凌便閉上了眼睛在君無歡懷中沉沉睡去。
今晚這一戰,自然不僅僅是天下人關注,貊族人同樣也沒有落下。不過對于拓跋興業沒有直接殺了楚凌,焉陀邑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的。神佑公主實在是有些太難產了,如果能夠直接殺掉他,對他們貊族來說自然是少了一個大患。可惜了……
焉陀邑自然不知道,莫說拓跋興業會不會做這種事情,就算是會,有云老頭在,楚凌本身也不是一擊即潰的庸才,今晚拓跋興業想要殺掉楚凌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將軍。”看著走進來的拓跋興業,焉陀邑連忙起身相迎。拓跋興業神色平淡,似乎心情并不算差。焉陀邑遲疑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大將軍,你方才與神佑公主……”拓跋興業坦然道:“切磋一下。”
焉陀邑不以為然,您這樣的高手跟神佑公主那樣的對手有什么可切磋地?不是說神佑公主不夠厲害,而是神佑公主再厲害跟拓跋興業依然不是一個層次的高手。說是切磋,倒是更像身為師父的人考教弟子武功。只是這樣的事情在如今這個雙方對峙的時候,難免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但即便是心中不滿,焉陀邑也不能在拓跋興業面前表現出來。只得干笑了一聲道:“大將軍好興致。”拓跋興業也不是傻子,哪里會聽不出來焉陀邑的意思,神色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走到一邊坐下。
“寧都郡侯有什么話要說?”拓跋興業問道。
焉陀邑思索了片刻,還是如實道:“大將軍,請恕晚輩不解,您竟然回來了為何不前往上京見攝政王?您應該知道,無論是沈王殿下身前還是攝政王,甚至是整個貊族都在盼著您回去。”
拓跋興業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寧都郡侯可知道…當初我為何選擇離開上京?”焉陀邑一怔,“不是因為先…拓跋梁么?”整個北晉上下誰不知道是因為拓跋梁伙同大將軍的弟子齊王陷害大將軍,才讓大將軍心灰意冷離開上京的?拓跋興業微微搖頭道:“其實…這些年我早已經有了退意。”焉陀邑了然,以拓跋興業在軍中的威望和實力,就算真的要跟拓跋梁爭鋒拓跋梁也未必能奈何他。
只是聽到拓跋興業這么說,焉陀邑的心中卻是一緊,“大將軍……”
拓跋興業搖搖頭道:“我終究只是一個武夫而已。”
焉陀邑的聲音有些干澀,“大將軍,你是貊族第一高手,是北晉的大將軍啊。”
拓跋興業道:“從頭到尾,我都只是一個普通的習武之人。當年陛下對我有恩,我答應陛下為他效力二十年。一轉眼,已經這么多年了。”焉陀邑頓時有些急了,“難道大將軍就忍心看著貊族被天啟人碾壓?放棄這么多年地成功狼狽地退回關外?”
拓跋興業望著焉陀邑,“寧都郡侯,你當真認為…這些事情,僅憑老夫就能夠改變么?”
焉陀邑一愣,隨即道:“只要大將軍肯出力,神佑公主何懼之有?沒有了神佑公主……”
拓跋興業搖了搖頭道:“神佑公主…你們當真認為沒有了神佑公主,天啟就是一盤散沙了?”
“難道不是?”焉陀邑反問道,拓跋興業道:“或許以前是,但是現在恐怕不是了。這段時間天啟發生了多少時間,寧都郡侯可曾認真算過?神佑公主失蹤,永嘉帝駕崩,滄云城主重病,樁樁件件…寧都郡侯真的認為全都是楚卿衣一個人的功勞么?”
焉陀邑沉默不語,拓跋興業卻繼續道:“而且,老夫認為北晉如今的隱患不在天啟,而在自己內部。只怕不必等到天啟人兵臨上京,就要先禍起蕭墻了。”
“請大將軍指點。”焉陀邑并不是聽不進去話的人,聞言恭敬地道。
拓跋興業輕嘆了口氣道:“以寧都郡侯之間,天啟和北晉如今的戰力如何?”
焉陀邑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方才道:“這兩年貊族兵馬損失慘重,戰力十不存三四,南軍雖然人多勢眾,卻戰力低下除了拓跋梁原本麾下的一部分南軍還有戰力,絕大部分不過是苦役而已。至于天啟和滄云城,這幾個月天啟人迅速擴張,雖然戰績驚人,但是損失同樣也很嚴重。如果不是有天啟大量兵馬補充,只怕是滄云城早已經無力再戰。即便是現在…天啟軍中也是剛剛從江南補充而來的新兵占大多數吧?”
拓跋興業問道:“如此情況,寧都郡侯覺得兩軍還能再戰么?”
焉陀邑皺眉道:“天啟人畢竟有江南源源不斷的兵源,若是要戰只怕也是可以的。至于我們…只怕就要更多的依賴南軍了。”南軍的精銳都在百里輕鴻手中,依賴南軍就等于更加助長了百里輕鴻的地位和權力。這無論如何都是焉陀邑不愿意看到的,也正是因此貊族權貴們才那么強烈的盼著拓跋興業的回歸。
拓跋興業道:“寧都郡侯認為,天啟會愿意不惜一切代價與北晉一戰么?貊族兵馬的戰力并不遜于天啟,這兩年卻連戰連敗,是為了什么寧都郡侯和攝政王都沒有考慮過么?”焉陀邑有些驚詫地看著拓跋興業,“大將軍認為,天啟人想要與我們議和?這不可能?!”
“為何不可能?”拓跋興業問道。焉陀邑望著拓跋興業欲言又止,這不是明擺著么?北晉和天啟之間隔著的血海深仇只怕整個靈蒼江都裝不下,天啟人怎么可能會選擇和北晉議和。
“再這么打下去,比起天啟戰勝北晉或者北晉戰勝天啟跟大的可能是兩敗俱傷令漁翁得利。”拓跋興業淡淡道。
焉陀邑默然不語,低頭思索著拓跋興業所說的話。不知過了多久,才終于問道:“大將軍如何確定神佑公主肯與北晉議和?”
拓跋興業問道:“若非如此,她為什么要讓你們來迎回沈王的遺骸?滄云城主和神佑公主都是聰明人,即便是再恨貊族人也不會做窮兵黷武的事情。如今暫時休戰是最好的選擇。更何況,滄云城主的身體狀況,寧都郡侯沒有聽人說過么?”
焉陀邑道:“多謝大將軍提點,我要考慮一下。”
拓跋興業也不著急,只是平靜地道:“天色不早了,寧都郡侯還是早些歇著吧,有什么時候明日再說也不遲。”
“大將軍說的是。”
另一邊,楚凌被送回房間里還依然有些腿軟,跌坐在床上爬不起來。肖嫣兒又檢查了一次,再三確定了她沒有受傷這才松了口氣。君無歡坐在床邊,抬手輕撫她蒼白的面容輕聲問道:“阿凌,怎么樣?”
楚凌有些虛弱,無奈地苦笑道:“太強了,我打不過他。”
經過了方才的一戰,任何人都看出來了楚凌絕對不是拓跋興業的對手。當然,即便是沒有這一戰也不會有人認為如今的楚凌就能夠勝過拓跋興業了。
但是旁觀者的感受無論如何也不會有身在其中的當事者跟深的,楚凌回想起來方才與拓跋興業切磋的感覺,現在想起來也只有深重的無力感縈繞不去。那種仿佛無論她如何用盡全力都猶如一只落入了蛛網的飛蟲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了。
“他比起從前,又厲害了不少。”楚凌從前自然是跟拓跋興業動過手的,即便是在她實力還低微地時候楚凌都沒有體會過這樣的無力感。這種對手仿佛是不可戰勝的感覺,實在是太讓人憋屈了。
肖嫣兒道:“但是阿凌姐姐,你弄壞了他的衣服呀。”
楚凌搖頭,“他如果想要我的命,只怕就不是現在這么簡單了。”從頭到尾,拓跋興業就沒有想過要傷她。對此,楚凌暗暗慶幸的同時有感到有些百感交集。師父他這樣做,貊族人會怎么看他?
蹲在一邊的云老頭聞言也點了點頭道:“丫頭說的不錯,以你的實力還遠不是拓跋興業的對手。他若是想出手傷人,今天只怕就沒有這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大師伯,你能打得過拓跋興業嗎?”肖嫣兒眨了眨眼睛好奇地問道。
云老頭一瞪眼,沒好氣地道:“我當然能打的贏!想要老夫出手對付拓跋興業?除非有人求我。”
云師叔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行了,別胡吹大氣了。回頭別連你那條命都送在人家手里了。”云老頭有些不爽,但是在云師叔的注視下終究還是沒有反駁。顯然正要對付拓跋興業,他也沒什么把握。猶豫了一下,云老頭道:“拓跋興業這次回來跟以前確實不太一樣了,實力進步的不少。”武道之路越往上走就越窄,到了他們這個地步有時候十年半年都沒有絲毫進步,有的時候也可能一朝頓悟就突飛猛進。云老頭覺得拓跋興業如今的情況應該算是后者。
肖嫣兒頓時無比擔心,“這么厲害?那要怎么辦?”
眾人說話間,楚凌已經沉入了睡夢之中。君無歡坐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疲憊的容顏,側首對眾人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回去吧。不用擔心,拓跋興業那里我自有打算。”
眾人齊齊看向君無歡,你現在都是一副弱不禁風地模樣能有什么打算?
君無歡卻不理會他們,已經再次低頭去看楚凌了。云行月對肖嫣兒使了個眼神,又對兩位長輩笑道:“時間確實不找了,爹,大伯,咱們先回去休息吧。說不定睡一覺起來就有別的想法了呢。”雖然不怎么贊同云行月的話,但是蹲在這里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而且楚凌和君無歡都需要休息,云師叔也只得點了點頭,帶著云老頭走了出去。
云行月和肖嫣兒連忙跟在后面也一起退出了房間。